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導，幾天不見，更精神了。」
樓棟內，某辦公室。
張遠領著王保強，與馮曉剛打過了招呼。
「這位就是你之前說要帶來的人？」馮導還是和平時一樣，帶著米色的鴨舌帽，凸嘴齜牙，開口說道。
他看了眼張遠身後這面帶緊張之色，恨不得半邊身子都躲到大哥身後去的，土裡土氣的小子。
馮導不光沒有像程好那般先入為主的持有懷疑態度，反而覺得眼前一亮。
其實這也怪不得程好。
她那個樣貌，那個身材，能在影視圈混得開，絕對是占了形象優勢的。
莫說是影視圈，生活中，就算是單純找工作，靚女也比普通女生更有優勢，人生中能獲得資源和優勢也會更多。
雖然不公平，但世界本就這樣。
所以程好有她的「路徑依賴」。
在她眼中，樣貌對演員來說非常重要。
包括她看張遠也是，她認為張遠在短時間內能混成今天這樣，外貌絕對是加分項，甚至是關鍵優勢之一。
但馮曉剛則完全不同。
他因為自己的人生經歷，對外貌，尤其是男性演員的外貌，其實是非常寬容的。
你看他常合作的演員就能明白。
葛憂，傅彪，英達，范偉……
不光沒有一位是靠臉吃飯的，甚至不少還是幾百年才出一個的長相。
但女演員就不同了！
許帆自不用說，畢竟是老婆，范氷氷，李氷氷，關之琳……盡挑漂亮的。
男演員，是在找同類。
女演員，是在找審美。
所以保強這長相對他來說，在接受度上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他叫王保強，前陣子剛剛拿下金馬最佳新人。」
「哦！」馮導立馬想了起來：「我說看著眼熟呢。」
「我剛開了家經紀公司，他是我的人。」
「經紀公司？」馮曉剛眼神閃爍，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內容。
「你開這玩意幹嘛？」
「賺錢啊。」張遠笑著回道。
當然不止是為了賺錢，還能一定程度上影響市場。
二十一世紀最貴的是什麼？
人才！
「你要演戲，管的過來？」
「有人幫我管。」張遠便將程好的股分和職務和盤托出。
聽完後，馮曉剛剛才那驚異的眼神被換下，替上了羨慕的目光。
「這小子，睡人家，還用人家……一點不帶浪費的。」
「長得帥了不起啊！」
「不過出手也的確夠大方，也沒結婚就敢給股份，怪不得人家願意跟著他呢。」
其實他是沒想明白，就算結婚了也能離婚，該打官司分家產也一點少不了。
收買人心不能光靠嘴說，得用真金白銀。
「你小子……」馮導氣鼓鼓的歪嘴道：「便宜都讓你占了！」
「行啦，不說這個了。」張遠「提溜」著保強來到身前：「您看看，劇組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嗎？」
「你還別說，真有！」馮導翻著眼珠上下打量，又上下其手摸了摸。
「這小子嘿，挺自然，挺純的。」馮導誇獎道。
「大姑娘那種純？」
「那我喜歡浪的。」
兩人相視而笑。
因為之前的《手機》，再加上為《天下無賊》修改劇本一事，兩人已經很熟了。
適當說些不著調的話，反而顯親近。
「說起來，之前在《功夫》片場的那個旗袍小姐看著就挺浪。」
「嘖！」說到這裡馮導一撮牙：「可惜你嫂子在，我連拍戲時都不敢好好摸一把。」
沒事，我都替你摸過了，摸一晚上呢……張遠心裡想著。
「不聊這些了，讓你這小兄弟準備一下，你也準備一下，一會兒試鏡。」
「今天老闆也來了。」馮導湊近後，輕聲說到。
保強去換上了一身土裡土氣的村里人打扮，正符合他的原生氣質。
而張遠則被安排了兩套服裝。
一套純黑打底的便衣警察服裝。
一套連帶著米色外套的旅遊服。
王保強率先去試鏡，因為他壓根不用化妝，穿上衣服就行，當然更快。
他則穿著套便衣制服在外候著。
「多此一舉。」張遠看了眼自己的妝容，隨後輕聲說到。
「現在給自己試的角色，便是偽裝成畫家的警察。」
「這角色雖然連名字都沒有，但戲份可不少。」
「不過，我應該是拿不到的。」
張遠清楚，一來，自己年齡太小了，按照設定，這角色得是位中年人，否則怎會被安排如此重要的跟蹤任務？
二來，有張涵宇這大院子弟在，自己的希望非常渺茫。
馮導自己也是大院的，互相幫嘛。
自己和他再熟，也沒有張涵予熟。
所以他一開始盯上的，就不是這個警察角色。
「好啦？」想到這裡，剛好開門，保強喜氣洋洋的走了出來。
「看你這表情，應該不錯吧。」
「嘿嘿嘿……」這位憨笑著。
如果說張遠想出演，得爭。
那王保強想演，根本無需去爭。
因為他根本不用演，就是傻根。
當然，這也造成了他後來轉型的難度和痛苦遠超常人。
馮導也走了出來，朝著張遠豎了個大拇指。
「真不錯！」
【收到來自馮曉剛的感謝，察言觀色+1！】
【收到來自王保強的感謝，身體素質+1！】
「那就好。」張遠自然高興，他的片酬自己可是能抽成的。
全天下最無能的老闆，便是會嫉妒自己員工成功的老闆。
沒有容人之度，公司遲早黃攤。
張遠當然不會這樣，員工賺的越多他越開心，甚至比自己拿下角色都高興。
「你再休息會兒，劉德樺和他的小弟時間比較緊，所以要先試鏡。」
「OK，我能等的，不著急。」
張遠見馮導回到試鏡用的屋子，隨後不久，便見到了劉德樺與東莞仔兩人也走了進去。
林家凍……
張遠尤其關注這位華哥的小弟。
「說起來，我倆還有點緣分……」
林家凍TVB電視劇《林世榮》中主演豬肉榮，而自己才剛和豬肉榮現實中的弟子趙志林交過手。
戲裡戲外還挺有意思。
在00年左右，林家凍從TVB離開，而後便投靠了劉德樺。
那時候還有不少小報謠傳，他倆是「強人鎖難」，因為劉德樺好幾次破產……這位老破產專業戶了，林家凍都一直追隨，從未離開。
其實，我要知道劉德樺背後有朱麗倩頂著，我也不走！
大家後來都知道，朱小姐家世殷實。
但可能大部分人都對人家的家世強到什麼程度沒有一個具體概念。
這位朱小姐的兩位舅舅分別是大馬的房地產和汽車銷售大佬，同時還是投資大佬。
但大馬畢竟是很多人眼裡的「小地方」，總覺得不夠強悍。
莫著急。
朱小姐的大舅公司名叫成功集團，旗下有一家公司叫科士威。
科士威有一位大股東，是位女士，姓鄧。
這位鄧女士的伯父，於79年春天，在南海邊畫了個圈，成立了深圳特區……
華哥和朱小姐那麼低調，是有原因的。
劉德樺作為娛樂圈中少數有口皆碑的好大哥，自然一有機會就得提攜自己的小老弟林家凍。
傳統曲藝講究傳，幫，帶。
但在娛樂圈，真能做到這一點的巨星，好像也就華哥一人了。
同樣是大哥的發哥與他相比，那人品……
林家凍的確也比較爭氣，做人低調，演技好，還會跨欄……
張遠之所以會那麼關注他，是因為他算來算去，能爭的角色，就只有一個。
四眼仔！
所以，他的直接競爭對手，就是林家凍。
許久後，華哥與林家凍兩人從試鏡室內走出，步履匆匆，面帶笑意。
看來，試的不賴。
「張遠老師，到您了。」
在一位助理的帶領下，他也邁步進入了那間屋子。
「哦……」
馮導之前就特意關照了「今天老闆在」。
他還想著老闆是誰呢。
現在一眼看去，一張鋪著紅布的長桌後，原本應該坐在最中間，也就是主位的馮曉剛都偏過身子。
而真正坐在主位上的，則是哪位所謂的老闆，小王。
樺宜雙王中的小王，王中雷！
除了這倆外，還有兩人。
一位是片子的製片，名叫陳國富。
這位是哥倫比亞電影亞洲區的製作總監，現在樺宜正在拉攏他，想要拉入麾下。
這麼做一舉兩得，既有人才，還能勾上哥倫比亞電影在海外的資源。
張遠剛拍完的《功夫》，其海外發行方雖然明面上是索尼影業，但其實就是哥倫比亞電影，因為索尼為了進軍好萊塢，在89年就收購了哥倫比亞。
《功夫》的海外發行，也是這位在當中牽線。
這位老哥不光能當製片，還時常親自當導演。
那部詭異的《雙瞳》便是他的導演大作。
後世的《唐人街探案2》便是抄襲了這部片子的設定。
他後來還和《征服》的導演高群舒一塊共同指導了那部赫赫有名的諜戰大片《風聲》。
而另一位呢，則是這片子的動作指導，名叫江道海。
這位與一般的武指截然不同！
不似洪金保，元和平那般深諳武打之道。
這位對武打戲的造詣並不及上邊這兩位。
但是！
這位出生於一個魔術世家。
《賭神》，《賭聖》的動作設計都是他。
他尤其擅長手部小動作的設計，特別精於牌技，號稱香江影壇的千王之王。
與別的武指喜好硬橋硬馬，大開大合完全不同，他就愛拍細節動作，設計的極為精妙。
「王總好。」
「馮導好。」
「陳導好。」
「江導好……」
一一打過招呼，小王側過腦袋對馮導說了句。
「形象不錯。」
「是，王總，他剛從周星持的片場過來。」馮曉剛對他不錯，適時的提了句。
「哦？」小王重新看了他一眼。
他雖然是投資人，但幾乎不干涉星爺的創作。
但也知道他和洪金保鬧翻的事。
「周星持看得上，應該有兩把刷子。」小王如此想到。
「來吧，你直接開始，現在的角色是一位偽裝成畫家的警察。」馮導沒廢話，直接吩咐道。
張遠則拿起一旁的畫板和紙筆，坐在了靠背椅上。
他看了眼紙張，上邊有幾條不規則的橫線，亂的很，應該是之前試鏡那位假裝畫畫時抹上的。
他也不含糊，眼神堅定，抬筆就上。
自然，放鬆，隨性，就好像這屋子就他一個人，不似一場試鏡，倒像是街頭的藝人在擺攤工作。
經過了星爺的「折磨」，他最近也進步了不少，尤其是在表演的自然度上。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
薅來的點數就是萬卷書，而星爺那一個鏡頭拍幾十遍的煎熬，便是行萬里路。
馮導看了眼其餘三位，那三人都面無表情，默不作聲。
「好，換個場景。」馮導又吩咐道。
而張遠則沒等他繼續說，從畫板上取下一頁白紙，遞到了他面前。
「這是什麼？」
「畫啊，我不是畫家嘛。」
馮導接過一看，面色一緊。
小王總側目查看，隨後輕笑著拿了過來。
紙上用鉛筆簡單勾勒出了馮導的面部輪廓。
雖然畫的很趕，也很簡潔，但卻非常傳神，尤其是那張凸出的雷公嘴。
小王又將畫遞給剩下兩位看。
二人也輕笑了起來。
「拿我開玩笑……」馮導抽了抽鼻子。
「畫的不錯。」小王總說道：「這個畫家真的會畫畫。」
那是，都是從徐靜江那兒薅來的，當然畫的好。
雖然知道拿下這個角色的機率非常小，但有展示的機會，就得盡全力。
試鏡就是孔雀開屏，各顯神通。
萬一你的哪項特長被人看上了，這部戲不用你，說不準下部戲就能想起你。
留下深刻印象，才是最重要的！
接下來，又讓他試了幾個假裝持槍追捕的場面，幾人的反應不溫不火，遠沒有見到那幅畫的時候那般好奇。
「好了，換另一套服裝吧。」
再去化妝間太浪費時間，所以助理早將另一套衣服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反正他是大老爺，在座的也是老爺們，現場更換也沒啥。
要問若是女的呢？
也一樣！
就算導演要你當場脫光了，你也得干。
除非你不想演了，或者咖位背景都夠大，才能避免這種事的發生。
他倒是不用脫光了，只需更換外套，帶上一定旅遊團的紅帽子即可。
「得虧不是綠的……」
張遠換上了一件米色外套，帶上帽子，他這就回過身來，朝著房間中央走去。
他還未開始表演，只是這兩步走，就讓在座的四位眼神微動。
「換了套衣服後，他的氣質……好像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