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于承惠老爺子對張遠的話並不在意。
可在看完他的通背拳和羅漢拳後，他便發現了這位青年的別致之處。
雖然並未練到極致，但每一門的基礎都異常牢固！
而在看完他的螳螂拳後，於老爺子更是興趣倍增。
畢竟他可是北派螳螂門的傳人，螳螂拳算是他的本門功夫。
就像打狗棒法於丐幫一樣，別的不明白，這功夫還能不明白嗎？
看完後，他都不由得在心中感嘆也一聲。
「好底子！」
老頭心中甚至帶著些羨慕。
「這小子的螳螂拳打的實在太工整了！」
于承惠因為自身體格和性格原因，並不太適合本門的六合螳螂拳，若論基本功，面前這位年輕人好似比他更標準。
不過更標準不代表更強，老爺子的基本功還是要強的多，真打起來更是能秒殺張遠的程度。
這是張遠如今的優點，也是缺點。
系統薅來的屬性，大多是基礎點數。
這讓他的基本功無比穩牢，一般武者難以望其項背。
可缺點是，屬性點不夠的情況下，他每樣功夫的精深程度還不夠，單拿出來任何一門都算不得箇中高手。
而武學又如同演技一般，是一門上限極高的技能。
所以，如今的他急需高人「獻血」，為他的武學事業做貢獻。
休息完畢後，張遠又分別展示了南拳，蔡李佛單刀術，少林棍法。
他的拳法，手與眼合，眼與心合，肩與腰合，身與步合，上與下合，手催、步催、身催，是為五合三催！
手法快時馬步生，馬不凌亂自有章！
寸勁，長勁，聯綿勁，勁勁不絕。
他的刀法，劈，砍，斬，撩，扎，掛，刺，刀刀洶湧。
勇猛快速，氣勢逼人，剛勁有力，雄健剽悍！
正做到了刀入猛虎，氣勢如虹。
最後再看他的棍法。
正所謂棍長不過眉，身步要相隨，虎口對虎口，上下任番飛！
舞起來呼呼生風，節奏生動，棍法密集，快速勇猛，攻守兼備。
作為張遠最常用的功夫，他的棍法已邁過初學者階段，向著更高層次進發。
于承惠老爺子在旁看的連連稱奇。
「好！」
「他果然沒有瞎說。」
「說是擅長的，便是擅長的。」
「這六種功夫，單拎出任何一種來，沒有兩到三年的全力研習都難有成就。」
老爺子掐指一算，六門功夫，每樣要練兩三年才能達到他的功底，也就是說，他練了有十七八年？
於老立即搖搖頭，這萬不可能。
他才幾歲啊！
總不可能一兩歲就開始練武，還練一門成一門吧。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每門功夫都能在短時間內成形！
於老預估，他的修行速度恐怕比一般天才還要快上一倍。
其實老頭還是保守了，若是他知道張遠一年前還毫無武藝在身，恐怕會被驚掉大牙。
張遠全部打完，喘著粗氣，渾身衣裳被汗水沁透，額頭上的劉海掛著汗珠，時不時落下幾滴，浸潤乾燥的地面。
「好，你先坐下休息吧。」于承惠抬手示意道。
同時，他還是回味剛才張遠打的那套少林陰陽棍。
俗語云，棍為槍之祖。
老爺子的兩個半絕技中，槍算是半個。
當他看到張遠對棍法的理解獨到後，心生聯想。
「若是他學槍法的話，應該會事半功倍吧！」
老頭的回馬槍，源自正宗的岳武穆十三槍，屬於形意門大槍，與他的雙手帶劍法一般，都是瀕臨失傳的真功夫。
後世徐浩峰導演的《箭士柳白猿》中，於老在片中展示了這門高深槍法。
可電影是電影，老爺子拍片時為了效果還算收著勁呢。
若是生死相搏，他的動作可遠比電影中更快更猛。
一般武者根本來不及反應便會被扎個透心涼！
可惜，老頭也收過徒弟，卻沒人能學到其中精髓之處。
武學是有天賦一說的。
又或者說，任何行業走到最高處時，努力的邊際效應愈發明顯，而天賦則成為了前進的唯一驅動力。
「這小子的棍法攻守兼備，深諳棍法奧妙。」
「更奇的是他的步法！」
於老爺子觀察許久，得出結論：「雖然每一門功夫各不相同。」
「但他的步伐格外靈動的同時，卻落地生根，下盤穩固。」
「尤其是姿態轉換時的重心移動，他明顯還用了某種功夫的腿部發力技巧。」
于承惠所說的，便是張遠最早薅到了自然門腿功鴉雀步，其關鍵便在於重心轉換，一旦掌握技巧，對任何其他功夫的腿法都大有裨益。
張遠坐下，閉目養神。
與吳越相比，論功夫的精深程度，他自不能相比。
人家好歹是武英級運動員，拿過多項全國第一，是真正的人中龍鳳，武學奇才。
但若論功夫的廣度，以量取勝，張遠還有一戰之力。
他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接下來聽天由命便好。
房間的另一頭，王新明看向于承惠，恭敬的向老前輩詢問道。
「於老，這小子的功夫究竟如何。」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他們這幫導演監製，就算拍過不少武俠片，但依舊外行，容易上當受騙。
于承惠沉吟了一陣，想好措辭，謹慎的說道。
「吳越和張遠的功夫我都看了。」
「吳越不出所料，是標準的高手，招式功架非常成熟，依照年齡來算，他現在差不多30歲，剛好是當打之年。」
王導聽完，點頭表示同意。
吳越的經驗，功底都非常合適。
當然，人家那麼優秀，還有中戲的背景在，片酬要價的確不低，對本就捉襟見肘的劇組來說壓力不小，可也算物有所值。
「張遠則不同，論武學精深程度，他不如吳越，可這小子厲害之處在於他樣樣通，還不是花招子，是真練過那麼多武種。」
「況且他才20歲，以我的經驗和閱歷，在他這個年紀能將這麼多功夫練到這個程度，我還是頭一次見。」
王新明面帶訝異之色，老爺子的這個評價非常高！
雖指出了缺點，也明確表示不如吳越。
但吳越只是標準的高手，這般高手很多，市面上能找到的就有六七位。
可張遠卻是老爺子人生中的頭一個。
于承惠頓了頓，猶豫後又補了句：「若是我看的話，假以時日，恐怕張遠的武學造詣不必吳越低。」
這就是很明顯在暗示自己更看好張遠了……王導心中有數。
這還沒完，老爺子轉頭突然問了句。
「對了，咱這片子，主角狄雲在小說中大概是哪般年紀。」
「初登場二十出頭，終結時二十八九。」王導立馬回道。
老爺子點點頭，不再多說。
可王導則立馬反應了過來。
「怪不得老頭剛才特意提了年紀，若從年級上看，其實張遠與狄雲更為相符，吳越則稍大了一些。」
高人說話沒有直給的，都是點撥一句，然後置身事外，懂的自然懂。
不遠處的張遠依舊閉著眼睛，卻以靈敏的耳力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乾淨。
「於老爺子是好人吶！」
張遠想著，好像姓於的對自己都不賴。
前有餘謙，後有于承惠。
于承惠的想法也很簡單。
見到有天賦的後輩便幫一把，結個善緣，若是能在劇組相遇，教上幾招也未嘗不可。
同時，於老知道吳越的風評。
這位天賦很高，但有些恃才傲物，更是早有傳承，恐怕對自己的功夫並無興趣。
武學和傳統曲藝一樣，講究「傳，幫，帶」。
吳越的性格和經歷已經註定於老與他斷了「傳，幫，帶」的可能。
詢問完於老，張導便向他開口：「張遠，你出去休息一下吧，我們討論一會兒。」
張遠爽快的起身鞠躬，離開房間。
一出門，便見到了等候依舊的舒唱。
「遠哥，擦擦汗。」
對方早就備好了紙巾，一直候著。
「怎麼樣啦？」舒唱邊幫他遞紙邊問道。
「不清楚，一半一半吧。」
「若是拿不下男主狄雲……」舒唱突然咬著嘴唇問道：「你會願意飾演片中的其他角色嗎？」
「再看吧。」
張遠面色沉重的回道。
若是演不成狄雲，其他適合他的角色其實並不出彩，意義不大。
畢竟《連城訣》的名氣本就不如金老的其他作品。
宋青書，慕容復也遠比《連城訣》中的丁典，萬圭等角色出名。
他就是奔著主角來的，若不成……
其實他也糾結，在這片子裡出演小角色對自己的人氣和名望幫助微乎其微。
但《仙劍》還需時間籌備，趁這些日子接部戲，邊鍛鍊邊賺錢也未嘗不可。
舒唱看出了他的心思，神色沉了下去，隨後便轉了轉秀目，莞爾一笑。
「張遠，你再進去一下。」
不一會兒，又有工作人員喊他進入，他便鼓足勇氣再度回返。
「張遠，這是丁典和萬圭兩人的台詞，你看一下，再試兩場看看。」王新明遞了兩份台本給他。
張遠的心情跌倒了谷底！
這意思已經非常明顯。
若是決定讓自己飾演狄雲，何須再試其他角色。
就像張大鬍子後來拍攝的那部《神鵰俠侶》，張紀忠對女一號小龍女的人選瘋狂造勢。
從周迅，全智賢，蔣勤勤，最後甚至說到了王非……
但其實，只要參加過試鏡的演員都知道，小龍女的人選從頭到尾便只有劉茜茜一人。
因為但凡試鏡時需要小龍女搭戲，來人全都是茜茜！
現在也是一樣，讓他試丁典萬圭，就說明王導還是想將狄雲這個角色交給吳越。
張遠想拒絕，但稍加思考，還是面帶笑容接下了台本。
至少得給導演面子。
哪怕走過過場，也得將試鏡安然完成。
「好，我這就去準備。」說完，張遠轉身離開。
于承惠老爺子並未露出多少惋惜的神色，畢竟哪怕飾演配角，他照樣能在劇組遇到張遠，都一樣。
出門後，舒唱再次迎了上來：「遠哥，怎麼了？」
「給了我兩份配角的台本，估計希望不大了。」張遠對舒唱很真誠，完全不藏一點心眼。
舒唱咬了咬嘴唇：「遠哥，你去好好準備吧。」
「行。」張遠心頭一軟，自己還讓個小姑娘操心，也太不像話了。
他沒走幾步，舒唱抬頭看了眼，隨後轉身敲響了試鏡室的房門，邁步走了進去。
舒唱來到王導身旁，貼近他的耳朵，低聲耳語幾句。
「什麼？」王導的臉色立馬大變。
「你確定？」
「嗯。」舒唱低低的回道。
「嗯……」王導看向房門方向，好似像穿過房門，看到張遠的背影。
「我知道了，但還想再確認一遍，你確定？」
「我確定。」
「明白了。」王導推了推眼鏡，又猶豫了一陣：「那好吧。」
「你去幫我把張遠喊來。」
舒唱立馬應下，帶著歡快的腳步，雀躍著，來到休息區，一步跳到了張遠跟前。
這時的張遠正在背誦台詞，揣摩角色心理。
見她突然出現，便收起嚴肅的表情，轉而露出笑容。
「怎麼了，找我有事？」
「是王導找你有事。」舒唱把雙手背在身後，低下身子微笑道。
由於離得近，她的幾縷髮絲從肩膀滑落，蹭到了張遠的臉頰，弄得他痒痒的。
「好，我這就去。」張遠心覺奇怪，才多久又突然找我。
但還是驅步回到了房間內。
一進屋子，他便發現，王新明導演和其他劇組成員看他的眼神帶著一絲怪異。
于承惠老爺子倒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
「張遠，經過我們導演組的討論和於老的意見。」王導也算會做人，說好話是提到了于承惠。
「我們覺得你雖然年輕，但無論演技還是功夫的表現都相當不錯，大有潛力可挖。」
「所以我覺得，給你男一號狄雲這個角色。」
「希望你能好好表現，不要辜負大家的期望。」
張遠愣了愣神。
這個結果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剛才王新明已經表現自己與主角無緣的態度，可為何才幾分鐘，他的態度又發生了180度翻轉呢？
張遠想來想去，依舊縷不出個端倪，便只能說些場面話。
「感謝導演的信任！」
「感謝劇組的機會！」
「感謝於老的認可……」
他心中想著。
「無論如何，只要拿下角色便好，具體緣由，我有大把時間去考究。」
「呵呵呵，峰迴路轉，看來我運氣不錯，終於拿下了人生的第一個主角！」
帶著興奮的心情，張遠跟著工作人員來到辦公室，詳談合同細節。
最終，張遠拿到了一份價值50萬的片酬合同。
「和我在《倩女幽魂》劇組最終拿到的片酬相近。」
「可那部戲，我只是男二，這兒可是男一。」張遠聳了聳肩，覺得劇組真摳。
不過主角的意義大過片酬。
不少名導的戲還有人貼錢，貼肉上呢。
就比如大鬍子，每次都能靠選角撈一筆。
「遠哥，恭喜呀！」
才簽完合同，舒唱便早早在外等候：「第一次演主角，值得慶祝。」
說完，她雙手食指相對，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輕聲說道：「其實這也是我第一次演女主角。」
「那不是巧了嗎，我倆都是第一次。」張遠想了想，雖然舒唱出道早，但《連城訣》好像真是她首次成為女主，之前一直是女配，或者扮演女主的幼年時期。
「遠哥，我訂了個蛋糕慶祝，一起吃吧。」舒唱柔聲細語。
「好啊，要不去我家做客吧，你還沒去過呢。」張遠騰出一隻手臂，舒唱見狀，立馬主動勾了上來，笑盈盈的與他一道前往小四合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