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場，張遠正坐在居家旅行，殺人越貨必備之神器……折凳上靜靜休息。

  同時按照薅到的自然門養生法則，準備給自己開一方大補藥劑，準備在拍完這片後恢復體力。

  「媽個雞的！」

  「這幾天程好嘴真硬，不服不忿的。」

  「等老子將身體恢復到巔峰狀態，回到帝都後，讓她知道知道什麼叫承前啟後！」

  他正寫著呢。

  當歸，鹿茸，黨參，枸杞，海馬……

  就在此時，一道粗獷的中年男聲在他耳邊響起。

  「就是你，讓導演給我換紅內褲的！」

  聽到這動靜，張遠愣愣的回過頭去，見到了三張大臉。

  苦力強，油炸鬼，老裁縫……

  「三位高手，什麼事？」張遠裝做無辜，站起身來。

  就見到釋星宇在偷笑，董志化也是一臉看戲的表情，但時不時瞟趙志林幾眼。

  若是形式不妙，他應該會幫張遠攔一把，畢竟是互道老師的交情。

  「別廢話，就你和星爺說，把我的角色改成了老兔子？」飾演裁縫的趙志林凝眉瞪眼，兩條粗如樹幹的雙臂抱與胸前，青筋橫起。

  「有嗎？」

  「別裝傻，我都問過了！」

  嘿嘿嘿……一旁飾演苦力強的釋星宇捂嘴樂著。

  好傢夥！

  看樣子就知道。

  就是你小子把皇軍領到這兒來的吧！

  準是你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傢伙挑唆的。

  「趙大哥，我解釋一下。」張遠不再裝傻。

  「我不是針對你。」

  這是假話，當然是故意的。

  「這是角色需要。」

  「你看，這樣一改，你的裁縫角色，是不是鏡頭更多了，人物形象也更深刻，更容易被人記住。」

  趙志林這從小練習洪拳的大老粗一緊眉頭。

  張遠說的句句在理。

  把裁縫改的鈣里鈣氣的，的確讓他很難受。

  但戲份也加了，人物也立住了，趙志林心裡清楚地很。

  他看了星爺拍攝的回放片段，自己都覺得有意思。

  【收到來自趙志林的感謝，拳法基礎+1！】

  你看看，他還得謝謝咱呢。

  但趙老師一擺手：「我不管這些。」

  「聽說你也練過武。」

  「我也是練武的，那就好辦了。」

  「咱們習武之人，有了矛盾，手底下見真章！」

  張遠：……

  看了看這位剛剛提供的屬性，又看了看現在的態度，張遠便徹底明白了。

  什麼不爽啊，改戲啊，都是藉口。

  你直說手癢，想打架不就得了！

  找什麼藉口啊。

  這幫練武的，一聽說有同行就技癢，全都一個樣。

  呸，粗鄙的武夫！

  張遠想的是一點沒錯。

  一來，他半路才來到劇組，卻風頭正勁，非常受星爺的重用，大家本就好奇的緊。

  二來，還得說好心辦壞事元樺。

  華叔到處說自己演技好，努力，功夫也不賴。

  可他偏偏沒有打戲，這幫武夫想想「驗貨」都沒機會。

  之前挑唆董志化來和自己較勁也有這層意思在，只不過被自己化解了。

  現在好不容易可算逮著由頭了，不得過過癮。

  就他們幾人說話這一會兒，元家班那幾位也來到了片場，在一旁偷瞄著。

  除了元楸和元樺這一對在戲中的老兩口外，新任武指袁八爺也在場。

  「嘿嘿，有好戲看嘍。」元樺笑著說道：「看看這小子最近這半年進步了多少。」

  「你一直說他很強，是有多強？」八爺帶著鴨舌帽，低聲詢問。

  「不是那種頂級高手的武力無雙，這小子是會用腦的。」

  「你們就看好吧。」元樺淡定的說著。

  面前，趙志林老師不由分說，直接擺出了鐵線拳的架勢。

  整個人瞬間發力，渾身筋肉暴起，身上原本有些空落落的白色汗衫，竟然立即被撐的鼓鼓囊囊。

  「我艹！」張遠被嚇了一跳。

  「怎麼說來就來，本地的幫會也太沒有禮貌了！」

  轟！

  趙老師一招雙龍出海，剛強無比，直直的朝著他胸前襲來。

  張遠瞳孔劇烈收縮，小腿發力，猛的一蹬，就要往後撤去，躲開這一擊。

  可與他想像中不同，也與平時不同，他的小腿才發力，便是一軟。

  「程好誤我啊！」

  最近本就刻意保持著類似毒狗的虛弱狀態，最近程好探班這近一周時間，又夜夜猛蹬。

  感情是好了，可身體就不好了。

  「淦！」

  「我竟被酒色所傷！」

  「從明日起，戒酒！」

  他發覺不對，知道躲是躲不開了。

  像在香江一樣，抬手硬接洪金保的拳頭？

  首先那時候他滿血，現在殘血。

  而且不是他貶低洪金保，大哥大有實力，但與黃飛鴻徒孫趙志林相比，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他倆的差距，類似半專業和專業運動員的差距。

  對普通人都是完虐，但互相打起來，半專業又會被完虐。

  怎麼辦？

  躲，躲不開。

  接，接不住。

  張遠只能起飛智！

  「阿珍，你怎麼穿個內衣就出來了！」他趕忙抬手指向幾人身後。

  嗯？

  趙志林，釋星宇，連帶董志化三人全都轉過腦袋，向後看去。

  董老師，沒想到你個濃眉大眼的也好這口！

  有機會得和王金花打個小報告。

  都說男人至死是少年。

  地上有錢包不一定所有人都回頭，但路上有靚女，坐輪椅的老伯都能強撐著起身。

  醫學奇蹟，不外如是。

  「哪兒呢？」

  三人還找呢，張遠都快跑出二里地去了。

  打不過，溜了溜了……

  元楸和八爺側目看向元樺。

  「這就是你說的很會用腦？」

  元樺：……

  你小子是真不給我長臉啊！

  趙志林這三位反應過來後，忽覺得自己就是個傻逼。

  太TM丟人了！

  被人用這麼低級的藉口給騙了，老臉往那兒擱呀！

  追啊！

  這會兒，《功夫》劇組。

  張遠在前面撒丫子跑，趙志林在後邊追。

  倆人跑的，腿都快甩出殘影來了。

  可張遠畢竟有三條腿，負擔比較重，終究跑不過他，眼見這就要被追上……

  「喂，你們搞什麼啊！」

  就在這萬分尷尬，進退兩難之時，張遠的救星來了。

  「一會兒還要拍戲呢，你們別玩啦！」星爺手持一卷劇本，踱步來到眾人身前。

  咕蹬！

  張遠聞聲，一個急剎車，雙腳差點在地上磨出火星子來。

  「星爺沒事，我們開玩笑呢。」張遠走到趙老師他們三人身旁，笑著勾住了對方的肩膀。

  「快去準備，馬上有你的戲。」星爺指了指他，隨後搖頭走開。

  趙志林也只得笑著應和道。

  待到星爺走後，趙老師雙目圓凳，怒視著他。

  「趙老師，我一會兒還要拍戲呢，不能傷了。」

  「要不這樣吧，待到我戲份拍完之日，我們再好好約上一場。」

  老子被追的滿街跑，好賴也得找回場子才行。

  「行，時間地點都你定，我們以武會友。」趙老師見對方鬆口，立馬答應下來。

  但此時的趙志林對耍滑頭落跑的張遠輕視了不少，覺得能幹出這事來，估計功夫不怎麼滴。

  「你倆都給我等著，看我到時候怎麼給你們上強度。」張遠心中盤算著。

  這邊都打好招呼，約完架，暫且不提。

  一會兒換好了衣服，來到一旁新搭好不久的場景內。

  此景，便是斧頭幫總部！

  該地由兩部分組成，內部的斧頭幫辦公場所，與外部的賭場酒吧。

  今天要拍的，便是辦公場所內的戲份。

  也就是火雲邪神初登場，徒手接子彈的那出戲份。

  「天下武功。」

  「無堅不破。」

  「唯快不破！」

  鏡頭前，梁曉龍左手食指與中指夾著一枚銅製彈頭，穩穩的語道。

  「區區一兩寸的事，完全小兒科……」

  張遠晃了晃腦袋，將自動接上的台詞從腦中甩掉。

  惡搞，還得是劉振偉。

  啪嗒！

  指尖的子彈重重落在紅木地板上，發出一聲脆響。

  「火雲邪神武功蓋世！」

  此時，張遠從沙發上起身，大搖大擺的走向梁曉龍。

  「斧頭幫全體同仁，向邪神敬禮！」

  一鞠到底，鏡頭拍向張遠的側臉。

  面龐蒼白，額有冷汗，眼神微顫，喉頭聳動。

  他怕了，他懼了。

  自己為了對付豬籠城寨那幫高手，到底找來了何等的怪物？

  星爺在鏡頭前看著，滿意的點了點頭。

  「陰狠，毒辣。」

  「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也會變得膽小如鼠。」

  「什麼叫外強中乾。」

  「什麼叫色令內荏啊！」

  「卡！」

  「張遠表現不錯。」星爺誇了句：「繼續保持狀態，再來一遍。」

  張遠嘆了口氣。

  表現不好重拍，表現好也重拍，這種熬鷹式拍攝法真的折磨人。

  他其實明白星爺為什麼這麼做。

  因為演員也是人，他只是在逼迫所有人發揮自己的潛能。

  就像書讀百遍，其意自現。

  演一遍和演五十遍，演員心中的感受和理解自然是不同的。

  在這種反覆折磨積累之下，的確會飛速進步。

  演一輩子王晶的戲，你的演技可能依舊很爛。

  但演三年星爺或者墨鏡王的戲，你的演技和心態就能上一個檔次。

  但凡受過這倆折磨的，要不落下心理陰影，要不就學會徹底沉下心來演戲。

  第35遍後，張遠快要虛脫的倒在了沙發上。

  昨晚為了和程好道別，本就加班加點的玩命撒歡，剛到片場又被趙志林追的滿街跑。

  若不是他身體底子好，現在都該吐沫子了。

  「好，下一鏡。」星爺總算鬆口。

  拍戲時大多不會按照時間線來。

  就比如現在，剛才鏡頭拍攝的是火雲邪神展示實力。

  而現在要拍的，則是前一個鏡頭，也就是火雲邪神剛到斧頭幫時內容。

  梁曉龍換上了一件乾淨的白色跨欄背心，單腳挑著一隻綠色鞋袢的塑料涼拖，在一眾西裝革履的黑衣人面前老神在在的抖著腿。

  作為老大的張遠則坐在最遠處的沙發上，面前則是星爺和田雞兩人。

  「大家準備好……」由於星爺也在鏡頭內，這場只能由副導演監工：「ACTION！」

  「哈……」

  在眾人準備時，張遠坐在沙發上差點睡著。

  聽到開拍打板的聲音，他才勉強撐起精神。

  上過班的人都知道，中午不睡，下午崩潰。

  他不光中午沒睡，昨晚都沒怎麼睡。

  即使強打起精神來，也有陣陣困意湧上心頭。

  所以才開機，他便止不住的打了個又長又大的哈欠。

  「卡！」

  「張遠，怎麼回事，想睡覺啊？」

  副導演立即喊停。

  「好啊！」

  副導剛想說兩句，讓他先去一旁提提神，星爺卻突然拍手稱快。

  「這個哈欠設計的好。」

  他反倒責備起了副導演：「喂，你喊停幹嘛啊。」

  「順著演下去非常好。」

  「他剛才那個樣子，就像是D癮犯了一樣，多棒啊。」

  「你把人家設計好的動作當成犯困，有沒有一點戲感吶。」

  副導撓撓頭，疑惑的看向張遠。

  張遠也撓撓頭，疑惑的看向副導。

  「這是你設計的動作？」

  「啊對對對對……」

  他趕忙應下來。

  「哦，原來如此。」

  「妙啊。」

  「不愧是你。」

  「果然琛哥就是琛哥，滿滿的都是戲。」

  張遠：……

  他算知道什麼叫三人成虎，人云亦云了。

  不過也是，星爺這人本就特別喜歡將那種不經意間，甚至是意外發生的戲劇效果採納進正片中。

  就比如在《大內密探零零發》中。

  羅家英飾演的法印被一掌拍到牆上，然後緩緩落下，頭套都掉了。

  星爺和他倆人全都笑場，但這個鏡頭卻愣是被收錄到了正片中，戲劇效果極佳，甚至有種類似動漫的荒誕感。

  包括火雲邪神徒手接子彈這個場面，其實也很有動漫感。

  熟悉的人應該都知道，某位替身使者也是徒手接子彈的，場面幾乎一毛一樣。

  接下來的戲份倒還算輕鬆，他只需坐著就能完成。

  不過一整個下午就拍了三個鏡頭，不愧是周星持。

  當年有人說星爺在拍《功夫足球》的時候，一個鏡頭就耗費了9000尺的膠片。

  9000尺膠片是什麼概念？

  一部120分鐘的電影，差不多只有10000尺膠片。

  他一個鏡頭直接干出一盤帶子去。

  之前他是不信的，現在信了。

  下了戲，他按照慣例拿出手機，查看有沒有人聯繫自己。

  「還真有。」

  張遠看到了一條簡訊，而在看到發信人後，他便露出了會心一笑。

  馮曉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