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可惜了
休息室內，張遠與吳驚二人等待許久。
雖然拍攝過不少影視劇，可算是半個「老演員」的吳驚依舊坐立難安。
畢竟這是星爺的電影，若是能拍上，若是能表現出彩，若是能引人關注……便有一飛沖天的可能！
細數星爺的戰績，尤其是吳孟達時代末期和後吳孟達時代的戰績。
《喜劇之王》，捧出了一代「玉女」張博芝。
《功夫》，捧出了「啞女」黃聖依。
《長江七號》，捧出了張雨綺。
《美人魚》，捧出了林允。
就如《紅樓夢》中賈母所說：別說吃上一吃，就是聞上一聞也是益壽延年啊。
星爺的電影也是如此，莫說當上主角，就算是配角也能風光一時啊。
尤其是吳驚。
他看向自己的兩位前輩，李連結，趙紋卓。
李連結自不用說，論武，他力壓一代，有他在時，無人能得比武冠軍。
就和張怡寧在桌球界的地位一樣，屬於在同時代擁有絕對統治力的大魔王。
論影視，李連結主演的第一部電影《少林寺》，以平均一毛錢的票價，拿下了1.6億元的票房，若是換算的話，至少相當於後世百億級的票房成績。
到了趙紋卓這兒，論武，同期強者有幾位，已無統治力可談，但尚且是箇中高手，全國揚名。
論影視，人家的起點便是電影，第一年就出演了《方世玉》和《黃飛鴻王者之風》這兩部大作，其在《方世玉》中飾演的九門提督鄂爾多更是成為一代反派經典，出道即是巔峰。
再加上有梅艷芳的資源扶持，趙紋卓在香江的發展非常順利。
到了吳驚這裡，論武，他雖是好手，可沒拿到「武英級」是他永遠的痛，前兩位可都是武英級。
說到影視，《功夫小子闖情觀》，《太極宗師》，《小李飛刀》……這些作品的口碑和知名度自是不差，可與兩位拍電影的前輩相比，他的作品都是只是電視劇。
不光如此，他還越演越回去，出道即是男一，往後咖位逐漸下墜，到了《倩女幽魂》這邊，廢了老大力氣才撈到個男三。
吳驚每每與兩位前輩相比，都覺得自己正應了那句俗語，叫「鳳凰下雞，是一輩不如一輩。」。
而他自己的境遇則是「王小二過年，是一年不如一年」。
其實他這是當局者迷，而張遠則旁觀者清。
混的不好，不能完全怪他能力不及兩位前輩，而是整個功夫片市場在迅速萎靡，凋零。
站在風口上，豬都能起飛。
但逆風而行，好好走路都能被吹一個跟頭。
所以吳驚急啊！
急的一腦門子汗。
可他轉頭一看，和自己一塊來的老兄則非常淡定。
甚至哼著小曲，時不時還拿起紙杯泯一口，悠閒的像是在喝下午茶。
「我明明年紀比他大，心態卻還不如他呢。」吳驚在心中自嘲道。
「吳驚，準備試鏡！」
不多時，來了位工作人員，喊到了他的名字。
「兄弟，不好意思了，這個角色對我很重要。」吳驚抱拳和他打了個招呼。
他為什麼提前抱歉呢？
因為他明白了，自己的功夫占優，若是他先上，張遠後上，那導演評委們一眼便能看出張遠不如自己，對方的試鏡成功率也會大大降低。
張遠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心說京哥做人還挺地道，不愧是帝都人。
「沒事，祝你成功。」他立馬回道。
對方給出了一個感謝的眼神，隨後開門離去。
可惜你我都拿不到這個角色……張遠在他離開後，緩緩吐出了這句話。
所以他壓根不在乎兩人試鏡的前後順序。
半小時後，工作人員再次進入房間，喊上了張遠。
出門時剛好碰上帶著一身透汗，正在往回走的吳驚。
「你先歇著，我去去就來。」
「哎……」吳驚望向他的背影喊了聲：「我沒使棍子。」
他知道張遠最擅長的是刀和棍，尤其是棍子，所以特意沒在剛才的試鏡中展現棍法，算是給朋友留了個口子。
「多謝！」
進入試鏡用的大會議室，沒有張紀忠試鏡的那般排場，也有沒類似主席台的大長桌。
只是放著幾張家用決鬥神器，折凳。
折凳上坐著的，便是今日的「評委」。
他認識的，只有兩人。
大胖子洪金保，以及坐在他身旁，一頭黑色中偶爾冒出幾綹灰白銀絲的中長發，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
不是周星持又會是何人！
這時的他還未滿頭華發，一雙眼睛雖然不大，但炯炯有神，閃著精光。
「各位好，我叫張遠。」他往空處一站，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伱不說說自己的表演經歷嗎？」洪金保見他說完名字便止住了話語，便提醒道。
這小子怎麼傻呵呵的，不知道展示自己？
「我覺得拍星爺的片子，過去的表演經歷沒啥用，反正都會打破重來，不如不說。」
嘿嘿嘿……聽到這話，原本一臉嚴肅的周星持抿嘴輕笑了起來。
洪金保轉了轉眼珠子。
嚯，原來這小子早就算好了，是故意的。
別人一上來便對自己過往的表演經歷大書特書，恨不得說出花來。
可他卻偏偏不說，反倒讓星仔立即留下了與眾不同的印象。
大哥大想到了之前試探時，張遠仰身躲過的場面。
「果然這小子滑溜的很，而且他說的也沒錯。」
無論你之前演過什麼，到了星爺的片子裡，都會逐漸變成星爺的形狀……
而且周星持和老搭檔劉振偉一樣，都愛用小演員，甚至是外行非專業演員。
因為這些人身上有一種質樸的氣質，同時因為不會表演，會在影片中呈現出一種特殊的違和感。
這種違和感，便是他倆片子裡笑點的來源之一。
周星持會笑，也是覺得來了個有意思的，至少懂自己。
「好，你先展現一下的你的特長吧。」星爺抬手比劃了一下，意思是……
請開始你的表演！
張遠望向一旁的兵器架，走上前去。
架子上放這刀，劍，槍，棍這些常見兵器，還有一副非主流的……雙節棍。
張遠一看便知，這是星爺特意放著的，畢竟他可是李小龍的鐵桿粉絲。
甚至《功夫》這部電影，就是一部半致敬的作品，其中包含了不少李小龍元素。
張遠的目標當然是那條木棍，但在拿起之前，他還仔細掃視了一番所有兵器。
劍把和槍柄上都有些濕漉漉的痕跡，應當是汗漬，而長棍和刀柄上卻是乾爽的。
這便能證明，吳驚並未矇騙自己，剛才他確實沒有使用長棍。
別怪張遠太過小心，奈何娛樂圈人精和心眼子太多。
換一個髒心眼的，先同你交好取得信任，然後騙你使用他擅長的武器，以圖在試鏡表現上壓你一頭。
這事並不鮮見。
確認京哥的確是個實在人，張遠便徹底放心，從兵器架上取下了長棍。
呼啦啦！
雙手緊握，轉身的同時雙手扭轉，腰部發力，耍了一個棍花，帶起陣陣破風聲。
「哦。」洪金保將原本後仰的身子直了直。
之前說過，大哥大可是擅使棍子的，況且棍怕老郎，他是位棍法的行家裡手。
見張遠取下棍子，他便來了精神。
而看他耍的這個棍花，他更提起了興趣。
「這小子是玩棍的行家？」
正所謂內行看門道，棍子舞出花來，他都懶得看。
他看的，是發力技巧。
耍棍花和耍劍花最大的不同，便是發力重點。
使劍用的是臂膀，而使棍，用的則是腰！
棍為槍之祖，所以長槍的發力技巧也是一樣。
張遠臂隨腰動，棍隨臂動，一套力量傳導流暢順滑，洪金保一眼看去，便知道這小子是常使棍的。
大哥大再看他的握法，一手虛，一手實。
格擋時實手在前，虛手在後。
而突刺時則虛實轉換，虛在前，實在後。
這樣一來，實手發力，虛手調整方向，木棍便能像子彈一般射向敵人。
砰！
張遠猛的踏出一步，一棍劈開面前的空氣。
隨後那棍子在他手中如白蛇出洞，綿軟悠長，棍尖上下擺動的同時，不斷左右晃動，同時還有節奏的打著圈。
星爺看慣了大開大合的棍法，面對張遠展現出的這般「束手束腳」的棍法頗為不解。
但就在他猶疑的同時，洪金保卻一拍巴掌，大喊道。
「好棍法！」
大胖子站起身來：「若我沒看錯的話，你使的是子午陰陽棍。」
「用的是圈轉法！」
洪金保一時技癢，竟也衝上前去，提起一條棍子，來到張遠身前，抬手就劈。
張遠則絲毫不慌，知道這是比試，並非是「既分高下，也決生死」的鬥武，便放手去做。
砰的一聲悶響，張遠側過身去，用棍法中的「撥」，帶開對方的劈砍，同時泄去對方這一擊的勁道。
洪金保這一擊力量耗盡，立馬再次抬手，橫掃向張遠的腰部。
一旁的星爺看到大哥大的棍法，面露笑容。
這種大開大合的打法才是他最熟悉的。
依照大哥大以往的表現，這樣的「小朋友」恐怕在他面前撐不過五招。
可一下秒，他卻眉眼凝重。
因為洪金保的動作，也突然變得拘束了起來，不復以往的兇猛剛烈。
只不過，他的這種轉變並非自願，而是被張遠「脅迫」後不得已而為之。
只見兩人的棍梢像是被橡皮筋綁住了一般，緊貼在一起。
洪金保進一步，張遠便退一步，同時手中長棍不時繞著對方的棍梢打轉。
大哥大面露糾結之色，雙手不斷發力，可手中的棍子卻好似永遠無法逃離張遠的追逐。
稍一收手，便又會很快被對方的棍子給緊緊貼上。
「哼！」
兩分鐘後，洪金保猛的一收棍，訕訕的說道：「你這招好麻煩啊！」
「洪叔手下留情了。」
洪金保凌空一扔，將棍子丟回兵器架，坐回折凳。
「剛才怎麼了？」星爺見大哥大一臉難色，問道。
「他的風格，剛好克制我。」洪金保緊皺的眉頭中，露出了一絲惋惜：「他用的棍法，不是表演型的，而是實戰型的。」
「所以我上去試了一下，果然很難解。」
「他用的技巧，在棍法中叫『粘』。」
「一旦被他的棍子粘上，無論你怎麼發力，他都會用轉圈的方式，泄去你的力道，同時還擾亂你棍子的發力方向。」
「我速度再快，一旦被他黏住，便像拔了翅膀的飛鳥，怎麼也逃不脫了。」
洪金保也很驚訝，他一開始看到張遠用圈轉法，心想著以自己的速度和力量應當能強破之。
可上手後才發現，對方對力量的控制技巧超過了他的預期。
若是真的比武，他想強破，必會兩敗俱傷。
張遠這招可是結合了俞大猷的子午陰陽棍法和自然門特殊的發力技巧形成的，遠比一般的粘棍更難纏。
四兩撥千斤，最克洪金保的剛猛路子。
當然，這是他計劃好的。
明知洪金保擅長使棍，並善用霸道剛猛的路子，故特意找了克制他的套路來表演。
如此這般，才能給所有評委留下更深的印象。
星爺點頭，大致了解。
周星持的功夫大多是野路子，因為少時貧窮，只跟了師傅三個月便失去了繼續習武的資格。
他非常羨慕有真功夫的年輕人。
大多人一生都在彌補自己童年的缺失，哪怕成功如周星持，也是一樣。
「哎，可惜啊，可惜……」洪金保突然嘆道。
他可惜的，不是張遠的棍法不精。
「可惜他太帥了，而且太年輕。」
「否則劇本里使棍和使槍的油炸鬼倒是挺適合他。」
「但這人物應當是40歲出頭，樣貌平平，與他不符。」
「可惜了。」
洪金保嘆息的同時也輕笑一聲。
「沒想到今天又發現了一位年輕高手。」
「我師弟的眼光倒是不賴。」
星爺探過腦袋，詢問道。
「大哥大，這位的功夫，與剛才的吳驚相比？」
「肯定還是吳驚更強，吳驚的槍法和劍法都是頂級，我不是對手。」洪金保實話實說。
「哦，我明白了。」星爺點點頭。
既然不如吳驚，那肯定選吳驚呀。
況且星爺對張遠的觀感也一樣，覺得他太帥了。
倒不是怕壓過自己，而是他和劉振偉都愛用「奇形怪狀」的演員。
太帥的容易有偶像包袱，演喜劇並不合適。
「好了，我們知道你的水平了，回去等通知吧。」星爺笑著揮了揮手。
「可是，我還沒展示完呢？」張遠攤開雙手，面帶微笑。
「你的功夫我們已經有數了，不用繼續了。」洪金保也應和道。
年輕人求上進是應該的，可還需磨礪。
「但我接下來要展示的，並不是功夫。」張遠自信滿滿的回道。
「哦？」星爺與洪金保對視一眼，同時看向他。
接下來，張遠的表現便會讓他們大開眼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