劇組。
火車車箱內。
「你怎麼還害羞啦。」劉若嬰掀起王保強的衣服後,看著對方躲閃的動作,輕笑了起來。
保強是82年的,今年22歲。
按理說,在演藝圈,22歲無論男女,大多已經「身經百戰」。
可他卻不同。
全華夏能稱作草根影帝的一共才幾個人,其中便有他一位。
出身貧苦,個頭不高,其貌不揚,若未進入演藝圈的話,他怕是會在差不多的年紀,通過鄉間的媒人說一份親事,隨後與一位不算熟悉地姑娘結婚,洞房,到那時,才有「開葷」的機會。
至於女朋友……連女群演都不找他這樣的。
簡單來說,他現在,還是個……處男。
而今天要拍的幾場戲,都與他有關。
內容為所有主角剛上火車時,張遠與尤勇飾演的黎叔團伙成員,因為傻根在火車站的「豪言壯語」,太不給賊面子了。
所以兩人在茶水間將一杯開水潑到了他的前胸,想要以此來藉機偷盜,卻被華哥飾演的王薄所阻攔。
但傻根終究是被燙傷了,所以劉若嬰飾演的王麗便拿出一瓶獾油……就是一種名叫狗獾的動作脂肪所製成的藥劑。
這玩意和平頭哥蜜罐是近親。
這麼說,可能大部分人還是不熟悉。
那麼,這動物的另一個名字,大多人應該都聽過了。
猹。
對,就是閏土拿叉子叉的那個猹!
並且「猹」這個字,就是魯迅先生在《故鄉》這篇小說中造出的字,此前並沒有這個漢字。
這個「迅哥快樂獸」所製成的白色膏狀物,就是獾油。
這玩意除了能治火傷外,若用它來炸豆腐食用,還能治療半身不遂。
若是加水和雞蛋做成湯,便能治療子宮脫垂……
反正是個好東西。
就這瓶獾油,還是贊助商的產品。
可以說,傻根被燙傷這個情節,就是為了這件產品的登場而設計的。
拿了廠商一百多萬呢!
就是為了這碟醋,包的餃子。
要不樺宜怎會將馮曉剛當做公司的導演一哥呢,人家是真會撈錢。
前邊說過,保強現在還是個處,除了老媽外,沒被女人摸過。
劉若嬰雖然說不上是大美女,但也算耐看,況且人家還是挺有明星氣質的,單這點就超過了九成女性。
「傑哥,不要啊。」
「傑哥。」
「讓我看看你發育的正不正常!」
看著面前你追我躲的奶茶和保強兩人,張遠腦中自動出現了配音。
啪啪啪……
拍了拍腦門,才將雜音清出腦袋。
都不能摸,一摸保強就和白雲家隔壁吳老二一樣渾身發抖。
「嘿嘿嘿……」
「癢。」
「不行。」
張遠扶額,這些詞聽著好耳熟,好像小師姐和自己說過,舒唱和自己說過,就連劉茜茜都和自己說過。
現在這黑不留丟的傻小子竟然說出了同款台詞,讓他情何以堪。
「你這樣沒法拍戲哦。」
呼……
說著奶茶還吹了吹他的脖子,這都是戲裡的情節。
一吹,保強更受不了了,從座椅上直接竄了起來,滿車廂的跑。
張遠實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
啪!!!
五分鐘後,鏡頭前。
劉若嬰給王保強抹著獾油,油膏的瓶子還給了特寫。
為其抹完藥,奶茶還幫他吹了吹創口,溫柔的像是一位母親在吹自己懷中的嬰孩。
在張黎的專業布光下,此時的劉若嬰甚至有了一絲母性的光輝。
「卡!」
「很好。」
直到導演喊停,保強才放鬆下來,隨後捂著滾燙的右臉。
為啥燙呢?
因為他的右臉上,有一個紅色的掌印。
很巧合的是,這個掌印與張遠的手掌嚴絲合縫……
一巴掌下去,整個鏡頭才三遍就過了。
果然,聽不懂大乘佛法時,還是拳腳管用。
「我幫你臉頰上也抹點。」鏡頭關機後,奶茶姐姐憋著笑,幫滿臉委屈的保強抹著臉頰。
「委屈啥呀。」老劉邊塗藥邊說道:「他也是為你好。」
「被自己人罵,好過被外人罵。」
「被自己人打,好過被外人揍。」
「你都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你有張遠幫著呢。」
「那也不能打人呀,還打的是臉。」保強有些生氣:「還下手那麼重。」
「提醒我,也不用全力打呀。」
沒一會兒,下一場戲便來了。
拍的,便是他被開水燙上後,張遠飾演的四眼與華哥交手的內容。
「你倆這場戲雖說是賊交手,但動作上,更像是太極推手。」
「要暗含著勁道,明白嗎。」武指江道海指點道。
這部戲的打戲,全都是「形式主義」,會以別的形式來代替暴力的戰鬥,就像張遠之前與李氷氷跳貼身拉丁舞的那場。
鏡頭一開,張遠與華哥兩人指尖便都夾著一段美工刀刀片,雙臂交纏,開始發力戰鬥。
安全起見,刀片是特製的,沒有開刃。
唰!
張遠一出手,華哥還未來得及反應,刀片便已經滑過了他的額頭。
「華哥,你慢了。」
「是我快了!」張遠見馮導指責,趕忙接下。
【收到來自劉德樺的感謝,唱功+1!】
誰快誰慢,華哥心裡自是有數的。
笑著給張遠遞了個眼神,心說好小子,不愧是能讓江道海都看不清招式的人,動作凌厲至極!
「我配合您。」
「好。」
兩人低聲對了下,便再次開始拍攝。
呼……
刀片相互摩擦,兩人的手臂也緊貼在一切,相互推搡著。
這叫借力打力。
也叫打手,揉手,擖手,是一種太極的實戰對抗套路。
清代還有一首《打手歌》,曰:掤捋擠按須認真,上下相隨人難進,任他巨力來打我,牽動四兩拔千斤。
簡單來說,就是接化發。
張遠的太極點數不多,但他有棍法中圈轉法的底子,連洪金保都非常頭疼。
而圈轉法講究的便是粘滯,借力打力,與推手有相似之處。
兩人的胳膊來回翻轉,最後雙方一發力。
按理說,此時兩人應該各自彈開手臂,隨後立即再次交手的同時,開始搶奪保強的挎包。
張遠在華哥的力道下彈開了,可華哥卻在他的力道下連退數步,直接去了鏡頭外。
若是沒有工作人員擋著,估計能咕嚕到另一節車廂去。
「哎,不好意思,華哥,勁用大了!」
張遠撓撓頭,這幾個月來頭回拍打戲,手生了。
尤其是在與趙志林和釋星宇交過手後,再加上從梁曉龍和黃巨龍那邊薅了不少點數,最近又很少實踐,一出手,便出現了控制不好的情況。
「我沒事,不要緊。」
華哥帶著驚訝的眼神站起身來:「哇,好強啊。」
「我沒接住,我的問題。」
說完,隨後朝著張遠點頭微笑。
得,一人一次,大家都幫對方遮掩著。
這才是朋友之道。
不過對於張遠這力道最驚訝的並不是華哥,而是同樣在場的保強。
此時的他嘴巴張成了O型。
他就在張遠身旁,距離不到半米。
自己大哥怎麼發力,怎麼泄力,怎麼一推將華哥「打」出三四米,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保強捂著臉上那個已經褪去的巴掌印,用力咽了咽口水。
他與張遠其實沒交過手。
倆人頭一回見面,是在進軍餐飲公司門口。
那時的張遠武術相關點數薅的還不夠多,所以討了巧,故意讓他先打少林拳,自己假裝模仿,其實展現了釋曉龍交給自己的正宗少林拳,給了王保強億點點小小的正版震撼。
但在之後,倆人從未正式交過手。
所以保強也並不清楚他的實力幾何。
現在,他知道了。
「我剛才還以為大哥是用全力打了我一巴掌呢。」
「現在看來,他要是用全力,估計能把我呼牆上,摳都摳不下來的那種。」
保強又摸了摸臉頰,看來大哥這下真的是「愛的鐵拳」。
又拍了數次,與華哥配合默契後,才算完成中景,還有手部細節得放在明天拍攝。
張遠這邊剛歇了會兒,與華哥聊聊天,相處的非常愉快。
順便還將話題一步步引向「亞洲新星導」計劃。
「華哥,我聽說你經常投資影視劇?」
「對啊,有成功也有失敗的。」華哥非常平和的說到,不驕不躁。
不為成功而喜悅,也不為失敗而惱怒,氣性修煉的極好。
「嗯,您願意幫助後輩,為華語影視圈做貢獻,這點就功德無量了。」張遠趕緊捧道。
「哈哈哈……」說別的他不在乎,說到功德,信佛的華哥還是願意聽的。
這就叫對症下藥。
「你也不錯,帶著保強,也算是培養新人。」
「互相照顧嘛,我自己也是新人。」
「你有這份心就不錯。」華哥看了眼保強:「他其實挺有天賦,而且踏實肯干,是個難得的人才。」
「能被華哥看得上,那他肯定行嘍。」
「你眼光好,能找到這樣的人才,我也挺喜歡他。」花花轎子眾人抬,劉德樺話趕話說到了這裡。
「那好啊,以後我再找到人才,一定領來介紹給華哥。」張遠趕緊接茬
「沒問題,互相幫助。」
這就算是打好了提前量。
他倆正聊著呢,只聽到呼的一身,一道黑影略過,把兩人都晃了個錯神。
「剛才有個大黑耗子過去了?」
「回來!」
「怕什麼呀。」
大黑耗子剛過去,馮導便哭笑不得的也走了過來。
「怎麼了?」
「你的好兄弟跑了。」
張遠臉色一青,舉起右手。
我的巴掌已經饑渴難耐!
向前跑去,幾步就給保強給薅了回來。
「跑什麼!」
「我怕!」
「怕什麼?」
「針!!!」
怎麼回事呢?
前一次跑,是被奶茶摸得受不了。
這個小處男刺激不了一點。
要不後世怎麼會被「馬校花」如此輕鬆拿捏呢。
但這次不同,他跑,倒也情有可原。
因為下一場戲,是片中的傻根獻血!
拍的,便是抽血的鏡頭。
而這位卻從小怕針筒子。
偏偏馮導在這地方還較真,打算實拍。
那是要真扎啊!
給這小子嚇的滿火車亂竄。
害怕打針這事非常常見,甚至還有針恐懼症這種精神疾病。
可以說,絕大多數人,對針筒都很膈應,就算不怕,想到自己被扎時,心裡也會酸麻發脹,渾身難受。
莫說是這小子,就連天不怕地不怕,敢從樓頂往下跳的房事龍,也是唯獨怕打針。
張遠揪著保強的後脖頸,把他按到鏡頭前,一旁的醫生是由劇組醫護表演的,扎針很專業。
「啊!!!」
對面剛把針掏出來,這邊保強就發出了殺豬般的喊叫。
仿佛那不是針,是一把要背刺他的方天畫戟……
頭毛冷汗,臉色發白,渾身打顫。
張遠一瞧,這可不是裝的,是恐懼產生的生理反應。
就像讓恐高症走華山透明棧道,你再鼓勵也沒用,那腿軟的跟爛泥似得,根本爬不起來。
這種生理恐懼,不怕的人是永遠無法理解的。
「哎……」張遠嘆了口氣。
咋辦?
小弟有事大哥扛唄。
他跑到馮導身旁。
「導,你看,他這狀態肯定拍不了。」
「那怎麼辦,劇組趕時間呢。」
小王來視察的時候你可沒說過趕時間。
雙標!
「這樣吧,分鏡頭拍。」
「輸血拍遠景。」
「扎針的近景特寫切鏡頭,單拍一個。」
「單拍也要得人拍啊。」
「沒事。」張遠撇了眼閉眼皺臉的保強:「我來。」
許久後,張遠坐在了一張鋪著白色頭巾的椅子上,攝像機對準了他的右手手背。
醫護將一根紫薇薇,藍瓦瓦,霞光萬道,瑞彩千條的……針頭,扎進了他那條因為橡皮綁帶而突出的靜脈中。
張遠:……
霎時,殷紅的血液便像一條沿著透明膠皮管快速攀爬的赤鏈蛇一般,迅速湧入了一旁的血包中。
「卡!」
血液集滿小半袋後,馮導喊停,隨後朝著他豎起了大拇指。
「是條漢子。」
一旁老愛罵人的張黎這會兒都不言語了,肅然起敬。
換他來,他都不敢。
劉若嬰與劉德樺二人對視一眼,齊齊點頭。
華哥心說,能這麼幫小弟扛事的,屬實不多見。
他可太用心了。
這樣看來,能被他看上的人,估計是差不了的。
剛才張遠說以後有人才推薦給華哥,劉德樺答應著,但那是話趕話。
現在見到他為怕針的保強扛起了鏡頭,心裡卻當回事了。
「要不小王看不上別人,能看上他,真夠狠的。」不遠處候場的李氷氷也怕針,捂著眼睛,透過指縫看到。
「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有這狠勁,就沒有不成事的!」
「大哥!」見鏡頭結束,王保強感動的紅著眼眶,走上前來。
【收到來自王保強的感謝,功夫基礎+5,身體基礎+4,拳法基礎+3,腿法基礎+3!】
「俺娘說,男人的血老金貴了。」
「一滴血,十滴汗。」
「還有一滴精,十滴血,對吧。」張遠輕笑著接道。
保強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我去買點吃的給你補補吧,畢竟抽了那麼多血,得多久才能養回來啊!」
張遠像看傻子似的看著他。
「你憨批啊!」
「抽出來的血不能再推出去啊!」
「怎麼?」
「我的血抽出來就得扔,還是你打算拿回家做血豆腐使?」
全劇組的人全都歡笑了起來。
不過大家都知道,張遠這麼說,是為了給保強緩解壓力。
「他還挺照顧別人的感受。」華哥輕笑道。
幾天後。
劇組迎來了兩位新演員。
馮源征,範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