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策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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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衣》劇組對於傅西棠的到來已經習以為常,因為對方來探班的次數實在太多了。堂堂一個大老闆,好像特別有空。

  這一次拍攝地附近沒有酒店,只有民宿。一座座紅色的小磚房在雪地里錯落有致,家家戶戶的屋頂上都是厚厚的一層雪。晚上的時候燈一亮,紅燈籠照得格外喜慶。

  樊導是個人精,猜到傅西棠可能會來探班,於是給許白分配了一個獨立的小院兒。房子雖然小了點,加上廚房一共三間屋,但只有他跟姜生兩個人住,私密性極好。

  姜生雖然平時大大咧咧的又愛八卦,但對於工作也從不馬虎,一早就請人把水燒上,熱好了炕。

  於是當傅西棠背著許白回到屋裡的時候,就有熱水可以洗澡了。

  許白泡澡的時候,傅西棠就在廚房給他做紅燒獅子頭和炸醬麵。屋裡的隔音不大好,兩人就隔著一間屋子說話,大多是許白說,傅西棠聽。

  可過了一會兒許白沒聲音了,傅西棠過去一看,就發現他歪著腦袋在浴桶里睡著了。氤氳的水霧裡,許白的兩邊臉頰紅彤彤的,下巴卻又尖了一點,看著瘦了不少。

  水已經有點涼了,傅西棠把人撈起來,用大毛巾裹著,擦乾淨後放到熱炕上。許白睡得迷迷糊糊的,嗅到傅西棠身上混雜著食物香氣和淡淡花香的味道,忍不住伸手抱住他蹭了蹭。

  傅西棠哄了好久,才哄得他放了手,回去拯救他差點燒焦了的獅子頭。

  晚飯時許白不肯下炕,支了張小桌子放在炕上,拍拍桌面,「傅先生,來。」

  在床上吃飯,這對於從前的傅西棠來說,是不可接受的。先不說會不會有湯汁灑到被子上,這種行為本身,就不可取。

  可對他說這句話的是許白,他還在跟傅西棠撒嬌。

  「來嘛。」

  傅西棠的底線一退再退,最終還是答應了他,把菜都放在了小桌上。兩個人面對面吃了一頓不算豐盛但足夠美味的晚餐,至於姜生,他非常識趣地跑去跟樊導的助理拼床了,除非宇宙爆炸,否則他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裡打攪大老闆的美事。

  吃完了飯,許白伸了個懶腰,就往傅西棠身上一倒。傅西棠拉過被子遮住他裸露在外的腳丫子,五指插入他的發間安撫著他,很快就讓他感到昏昏欲睡。

  「傅先生,你看著我,別讓我冬眠啊……」他不放心地嘀咕著,生怕自己因為太冷了,本能甦醒,直接陷入冬眠,那樊導就得哭到水淹金山寺了。

  傅西棠失笑,揉了揉他的腦袋,「放心,我看著你。」

  「嗯……」許白很快就放心地睡了過去。他這幾天都在趕進度,累得很。傅西棠見他睡著了,自己還沒什麼困意,便招招手從行李箱裡取出一本書來,借著屋內柔和的燈光看著書,偶爾再看幾眼許白。

  翌日,許白六點多就醒了,生龍活虎又是一條好漢。樊導跟他說過了,今天要拍雪地騎馬的戲,光是想想那場景,就讓心懷大俠夢的浪裏白條心潮澎湃。

  馬廄就在距離住處不遠的地方,許白吃完早飯就拉著傅西棠一起去看馬。他相中了一匹棗紅色的馬,眉心有一撮白毛,性格溫順,所以許白給它取了個名字叫「糖糖」。

  在傅西棠沒來之前,許白每天都會來看糖糖,跟它培養感情,有空就在院子裡溜一圈。

  傅西棠聽到「糖糖」這個名字後,神色沒有什麼波動,但眉梢微挑。他轉頭掃了眼馬廄,在馬兒們一片安靜如雞的沉默中,相中了一匹獨占了小半個馬廄的黑色烈馬。

  烈馬是馬廄里的王者,它的心裡有一片草原,沒有任何人類可以阻擋它肆意奔跑的步伐。

  負責養馬的工作人員見了,連忙勸說:「傅先生,這馬的性子比較烈,不如換那匹白馬吧。你看它又高又壯,長得可俊了……」

  然而還不等他說完,黑馬便不甘示弱地打了個響鼻,一腳踢在馬廄的柱子上,震落一片雪花。

  工作人員的小心肝顫啊顫,馬爺什麼時候發脾氣不好,偏要選在這時候。不知道有錢人就喜歡降烈馬了嗎?上一個被馬爺顛下馬背的老闆到現在還躺在醫院裡呢!

  就在這時,傅西棠說:「不用了,就它吧。」

  「傅先生,這……」工作人員還想勸說,傅西棠卻已經順利地把馬牽出了馬廄。那黑馬乖乖地被傅西棠牽著,安靜得像個小媳婦。

  說好的王者呢?工作人員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馬爺。

  馬爺並不理他,高傲的目光掃過馬廄里其餘的馬,尤其是那匹大白馬,再次打了個響鼻,充分表示了它的不屑。

  縱觀全程的許白微微眯起了眼,對傅先生的魅力有了新的認知。

  這時,傅西棠腳踩馬蹬,帥氣地翻身上馬,看向許白的目光中帶著一絲隱約的笑意,問:「會騎嗎?」

  許白微抬著下巴,逆光打量著今日的傅先生。他蹬著馬靴,穿著白色的純棉襯衫和一件黑色呢絨大衣,眼鏡上依舊綴著一串細細的銀鏈子,在大片的白雪中閃爍著細碎的光。如果說平日裡的傅先生身上帶著書卷氣,優雅得體,更像一個清貴大老爺。那今日的傅先生,身上就多了一絲縱馬揚鞭的匪氣,像是附近山寨里留洋歸來的大寨主。

  如果他現在來搶許白回去當壓寨夫人,許白一定就從了。而在這所有人都穿得像個球的雪原上,他這身輕便打扮,簡直讓人眼紅,嫉妒到爆炸。

  許白同樣不需要人幫忙,利落地翻身上馬,不服輸的小眼神勾著傅西棠,說:「來比比?誰先到片場誰就贏。」

  此時他已經換好了戲服,一身俠士打扮,落魄卻不掩帥氣。而且今天他有傅西棠的法力加持,沒有昨天那麼怕冷了,該浪就要浪起來。

  說完,他不等傅西棠答話,伸手順了順糖糖的毛,雙腿一夾馬腹,毫不猶豫的——搶跑!

  黑馬見那棗紅小弟居然先跑,完全不把他這個王者放在眼裡,於是急吼吼地就要往外跑。然而傅西棠一個眼神掃過,他就又老實下來,規規矩矩地慢慢加速,看得工作人員一雙眼睛都快要掉到雪裡,嘖嘖稱奇。

  傅西棠騎得不快不慢,悠然自得,前頭的許白卻不樂意了,頻頻回頭看過來,隔著老遠喊道:「傅先生你快點兒啊!」

  你老了嗎!

  傅西棠這才加速,收到信號的黑馬歡快地撒開蹄子往前跑,頗有一騎絕塵之勢。

  許白挑眉,趕緊跑路,「糖糖快跑,大糖糖來了!」

  於是兩匹駿馬,四蹄踏雪,颳起的快意之風吹得站在路旁草垛上拍日出的旅客驚喜得瞪大了眼鏡。

  「呀!」活潑可愛的娃娃臉女生飛快喚來同伴,「你看那個,像不像許阿仙!」

  「還穿著古裝呢,肯定是他!他最近就在這附近拍戲!」

  「啊啊啊啊啊啊啊帥死了帥死了!他騎馬的樣子帥死了我的媽呀!」

  兩人激動得抱在一起,恨不得原地蹦三蹦。等到她們終於冷靜下來,其中一個才後知後覺地問:「一個是許阿仙,還有一個是誰?你看到他的臉了嗎?」

  「沒有啊。」另一個,也就是最初舉著相機的那個娃娃臉,連忙去翻相機里的照片。她剛才看見許阿仙時太激動了,連按了好幾下快門,應該拍到了的。

  果然,一連好幾張都是。

  「這、這不是舅老爺嗎!?」娃娃臉激動得雙頰通紅,作為一個CP粉,她怎麼也不可能忘記傅西棠那張讓人驚艷的臉。而她現在看的這張照片,是她拍下的第一張。傅西棠和許白正朝著她的方向策馬而來,一個帥氣一個清雋,兩張臉拍得清清楚楚。

  同伴瞪大了眼睛,急忙湊過去一看,驚喜拍得她腦袋發昏,「傅先生?!他居然也在這裡,他、他他他他是不是來探班的?」

  「肯定是的!一定、必須是!」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快發微博!」

  兩個女生激動得手忙腳亂,要把這顆巨大的夾心軟糖第一時間分享給網上的同伴。而此時此刻,完全不知情的許白正策馬穿過一片稀疏的白樺林,呼呼的風颳在他的臉上,卻不像往日那麼疼,反而多了許多暢快。

  他知道這是傅西棠在保護他,於是就更無所顧忌。靠山是他的,大腿也是他的,浪裏白條無所畏懼。

  「吁——」片場就在白樺林後,許白在一眾導演、演員、攝像的驚訝目光中勒馬停下,馬蹄掀起雪花,帥得不要不要的。

  傅西棠後腳趕到,到達時間比許白就差了一秒鐘。他看著劇組裡那些小年輕望著許白的崇拜表情,淡然地下了馬,走到許白身邊擋住那些人的視線,而後向他的小男友伸出手,「下來吧。」

  許白不疑有他,搭著他的手大大方方地從馬背上跳下來,「傅先生,你可輸了哦。」

  傅西棠一邊運轉法力驅散許白身上的寒氣,一邊說:「好,願賭服輸。」

  賭注是什麼,並不重要。這裡邊有沒有什麼水分也不重要,許白只要最後的結果,開心就行了。

  能讓傅先生給他放水,那也是他的本事不是?

  樊導對此悄悄翻了一個白眼——秀恩愛,死得快,欺負老頭沒人愛,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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