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抖動的帳篷
接下來的幾日，劇組氣氛日漸焦灼。
就連胡軍這位大鬍子欽點，鐵打的主角，都終日惶惶不安。
總導演和製片人意見相左，這對劇組來說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更何況這幫主演個個都拿著超低片酬，卻還奮力演出，為的是什麼？
不就是指望著這片子能讓自己成名，能抬身價嘛！
就像孫紅雷，拍《征服》時，片酬才1000一集。
待到《征服》大火後，他的身價立馬暴漲到了8萬一集，足足翻了80倍，只比胡軍，陳琨這種一線略低一點點。
演員們願意給大鬍子半打白工，另一方面，是因為他關係深厚，只要是他拍的片子，那幾乎百分百能上星。
00年，華夏每年的電視劇製作數量突破萬集。
而能有機會播出的呢？
不到3成。
其中能上星播出，讓演員在全國人民面前混個臉熟的劇集則更少。
所以有能力讓片子上星的張大鬍子，才敢演員，投資人兩頭吃。
但如今周小文和大鬍子兩人的矛盾日益加深。
其實所有人都清楚，搞宣傳，炒作，拉隊伍，大鬍子行。
但真要實際拍片子，還得靠周小文這樣的專業導演。
胡軍之所以緊張，就是怕兩人徹底鬧翻後，把片子搞僵，弄得不能播出或者效果奇差，白費自己數月的辛苦。
「軍哥，不必擔憂。」午休室，幾人坐在一塊吃飯。
聽他抱怨完，張遠寬慰道。
「你應該知道之前《笑傲江湖》換主角的事吧。」
胡軍仍下筷子，看著盒飯里的菜撇了撇嘴，心說最近的伙食好像越來越差了。
「當然知道，原本還想找我去演令狐沖呢，我覺得那角色和我的氣質不搭，就拒絕了。」
「哎，說起來，兵也是太耿直了。」胡軍嘆息道。
張遠笑著沒搭話。
後世，大鬍子一直對外宣傳，說邵斌耍大牌，不敬業，不好好演戲，這才被踢出劇組。
其實說起來邵斌已經不是第一位在大鬍子手上吃虧了，之前的《水滸傳》，原定是他來演武松，定妝照都拍好了，卻被大鬍子換成了丁海峰。
到了《笑傲江湖》，原本是他的令狐沖，寧靜來演任盈盈，剛好能重建前幾年《紅河谷》的主角團。
可最後倆人都被換了。
如果邵斌演戲態度真的如此惡劣，依照寧靜這圈內知名的火爆性子，為何兩人在合作完《紅河谷》後，從未有不和之聲傳出？
他真要那不守規矩的人，後世就姜文那暴脾氣，能讓他出演自己的電影？
娛樂圈很現實，話語權在誰手中，誰的話就是真理。
邵斌在《笑傲江湖》之後被迫退圈數年，更是被當年因為《情深深雨濛濛》大火的，在其中飾演方渝的李鈺給甩了。
提起邵斌，胡軍一個勁的搖頭，面帶惋惜之色。
「可是你看，片子都開拍了，邵斌這位男一號被趕走，結果不還是順順利利的拍完了。」
「咱麼這片子都拍了六成以上啦，不比《笑傲江湖》順利。」
「況且大鬍子也不是頭回在拍攝過程中作妖了，安心啦。」
張遠的話的確讓胡軍寬慰了不少。
不過這位大哥卻又抬頭看向這位陽光小老弟，欲言又止。
「其實，最該擔心的，應該是你自己吧……」胡軍把這話給壓下，沒說出口。
不光胡軍，其餘主演也大致相同，全都鬱鬱寡歡，整個劇組的氣氛急轉直下。
「好姐，伱也擔心劇組的情況。」
幾天後張遠見往日總是笑盈盈的陳好愁眉不展，便隨口問了句。
該說不說，長得好看，就算憂愁蹙眉也別有風情，西子捧心不外如是。
「剛好，陪我走走。」陳好見他有空，便拉著一起散步。
迎著樹林間的小風，陳好單手托發，閉上雙眼，深呼吸了一口帶著草木清香的空氣，緊鎖的眉頭好似打開了一些。
「那個馬玉珂，老纏著我，有點煩人。」陳好開口道。
尖沙咀段坤也真是的，你這模樣和陳好也不配啊……
「他的角色時游坦之，本就是阿紫的跟屁蟲，戲外保持戲裡的狀態，方便表演，也不算大問題。」
「哈哈，你還真不一樣。」陳好用手指盤著發梢：「別人一聽我這麼說，都在背後大罵小馬討我歡心呢。」
「你聊天的對象都是男人吧。」
「嗯。」
「那他們罵就對了，因為他們饞你身子。」
「你不也是男的。」陳好側目，好奇的看向他，等待他的回答。
「我不一樣。」張遠攤開雙手：「我不光饞你一個人。」
「去你的！」陳好笑著抬起拳頭，連錘了他好幾下。
麻蛋，這年頭說實話都要挨打……
倆人這就在休息區的樹林間追打了起來。
其實讓陳好憂愁的，並非是馬玉珂。
甭提劇組，在中戲的時候，不說追她，就上課時偷偷來看她的男生都夠組成一支足球隊。
男人刻意討好，接近的情況，她雖然不喜，但也習慣了。
真正讓她焦慮的，其實是醫院裡的父親。
之前她會接《粉紅女郎》這部戲，就是看中了50萬的片酬，能給父親交醫藥費。
而且那時她剛進入「人藝」成了一位有編制的藝人。
但因為「人藝」的管理制度非常嚴格，算的上華夏最純粹的劇團，演戲必須在業餘時間，還得提前報告申請。
陳好為了賺錢瘋狂接戲，只能辭去了「人藝」的工作。
後世這位還考了中戲的研究生，當上了導師。
可見，她對編制這事是有執念的，但為了父親只得犧牲。
她這麼個一等一的大美人，平日裡脫下戲服便穿的邋裡邋遢的，倒不是她不愛美，只是為了省錢。
但最近醫院通知，父親的檢查結果不太妙，讓她的心情如墮冰窟。
《天龍八部》這戲片酬少，周期長，她攢的錢已經花完了，若是再需要手術……
這便是她憂愁的源頭。
不過聽完張遠的「實話」……當然，她認為對方是在開玩笑逗她開心。
心情放鬆了不少。
兩人打鬧著在，在演員休息的帳篷間穿行。
「鵝鵝鵝……」
吱！！！
兩人跑著跑著，就聽見一道熟悉的，淫鈴般的笑聲。
張遠和陳好倆人立馬「剎車」，鞋底都差點磨出火星子。
「張遠，這聲音是？」陳好將耳朵往前貼了貼。
「好像有人在裡面鼓掌。」陳好一臉懵逼的看向他。
「你再聽聽，鼓掌能有這動靜？」張遠心想，陳好還是年輕。
啪啪啪啪……
騰的一下，以那隻貼著帳篷的耳朵為原點，陳好在張遠的提醒下，臉頰迅速充血變紅，紅的就像落日前的最後一絲夕陽，好似能滴出血來。
「又，又，又是濤濤呀。」陳好都結巴了。
她的腦中立馬浮現出上次小樹林中的場景。
兩人一會兒排成K型，一會兒變成h型。
張遠也湊上去聽著：「軍哥身體不賴啊。」
陳好紅著臉，噘著嘴拍了下他的腦門。
「誰！」許是帳篷里這二位瞧見外面有人影，又或是聽到了動靜，軍哥那粗獷的嗓門打斷了兩人的偷聽行為。
帳篷簾門打開，胡軍邊整腰帶邊往外走，身後跟著嬌艷欲滴，兩頰坨紅的劉韜。
「兄弟，你……」
「軍哥。」張遠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覺得咱們劇組的後勤應該沒拿回扣。」
「什麼意思？」胡軍一臉迷茫。
「他們但凡貪了錢，這帳篷的質量稍差一點，都容易被你倆震塌嘍。」
「哈哈哈哈……」劉韜捂嘴狂笑，這女人可開放了，絲毫沒有羞意。
「額咳咳咳……」和上次一樣胡軍咳嗽掩飾尷尬：「兄弟，都是成年人，這事我就不多解釋了。」
「還望你替我倆保密。」
「說啥呢。」劉韜嫵笑著擦了擦額頭上「辛勤」的汗水：「他之前還跟好和欣欣一對二呢。」
「我們那是在試戲。」陳好趕忙羞臊著解釋道。
「我們也在試戲呀。」劉韜眨了眨眼，露出一個你我都懂的眼神。
「我……」
陳好還想解釋，卻被張遠給攔了下來。
「別打攪人家啦。」這就拉著她離開。
「你為啥不讓我說。」走了幾步，陳好氣鼓鼓的問向他。
「長得像個錘子，見誰都是釘子，你解釋啥都沒用。」張遠還不了解他們嗎。
「喬峰和阿朱本就是一對，就當他們把戲裡感情帶到戲外了。」
陳好突然想到，剛才張遠說過，馬玉珂也是在帶入戲裡的感情，頓時有些不太舒服。
主要對方不合她眼緣。
「呼，呼，呼……」陳好的臉頰依舊通紅，呼吸急促。
剛才那銷魂蝕骨的聲音猶在耳旁，讓她的心緒難以平靜。
只感覺丹田位置，好似有一團燥熱浮起。
陳好看了眼身旁的張遠，可比馬玉珂合眼緣多了。
自己為了父親的病情，已有兩年沒交男朋友了。
塵封已久的情慾，在胡軍和劉韜兩人兩次的挑動下，好似有些鬆動。
……
下午，劇組收工。
大鬍子突然派人將所有演員全都召集到了一塊。
大家排排坐，等待這位大製片人的到來。
「今天把大家留下，是有一件大事要說。」張紀忠拿著話筒，神色嚴肅。
「就在剛才，咱們劇組發生了一件非常嚴重的大事。」
「有人做出了不符合團隊利益的行為。」
坐在張遠身旁的胡軍和劉韜兩人集體轉頭看向他。
「老弟，不是讓你幫我保密嘛！」胡軍瞪著一對虎目。
張遠：……
不是，你倆還知道在劇組幹這事不好啊！
「對於這樣的人，我的態度是，不符合劇組要求，就要開除！」張大鬍子雙目如鷹，掃視眾人。
所有演員噤若寒蟬，唯獨張遠依舊淡定。
因為他已經猜到即將發生的一切。
劉韜和胡軍兩人臉色煞白，被嚇的。
我靠，放鬆一下，做做運動就要被開除嗎？
陳好也用力抓住了他的胳膊：「你真的舉報他們倆了。」
同時湧上心頭的，還有一股濃濃的失望感。
「你怎麼這樣啊。」陳好頭一次對他露出凶戾的神色：「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說完，便把自己的座椅挪了挪，遠離張遠的方向。
人前的大鬍子繼續說道。
「下面，我正式宣布！」
「總導演周小文，下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