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內，張遠與聶元兩人對面而立。

  他倆也算是老冤家了。

  自打《倩女幽魂》的七夜魔君一角後，聶元就恨上了他。

  畢竟當時的張遠名氣遠不如他，卻硬生生將其擠到一旁，拿下了角色。

  其後更是拼命加戲，拿到了遠超合同金額的收入，讓這位老哥羨慕的牙痒痒。

  再加上之後張遠一路順風順水，這讓聶元覺得，是張遠奪走了本屬於他的一切！

  可現在，他已經不惜賠錢投靠了慈文影視，還削骨整形，覺得自己對《神鵰俠侶》中的楊過一角十拿九穩，勢在必得，便終於在張遠面前找回了自信，打算揚眉吐氣一回。

  張遠是什麼人吶？

  一撅屁股，就知道這貨要拉什麼屎。

  一看他眼神中的底色，便知道這貨是想找回面子。

  那就順著他嘍，就當逗傻子玩嘛。

  「元哥，恭喜了。」張遠突然湊近後，小聲說道。

  「啊？」聶元見他這麼客氣，反倒有點不太習慣。

  但想來，張遠好似從來沒和他翻過臉，一直笑嘻嘻的。

  「什麼意思？」

  「楊過這角色，你不是手拿把掐了嗎？」張遠露出諂媚的笑容：「假如我之後能進組，還得靠你照顧呢。」

  「幫我在慈文那裡說幾句好話。」

  「哦！」聶元露出了會意的笑容。

  原來如此。

  你小子打的是這個主意！

  知道我投了慈文，想交好，借著我來搭上慈文的線。

  小同志，很機伶嘛。

  娛樂圈踩高捧低就是家常便飯。

  昨天還罵的你狗血淋頭，今天你紅了，對方就能跪在你面前搖尾乞憐。

  這都還是收著說的呢。

  所以聶元在認為張遠想借著自己搭上慈文後，便覺得他的眼神，表情，話語，怎麼聽，怎麼看都是合理。

  太爽啦！

  聶元在心中大叫道。

  之前他老覺得張遠是一朵壓在他頭頂的烏雲，現在對方竟然主動低頭附小，這種感覺……簡直比搶別人女友都爽！

  「沒問題，以後我罩著你。」聶元笑著應道。

  這傻子當真了……張遠憋笑，憋得那是相當難受啊。

  「不過……」他的神色突然嚴肅：「我聽說，您這回好像有位強勁對手啊。」

  「是寶石影業的黃小明吧？」

  「哼！」聶元聽到這個名字後，鼻孔出氣：「那個賣溝子的貨色！」

  張遠心中暗道，果然，同行之間才是赤裸裸的仇恨。

  罵人都是往根上罵，往髒里罵的。

  的確，黃教主剛出道的時候，一直有同性傳聞，究其原因，便是他的幕後老闆，寶石影業的老總石雪。

  這位特別愛捧男星，除了黃教主外，還有佟大為，陸易，胡軍，劉燁……

  當年有「寶石八美」之稱。

  但寶石影業旗下的女星卻鮮有出名的，所以外界都在傳，這位老闆喜好強人鎖男。

  就連胡軍和劉燁主演的那部《藍宇》也是這位大佬投資的。

  當然，這些傳聞就像後世的「溝子文學」一樣，大多是無稽之談，無非是有些小人推己及人，自己賣溝子，便覺得成功人士都是賣鉤子上位的。

  就像妓女看誰都是妓女，你不賣就是裝純，或者價格沒談攏。

  蘇軾與佛印的故事，真是亘古真理。

  聶元這人素質本來就不怎麼高，知道黃小明是自己的競爭對手，當然心懷怨念。

  不過憑良心說，聶元的確比黃教主更適合楊過這個角色。

  黃小明的楊過又黑又膩，連金庸先生都評價道。

  「楊過應該非常敬重他師傅的，但他好像在演一個非常浮誇的小青年，就像在勾引他師傅。」

  總結來說，還是黃小明的老毛病，油。

  「元哥，我聽說，只是聽說哦，你別當真，算了，我還是不說了。」張遠欲言又止三連。

  「你說啊！」聶元著急道。

  「我聽說，黃小明打算給大鬍子送錢呢。」他附耳道。

  「啊！」聶元目瞪口呆，心頭震顫。

  「元哥，說到底，我倆也是老相識了。」張遠見時機成熟，趕忙接話。

  「咱可是在《倩女幽魂》里一起演出來的。」

  「咱可別丟份啊！」

  「精神點。」

  「不能輸給那種靠錢上位的。」

  聶元在他的激勵之下，挺胸疊肚，一甩腦袋：「TOM！」

  張遠豎起大拇指：「好，好樣的！」

  【收到來自聶元的感謝，演技+1！】

  你看，他還得謝謝咱呢。

  待到聶元去到化妝間，張遠左轉右轉，來到一處休息室外，從門縫中瞥到了自己的目標。

  「曉明哥，你好。」

  「你是……哦，張遠，你好！」黃小明正與自己的助理對戲，準備試鏡呢，見到他之後，趕忙笑著起身打招呼。

  現在的張遠可不是以前那位小透明了，圈內還是有不少人認識滴。

  黃小明這人脾氣可比聶元好多了，在圈內也算是有口皆碑的老好人。

  「你也來試鏡？」

  「對。」張遠露出了他騙人時經常使用的標準憨笑：「不過和曉明哥不能比，我最多就試試配角。」

  「主角不敢想。」

  「哎，不要妄自菲薄嘛，大家各憑實力。」

  張遠心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小明哥，說實話，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演楊過的。」

  「為什麼？」

  「一來，我和坤哥是朋友，他經常提起你。」

  陳琨，黃小明，趙燕子三人，當時號稱北影三劍客，形影不離。

  其實真實情況是，陳琨和趙燕子倆早早出名，而黃小明就是個拖油瓶，倆人一直帶著他，給他介紹不少資源。

  就這一句話，他與黃小明之間的距離便瞬間拉近了。

  「對，琨和我吃飯時提起過你，所以剛才我一下就認出來了。」小明哥笑著說到。

  「二來，我和聶元有過節。」張遠湊近後，假裝小心翼翼的說道。

  「哦？」黃小明露出了驚訝地表情。

  聶元與黃小明兩人心中都清楚，對方才是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別人都是大鬍子的幌子。

  「我和他在《倩女幽魂》這部片子時，因為角色鬧過矛盾，他沒爭過我，一直懷恨在心。」

  黃小明點點頭，他的確聽到過類似的風評。

  張遠一直都是這樣，他從不完全瞎說，一向把坑埋在真話中。

  「而且我還聽說，只是聽說啊，算了，不說了，就當我沒提過，你也當沒聽過。」張遠再次欲言又止三連。

  「怎麼了？」黃小明覺得他好像有秘聞，緊忙問道：「我和陳琨是好兄弟，你又是他朋友，有什麼不能說的。」

  「是這樣的，你發沒發現，聶元的臉比之前小了一圈。」

  「哎，你別說啊……」黃小明皺起了眉頭，好似反應了過來。

  「不光小了，下頜線都變順暢了，之前有稜有角的，現在滴溜圓。」

  「對啊！」

  「我聽說，他因為覺得顏值不如你，怕爭不過你，所以去動了……」張遠用手比劃了一個切割的動作。

  「動刀了！」

  「噓……」張遠還假模假式的讓他噤聲呢。

  黃教主眼神閃爍，思考了好一陣。

  「曉明哥，我和坤哥不錯，又認得不少北影人，也算是北影的忠實擁躉吧。」

  「所以咱們算是自己人。」

  「對，自己人。」

  「咱可別丟份啊。」

  「精神點！」

  「不能輸給那個整容貨。」

  黃小明一吸氣，豪情萬丈：「屮！」

  「好，好樣的！」

  【收到來自黃小明的感謝，氣質+1！】

  「傳，著名影視演員黃小明，上前試鏡！」

  此時，門外傳來了劇組助理的通知聲。

  黃小明向他再次道謝後，一甩脖子的圍巾，大跨步的走出了房間。

  「噗……哈哈哈哈……」

  張遠也隨即出了屋子，獨自找了個角落，單手撐牆，大笑了起來。

  「你樂什麼呀？」

  不久後，一道清麗的嗓音，打斷了他的陣陣悶笑。

  回頭一瞧，來者正是身穿一席運動裝的劉茜茜。

  此時的她，上身穿這件帶著水鑽的粉色短袖，上面還印了卡通圖案。

  下身穿著條草綠色的長褲，腳踏一雙大紅色的運動鞋。

  就這顏色搭配……不愧是你。

  在張遠見過的女星當中，劉茜茜私底下的著裝是最一言難盡的，全靠臉蛋撐著。

  劉曉麗也不管管……算了，她還老和女兒混著穿呢，都一樣。

  「沒什麼，我想到了一些開心的事。」

  那倆熱門人選在自己的「激勵」下，總有一天得打出狗血來，他能不高興嘛。

  「啊，你還開心啊。」劉茜茜撅著嘴，顯然情緒不太高漲：「都演不上主角，那麼高興幹嗎？」

  她來後特意去問了，試鏡楊過的演員中壓根就沒有張遠。

  也就是說，他連試鏡男主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出演了。

  「還傻樂，四不四傻！」她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於公，張遠與他合作過數次，更有默契。

  而剩下的男演員她一個都不認識，陌生的很。

  於私，那就更不用說了，她巴不得和張遠天天一塊玩呢。

  「對不起。」茜茜說著，低下了腦袋：「之前《仙劍》時你還幫過我呢，現在我卻幫不上忙。」

  「這又不是你的責任，喪氣啥。」張遠見她這樣，還有點感動。

  這年頭，別說雪中送炭，不落井下石就不錯啦。

  她會自責，已屬很有良心的少數派了。

  「況且，你怎麼能確定，我就演不上主角呢？」

  「你連試鏡的機會都沒有……」

  「不，這場試鏡，本就是個秀，是場笑話。」張遠笑著擺手。

  「有沒有這場試鏡，會影響你出演小龍女嗎？」

  劉茜茜搖搖頭，但又立馬定住了腦袋。

  她知道自己內定，更知道這事不能提。

  「所以，有沒有試鏡，會影響我演楊過嗎？」

  見他這麼自信，劉茜茜都開始懷疑自己了。

  「媽媽說，這部戲的男主也內定了，所以肯定不是張遠。」

  「他到底想做什麼？」

  「茜茜，要不我們打個賭，怎麼樣？」

  「賭什麼？」

  「就賭我能不能演楊過。」張遠颳了下她高挺的鼻樑，惹的她臉頰一陣臊紅。

  這是李逍遙與趙靈兒的專屬動作。

  「若是我輸了，就把《哈利波特》說完。」

  「若是你輸了……」張遠直勾勾的盯著她那對杏眼，直到把她看的略帶羞臊的低下了腦袋。

  「你想要做什麼？」她如蚊子叫喚般問道。

  「到時候再說吧。」張遠用手指挑了下她的耳垂，逗的她一縮脖子。

  「別弄，癢……」

  「茜茜，茜茜……」劉曉麗的呼喚聲從走廊的另一頭傳來。

  「媽媽找我了。」劉茜茜臉蛋紅撲撲的，像熟透的蜜桃：「我先走啦。」

  「之後見。」張遠揮手向她道別。

  茜茜甩著馬尾辮，小跑向老媽聲音所在的位置。

  跑到半路，她還回過身來。

  「張遠！」

  「怎麼了？」

  「我相信你！」說罷嫣然一笑，再度小跑著離開。

  張遠知道，她那笑容是真心的，因為笑的都露牙花子了……

  之後，他便找了個距離試鏡室不遠的角落，一直瞧著。

  這場試鏡會鬧的極大，單單是聶元和黃小明兩人就足足試了快三個小時。

  張遠看到他倆相遇後劍拔弩張，好似要咬人一般。

  見到你們這樣，我放心了！

  等候時，他還遇到了高唬。

  這老哥垂頭喪氣的。

  本來靠著《天龍八部》，他覺得自己能好好火一把。

  誰知就在播出期間，他演了部名為《情錯》的電視劇，結果一腳油門，把燈光師給懟死了……

  判一緩一，還賠了三十萬。

  「我上部戲還是主角呢，結果這部戲，只能試鏡小配角。」高唬仿佛被抽去了骨頭，沒有一點精氣神。

  其實論誰那麼倒霉，都會絕望。

  剛要火就攤上人命官司，誰受得了。

  「沒事，會習慣的。」張遠拍拍他的肩膀。

  「哎，你不應該說『會好的』之類的話安慰我嗎？」

  「你不一樣，別人是會好的，你是會習慣的。」

  高唬：……

  他和高虎一樣，先後試鏡了郭破虜，大小武，霍都，尹志平，耶律齊等主要配角。

  當他帶著造型一一亮相後，不少評委連連點頭。

  形象，氣質，演技，都屬年輕一輩中的翹楚。

  難道……

  幾位副導，武指，尤其是與他相熟的武指趙劍，他倆之前在《天龍》時就有過合作。

  他再見到張遠時，很懷疑大鬍子不讓他試鏡楊過，是怕張遠壓過那兩位的風頭。

  但趙劍也不敢說，他也不敢問，知道這次的選角水很深。

  深到他都不知道張大鬍子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盒飯生意，到時候還得您照顧。」

  雖然知道是場秀，但張遠依舊非常配合的走完了過場。

  直到結束後，他才找到大鬍子單聊。

  「好說。」

  「老規矩。」他攆了攆手指，做出數錢狀。

  「哈哈哈……」大鬍子開懷大笑。

  「對了，張導，有件事要請您幫忙。」張遠笑道。

  「什麼事，先說好，《神鵰俠侶》的選角講究公平公正公開，我是不能走後門的，尤其是主角。」大鬍子大義凜然的說到。

  嘔……張遠好不容易將差點嘔吐的噁心感給生生咽了下去。

  論不要臉還得是你啊！

  「不是這片子的事。」張遠強忍著噁心，繼續說道：「我聽說慈文影視今年除了《神鵰俠侶》之外，還有另一個項目。」

  「叫《小魚兒與花無缺》。」

  「你有興趣？」

  「幫忙引薦一下啦。」

  沒錯，《小魚兒與花無缺》也是慈文的戲。

  大鬍子和楊登魁的反應幾乎一模一樣。

  他知道這部戲是王晶導的，所以第一反應，便是張遠想要接觸港圈。

  「好，反正這戲與《神鵰俠侶》的檔期是錯開的。」

  「我幫你和公司提一嘴。」

  張大鬍子計算著，不就遞句話，自己也不吃虧，還能留給人情。

  以後自己想用張遠時，便能用這個當藉口砍價，美滴很。

  「多謝張導。」張遠趕忙道謝。

  張大鬍子，便是除了星爺，楊登魁之外，他給自己上的第三道保險。

  幾日後，帝都郊區，《天下無賊》片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