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知名主持vs考古學家(終)

  齊楓言送走了電視台的人,一天的考古工作也告一段落,他回到駐紮地,同事們紛紛對著他調侃:

  「怎麼?電視台派來的人,晚上不在咱這邊住了?這是嚇跑了?那咱們這帳篷,白搭了?他們要是早說,咱們就不用白忙活。」

  齊楓言淡淡的搖了搖頭:

  「也不能說全部都嚇跑了,起碼有一個看起來膽子最小卻最勇敢的人,想要留下來。」 .🅆.

  同事們紛紛開始起鬨:

  「有人要留?那你怎麼不把人留下?讓我猜猜是哪個?看起來膽子最小的?那肯定是那個穿著長裙的主持人!」

  「呦呵,咱們除了考古不懂人情世故的齊楓言,突然就懂憐香惜玉了?」

  「那我知道咱們這帳篷為什麼白搭了,這是人一來你就心疼了?」

  大家笑笑鬧鬧,以為一本正經的齊楓言肯定會嚴肅的反駁。

  卻沒成想,齊楓言破天荒的來了句:「嗯,這麼說也不無道理。」

  所有人在這一瞬間都愣住了,有些反應不過來。

  齊楓言卻頭也不回的鑽進了自己的帳篷。同事們這才回過了神,暗笑聲此起彼伏,甚至有些大膽的,嘴裡嘀咕著什麼「鐵樹開花、枯木逢春的」的話。

  齊楓言一句都沒有為自己辯解,他只不過是一眼看穿了,今天來的這個主持人,佯裝堅強下,有一顆柔弱的心。

  他知道她在逞強,他是故意讓他們住酒店的。

  他做這些事的時候,有些鬼使神差,他自己都沒搞懂自己怎麼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同事們大概說的是真的,他可能在不知不覺間,真的會覺得心疼,他好像不太捨得,讓她住在這麼荒涼的地方。

  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而已。他就滿心篤定,他感覺對方是那種能一眼被他看破也一眼能看破他的人。

  夜深人靜的時候,同事們紛紛鑽進自己的帳篷里入眠。

  齊楓言很少失眠,卻一個人暗自走出了帳篷,坐在帳篷邊,抬頭看著漫天的星斗,第一次發現,星星原來,那麼耀眼。

  宋夢瑩在考古現場待了一周的時間,這一周她漸漸克服了自己恐懼。

  從剛開始的下墓腿會顫抖,到現在的來去自如。

  她近距離的貼近了齊楓言的生活,漸漸被他的博學和匠人精神折服。

  齊楓言的同事們只是遠遠觀看,並不多言。

  採訪進行的十分順利,紀錄片也拍的專業的很。

  臨走前,齊楓言只是淡淡的跟宋夢瑩說了再見。沒有過多的寒暄,沒有不舍的依戀,他平靜的做著自己日常的工作,連送

  都由同事代勞。

  同事們看齊楓言像個悶葫蘆,把電視台來的一行人送走前,悄悄對著宋夢瑩指了指駐紮的帳篷:

  「你看,那原本是給你們準備的,你們一天也沒住上,這是為什麼?我覺得你回去的路上可以稍微想一想。」

  宋夢瑩一臉奇怪的上了車,一路上腦海里盤旋的,全部都是齊楓言云淡風輕的臉。

  就是這麼一板一眼又雲淡風輕的人,為了讓他們住的好一點,對著他們撒了謊。

  宋夢瑩突然心頭有些緊,她雖然跟齊楓言才相處了一周,但不知為什麼,她覺得她可以看透他的靈魂。

  他肯定不喜歡說這種謊,他可能也是個稜角分明的人,但他會為了他們妥協,他會在他們面前,收起自己的稜角。

  宋夢瑩惆悵的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知道她自己對齊楓言有著說不清的好感。

  她仿佛遇到了跟她靈魂完全契合的人,他們只要見上一面,就能看透對方的心。

  但宋夢瑩根本不敢輕舉妄動,她在感情上,十分懦弱。

  她大學時期,暗戀過的人被宋夢慈搶走,讓她變成了眾矢之的。

  那個她暗戀了好久的人,看著她被欺負,被詆毀,甚至被侮辱,一句幫她的話都沒有說。

  當時哪怕他站出來說一句話,她都不會踏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她就不會自我折磨這麼多年。

  宋夢慈也只不過是覺得她的小跟班,不配擁有愛情而已。

  她根本就不喜歡對方,卻偏要從她面前搶了人。

  宋夢瑩心裡的創傷跟他們脫不了干係,導致她現在面對自己心動的瞬間,第一反應就是退縮。

  宋夢瑩回去後,齊楓言每天都會給她發消息,但他從不跟宋夢瑩多聊,每天發一張考古場地邊的萬丈星空或是天邊的皓月。

  他不擅長搭訕也不擅長聊天,他在一天的工作結束後,只能這麼笨拙的,表達自己的想念。

  一般人可能會覺得齊楓言過於直男,但偏偏齊楓言即使只發了圖片,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宋夢瑩都能懂。他們倆好像有種旁人看不懂的默契在。

  節目播出那天,齊楓言用手機認認真真的把節目從頭看到尾,因為宋夢瑩的專業,節目沒有絲毫惡剪,所有他想要傳達的知識點都得到了廣泛的傳播。

  他從彈幕上看到了大眾的反應,他之前的偏見開始土崩瓦解。

  好

  的節目,真的可以讓更多人了解到他們的工作,吸引到更多的人,傳承下去。

  他已經沒了先前的牴觸,齊楓言第一次發了很長的文字,表達了對宋夢瑩的感謝。

  他思索了很久,才敢在文字的末尾添上一句「為了表示感謝,等這次的工作結束,回去請你吃飯。」

  齊楓言這條消息發過去,心底萌生了前所未有的忐忑。

  時間好像被拉得很長。每一秒鐘都是煎熬。

  宋夢瑩回復的很利落,一個「好」字浮現在齊楓言的手機屏幕上就讓他勾起了嘴角。

  齊楓言暗自期待著這一天,卻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電視台舉辦的綜藝大賞他接到了邀約。

  因為那期考古紀實節目受到了廣泛好評,台里邀請他去領獎。

  齊楓言知道這場綜藝大賞不是宋夢瑩主持,但能離她那麼近,讓齊楓言,有些興奮,他欣然前往。

  宋夢瑩是在綜藝大賞開始的前一天夜裡緊急收到的通知。

  原定的主持人出了事,無法出席,她被拉來救場,跟她搭檔的是那個她得罪過的前輩。

  宋夢瑩心裡並沒有發怵,她打開主持稿看得很精心,就是因為她時時刻刻都做好了準備,才能在這種時刻不慌不忙。

  宋夢瑩沒有合體的禮服,她站在綜藝大賞的現場,身上的衣服還是給前主持準備的,不太貼合她的身形。

  她背後扎了很多大頭針,強行讓裙子貼合了她的身形。

  大賞一開始,齊楓言就驚喜的發現,宋夢瑩從容的站在台上,她比考古現場的星星還要閃亮。

  他第一次,破天荒的舉起了手機,對著台上拍了好幾張清晰的照片。

  宋夢瑩雖然是第一次主持大型頒獎現場,但她昨晚做足了功課,她把台本全都記在了腦子裡。

  這次前來得嘉賓眾多,各行各業的人也很多,宋夢瑩對每一個嘉賓都做了自己的了解,介紹的準確無誤。

  但她的搭檔,卻在她介紹完一個嘉賓後,把這個嘉賓的名字,念錯了讀音。

  嘉賓不是演藝圈的人,不知道這種場合如何面對,開口糾正了自己名字的讀音後,還轉頭指了指宋夢瑩,說「她剛才喊的是對的。」

  宋夢瑩當時就心道不好,前輩沒讀對的音被她讀對了,又是在這萬眾矚目的直播場合。他臉色已經開始不好了。

  宋夢瑩趕緊開了個玩笑巧妙的轉移了話題,讓這個尷尬的瞬間變得無關緊要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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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可儘管這樣,她卻還是在綜藝大賞結束後,受到了前輩的冷臉。

  這個前輩或許是早就看她有些不爽,她剛換好自己的衣服,走回休息室取回自己的包,前輩尖酸刻薄的話就落了下來。

  齊楓言覺得他的承諾該到了兌現的時候,邁步走向後台,想看看宋夢瑩忙完後有沒有時間跟他共進晚餐。

  卻不料,一來,就聽到了刺耳的話:

  「年紀輕輕的你逞什麼能?一畢業就眼高於頂,在學校里學了點三腳貓的功夫就到處賣弄,一副全天下就你會主持的樣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宋夢瑩滿肚子氣憤,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來,她開口想跟對方理論,卻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一道清冷的聲線,毫不留情的對著對方落了下來:

  「她叫對名字在先,你叫錯名字在後,但凡你上點心也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她是不是三腳貓的功夫我不知道,但你好像是。」

  齊楓言說完,毫不猶豫的拉著宋夢瑩走了出去,直到上了車,才鬆開了她的胳膊。

  齊楓言的手很冰,宋夢瑩心裡卻很溫暖。兩人在狹小的車內空間裡獨處,齊楓言微微皺著的眉漸漸舒展,鼓勵的話說出了口:

  「偏見和質疑可能我無力阻止,但我打心眼裡覺得,你很好,非常好,是他們不好。」

  宋夢瑩的眼淚在這一瞬間有些控制不住,無論是上學期間還是初入社會,那些她孤立無援的灰暗瞬間,她太需要有個人堅定的站在她身邊,告訴她,你很好。

  她好像找到了可以讓她依靠的港灣。

  齊楓言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又放輕了幾分語氣:

  「說這些話,不是想讓你哭,你要是覺得溫暖,就陪我一起吃個晚飯?」

  宋夢瑩瞬間展開了大大的笑臉,堅定的點了點頭,抬頭看向車窗外漆黑夜色,喃喃的對著齊楓言開了口:

  「你還要回考古現場是嗎?那你以後,還會不會每天都給我發你看到的天?

  你每天都發這個,是不是想要告訴我,我們都在同一片天空下,抬頭都能看見漫天的星光,距離是無法隔開兩個人的,即使天各一方,兩個人還是像在一起一樣?」

  宋夢瑩的話一問出口,齊楓言也抬眼看了看天,有些忐忑的開了口:

  「那,你,願意嗎?」

  宋夢瑩輕輕笑出了聲,齊楓言這麼奇奇怪怪的直男表達,好像只有她聽得懂,她深深的吸了口氣,鄭重地點了點頭:

  「我願意,因為你,我想要勇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