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身陷連環計

  第145章 身陷連環計

  「預備,開始!」

  嗆!

  張遠話音剛落,便有一聲暴響傳來。

  兩根棍子擊到了一塊,吳驚與黃巨龍互相角力,不分上下。

  噹噹當!!!

  雙方角力無果,各退一步,再次發力,兩根木棍化作殘影,打到了一塊。

  砰!

  「啊!」

  「哎呦!」

  吳驚乘其不備,一棍打在了黃巨龍的腰部。

  可龍哥也絕非等閒,反手便抽在了京哥的右腿迎面骨上。

  「再來!」

  「好啊!」

  雙方都發現兩人旗鼓相當,愈發來勁。

  一時間天地變色,狂風突起……

  「誰!」

  「把工業風扇關了,我說哪兒來的那麼大的風!」

  好傢夥,張遠還想呢,以為都打出劍氣來了。

  砰,砰,砰……

  木棍敲擊之聲不絕於耳,已不止多少回合,多少來往。

  圍觀者只覺得場內「噼啪」作響,熱鬧的如同過年放炮一般。

  「哈……」有人打了個哈欠:「這比武也不好看啊。」

  「確實,沒有武打片好看。」

  張遠撇了眼,沒出聲,但心中想到。

  這才是真正的比武!

  片子裡那都是排練過,為了視覺效果而作的套路,要不怎麼七小福能火遍亞洲呢,人家就是套路打得好,還有戲曲底子在,當真好看。

  可真正的比武哪有那些虛招。

  戳眼,撩陰,貫耳,踩腳指……哪個有用來哪個。

  哪管好看不好看,都是對方怎麼疼怎麼來。

  別說不道德,都動手了,哪裡還有道德的事。

  最後誰還站著,誰才有資格談論道德。

  死人是沒有發言權的!

  兩人插招換式,打了足足有十五分鐘。

  這會兒就看出龍哥的優勢來了。

  吳驚更年輕,速度更快,動作更猛,但有一點。

  他是武術學校出來的。

  而龍哥可是「社會大學」畢業的!

  他可是真社會,比那幫紋過肩龍的可社會多了!

  幹過保鏢,當過雙花紅棍,論實戰經驗,尤其是生死大戰的經驗,吳驚在他面前就是個弟弟。

  而且因為在街頭混的太久,龍哥是那種越打越興奮,就跟狂戰士似的,越來越瘋!

  漸漸地,吳驚從攻多守少,改為了攻少守多,被逼得不斷後退,且身上挨了好幾下,動作已然因為疼痛而開始變形。

  「好了!」

  此時張遠站了出來,手持長棍,架住了兩人兵器:「停!」

  「龍哥,冷靜,再打下去要出事了,我們還在拍戲呢。」

  黃巨龍聽言,這才收手,此時的他雙眼通紅,若在打下去,吳驚怕是要糟。

  「艹」吳驚雙手不停在自己身上摸索著,像是想捂住被擊打處,卻又太多,雙手難敵。

  「我這位學生還不錯吧。」

  「你……我之後再找你。」吳驚渾身酸痛,但精神卻非常愉悅。

  就像在競技遊戲中打的天昏地暗,連續通宵,下機後差點昏倒。

  身體很疲憊,精神卻因為棋逢對手而無比舒暢。

  「什麼之後啊?」張遠江手中的棍子重重砸在地面上,震起一陣浮灰。

  「記得我是怎麼和你說的嗎?」

  「怎麼說?」

  「哪天伱能贏過我學生,哪天我倆就比武。」張遠鬆了松胳膊:「今天算你平手,證明了你有資格與我比試。」

  「但也只有今天!」

  「過期不候,否則你主動放棄,日後便不能再纏著我比試。」

  「你……」吳驚明白了,張遠和他玩了個文字遊戲。

  可他剛吃了癟,正在氣頭上,熱血上頭,哪管中不中計。

  「之前拍打戲時我掂量過,他應該不是我的對手。」

  吳驚下了判斷。

  就算我現在略有疲憊,可在武校時我也經常連戰,算不得什麼。

  他對自己的體能和技術都非常自信。

  「哦,我懂了,他是在消耗我的體力。」吳驚覺得,自己看透了張遠的雕蟲小技。

  「好啊,來啊。」

  「嗯,不過為了公平,先讓你休息十分鐘,喝口水,不著急。」

  吳驚有些驚訝,沒想到張遠並未立馬連戰,而是給了喘息的機會。

  「好,十分鐘夠了!」

  吳驚坐在附近的台階上喘氣,張遠則來到了龍哥身旁。

  「受傷了嗎?」

  「一點點,不打緊。」黃巨龍咧嘴笑著,拍了拍他的後背。

  剛比試完,這位沒收住力氣,這兩下差點給張遠拍吐血。

  「痛快,過癮!」

  與吳驚的齜牙咧嘴不同,龍哥也挨了好幾下,卻完全不當回事。

  他背上好幾條一尺長的刀疤呢,和那些腥風血雨相比,棍子打兩下簡直就是小兒科。

  這便是實戰經驗的差距。

  「我和您說過的事?」張遠眯眼提醒道。

  「有數。」龍哥湊近了,低聲說道:「我照你說的,在戰鬥中觀察了。」

  「他的腰應該有舊傷,而且剛才被我擊中一側,現在更加不靈活。」

  「我打頭部右側時,他的防守反應更激烈,我懷疑他的右眼視力不好,所以下意識動作更大。」

  「最嚴重的是他的左腿。」

  「膝關節,腕關節,韌帶應該全都有問題,步法明顯比右腿慢,而且動作有拖拽痕跡。」

  龍哥一一指出他在剛才交戰中發現的破綻,詳細到了關節和部位。

  張遠不得不嘆服,這才是實戰高手,一眼就能看出對方的弱項,專打七寸!

  一點點動作上的不協調之處都會被他發現,絲毫逃不過他的眼睛。

  張遠知道,吳驚曾在14歲時因為腰傷下肢癱瘓,經過長期復健才恢復健康。

  所以龍哥說他腰部有舊傷,那是一點沒錯。

  至於左腿,應該是拍攝《金蠶絲雨》……就是沈曉海也在的那部電視劇,拍那片子時,被斧頭砍傷,傷口深可見骨。

  練武哪有不受傷的。

  但吳驚受的傷著實比一般人多,這也是他拿不到武英級的其中一個緣由。

  「我明白了。」

  他讓黃巨龍來,消耗體力是一方面,幫他找破綻,製造破綻是其二。

  除了這兩點外,他還留了一手。

  10分鐘後,他回到吳驚身旁。

  「來!」京哥深吸一口氣,靠毅力緩解身上的疼痛,一個鯉魚打挺便站了起來。

  兩人來到空地中央,擺好架勢。

  吳驚胸口鼓著,一口丹田氣充盈全身,整個人蓄勢待發,但就在這時……

  「且慢。」張遠舉手喊停。

  「我肚子有點疼,先去個廁所。」

  「一會再去吧。」吳驚阻止道。

  「憋不住,萬一打的時候落坨翔子,算是我竄了,還是被你打拉了?」

  「快去!」吳驚聽他這話,被氣的不行。

  圍觀眾人全都輕笑道。

  張遠壓根無所謂,臉皮厚的很。

  再說他也沒去廁所,只是在周圍轉了兩圈,五六分鐘後,便假裝繫著褲子,回到了現場。

  「痛快多了,來吧。」

  吳驚剛才那口被卸下的丹田氣,再次強拉起來。

  胸口再次鼓起,可卻已經不及原來,只得七分。

  「慢!」

  「又怎麼了!」剛想動手,張遠卻再次喊停。

  「腿抽筋了,我揉揉……」張遠自顧自的坐到一旁,揉起了小腿。

  五分鐘後。

  「來吧,這回可以了,準備完畢。」

  吳驚再次提氣。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與黃巨龍戰鬥本就消耗了不少體能,再加上被張遠三番五次的消磨,此時的吳驚再次提氣,就算拉滿也只剩五分,與龍哥戰鬥前的狀態相比,相去甚遠。

  「呀!」

  這回張遠連準備都沒說,抬手就打。

  吳驚措手不及,趕忙招架!

  呼!

  棍子蹭著京哥的右邊臉頰過去,他趕忙一聳肩,頂開這一擊。

  「果然如龍哥所說,他的右眼視力有問題。」

  吳驚在拍攝《小李飛刀》時,右眼被道具炸傷,視網膜進行過修補手術,留有後遺症。

  「啊!」

  下一刻,張遠右手一抬,利用槓桿原理,將棍頭壓低,杵在了京哥的左腿膝蓋上,對方立馬吃痛,冷汗直流。

  這也是他的舊傷,而且傷口所在的迎面骨,剛才還被龍哥用力拍了一棍。

  張遠這一下,便是傷上加傷。

  進一,退二。

  噹噹當……幾聲爆響。

  啪!

  很快啊!

  吳驚上來就是一個左正蹬,一個右鞭腿,一個左刺拳。

  張遠全防出去了。

  因為左腿被多次擊中,吳驚的步伐已然凌亂,很容易被看出破綻。

  且張遠的少林陰陽棍攻守兼備,單論防守,他並不吃虧。

  在防守的間隙,他還著重進攻對方的幾大軟肋,左腿,腰部和右眼,招招狠辣,不遺餘力。

  吳驚心中叫苦連連。

  但他到底是冠軍的底子,一咬牙一發狠,提起勁道拉起速度,要以強橫的攻擊將張遠一舉壓垮。

  馬玉陳和元樺兩人見到熱鬧,便也湊了過來。

  「張遠怎麼進步了那麼多!」老馬雙目怔怔,難以置信。

  「這才幾個月時間,他已經從初學者,進化到能夠與吳驚對練的程度了?」

  「我沒看錯吧,難道我神經了?」老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再仔細看看啦。」元樺在旁笑道:「這小子耍了滑頭的。」

  「他打不過京仔的,若要公平且全力對打,他連一成勝算都沒有,不用十招就會落敗。」

  元樺到底是老江湖,一眼就看穿了張遠的把戲。

  「嚯,吳驚認真了!」

  「哎呀……」馬玉陳嘆了口氣:「一旦認真,實力差距擺在那裡,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小花招都是無效的。」

  馬玉陳眯起眼睛,像是不忍看張遠落敗。

  「別著急,我看未必哦。」但元樺卻在此時給出了反對意見。

  「您不是說張遠撐不過十招嘛,現在……」

  「你沒看明白,他的小花招還沒用完呢。」元樺輕笑道。

  正如他倆所看到的,吳驚陡然發力,攻勢如風,步法如電,性情如火,棍落如林。

  張遠連抽空反擊的機會都沒有,只得任由雨點般的攻擊打在棍上,雙手已然被這強橫的力道震麻。

  可就在他即將失手之時,對面的吳驚忽覺頭腦發脹,眼前發黑,胃口裡一陣陣的泛起了噁心。

  不光如此!

  那口強行提起的丹田氣瞬間消散不說,胸口如有被烈焰炙烤,火辣辣的一片。

  每呼吸一口,吳驚都會發出破損的老舊鼓風機般的深沉噪音。

  俗話說,喘如牛,汗如油,這都是人之將死時才會出現的症狀。

  如今在吳驚身上卻一一呈現。

  吳驚單手拄著棍,當拐杖使,這才勉強穩住身形。

  可張遠哪兒會任由此番良機逝去,抬手便朝對方的腰部擊去。

  砰!

  一聲悶響發出。

  可棍子卻沒有擊中目標。

  張遠雙手用力,棍子難動分毫。

  抬頭一瞧,這才發現,原是被人給握住了。

  只見兩人中間多出了一道人影,一手握住張遠的棍子,一手拖住即將倒地的吳驚。

  不是包租公……不對,元樺又能是誰!

  「行啦,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你們兩個平手,好不好。」

  「前輩謬讚,我是自然不如京哥的。」張遠趕忙收勢。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啦。」元樺笑著指了指他,眼中沒有絲毫責怪之色。

  隨後他和張遠一起,將滿眼金星的戰狼給扶到了一旁的台階上休息。

  「我,我剛才怎麼了?」

  半晌,吳驚才緩過神來,額頭上虛汗不斷。

  「傻子,以後打架多用用腦子,別以為自己練過就無敵了。」元樺抬手就是一個腦瓜崩。

  「我怎麼暈了?」

  「還怎麼暈了?」元樺氣笑道:「你忘了這兒是哪裡嗎?」

  「平時拍打戲都喘成那樣,剛才連續幾場打的那麼激烈……」

  「你高反了知不知道!」

  「啊?」吳驚依舊懵懵的,他的確覺得自己剛才已經神遊天外,差點掛掉。

  對啊,之前和張遠拍完打戲,我又咳又喘,半天才緩過來。

  這小子算計我!

  吳驚著角色本來打戲就多,剛忙完一天,又和龍哥激情對線,待到和張遠交手時……

  見吳驚臉色大變,元樺才繼續說道。

  「剛才要是古代那種簽生死狀真正較量,你現在已經死了!」

  「我被陰了,不算!」

  啪!

  「哎呦。」

  又是一記腦瓜崩,元樺和吳驚可是老相識了,氣不打一處來。

  「開打前人家就把你算死了。」

  「而且我都看在眼裡,是你非上趕著要和人家比試的,你還有臉喊冤。」

  吳驚老臉一紅,面子上過不去。

  此刻,元樺望向天空,幽幽的說道。

  「我剛從馬玉陳那兒知道,去年年中,他第一次見到張遠的時候,對方還只會使自然門的基礎步法。」

  「此外,不會任何招式。」

  「那又……」吳驚剛想反駁,隨後瞪大眼睛,猛的抬起腦袋。

  「沒錯,他在不到一年的時間內,從剛入門的程度,練到了現在這個水平。」

  「我看,天賦怕是不在你之下哦。」

  吳驚就這麼直呆呆的發愣,半天沒言語。

  不到一年!

  就練成這樣!

  若是再給他三五年,那我……

  吳驚咽了咽口水,心中如有悶雷轟頂。

  「而且他還留著仁義呢,你沒覺得,他老打你幾個有舊傷的部位嗎?」

  「啊!」吳驚這才反應過來,稍加回憶,果然如此。

  「可他明顯沒用全力,收著手,怕真傷著你。」

  「他真下黑手,你剛才得養半個月才能完全康復。」說道此處,元樺微笑點頭。

  心說張遠這小子奇奇怪怪的,明明算計人很不講武德,但打起來不下死手,又挺有武德。

  「我看你倆都不錯。」元樺說完,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便自顧自的離去。

  吳驚又坐了很久。

  一陣四月的涼風打在他的腦門,也打在他的心頭。

  他面對張遠時最後的驕傲,功夫。

  這堵原本牢不可破的城牆,好似也出現了裂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