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第六百四十六章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軍區大院。

  夏家臨時設立的婚房,是之前夏晴住的屋子。

  陳家老家離A市較遠,且陳老爺子與家族因為一些瑣事鬧得並不愉快,這幾年已經很少有走動,所以這場婚禮,他一開始就沒打算請老家那些人。

  當了一輩子校長,又經歷了兒子起起伏伏的跌宕人生,他已經看開了很多事,如今,只要子女自己過得幸福,他也別無所求。

  婚禮本以男方為主,夏老爺子一開始的打算也是在陳家舉辦,但陳老爺子想著陳家親戚本來就少,夏允和余念又是在大院,所以冷清不如湊個熱鬧。

  但到底是女出嫁男娶妻,今天在大院休息一晚明天趕早回陳家,也是合規矩的。

  嗯,合幾家老爺子的規矩,總歸人是活的規矩是死的,凡事皆有變通不是。

  婚禮成,賓館盡興而歸,新人入洞房。

  在酒桌上,夏晴連續敬了一圈,雖大多數都被陳奕森擋去了,但腦袋還是有些暈暈沉沉的。

  她比新郎先進了屋,把看熱鬧的人群趕出去,躺在床上歇了一會發了會呆,抬頭看了眼時間,見陳奕森還沒回來,便想著先去洗把臉把妝卸了。

  吱呀——

  剛起了身,門就開了,見是陳奕森,她征楞了下半天才反應過來,陳奕森關了門靠在門後,直直的盯著她沒動也沒說話。

  就這樣,兩人僵持了整整十分鐘,夏晴才慢慢走過去,拉著他的手走到洗手間,摸著他的臉笑道:

  「夏允說,今天給你們化妝的,是他曾經御用的專業化妝師,這個騙子,早知道還不如我給你化兩下」

  說著,她就拿著卸妝棉輕輕慢慢的在他臉上擦,小心翼翼的避開臉上那處傷痕,餘光不經意掃過,頓細細蹙了蹙眉。

  「你這傷是怎麼弄的,怎麼摔這麼厲害」

  陳奕森不說話,目光一直緊緊跟隨著她,夏晴覺得他今天很怪,瞧了幾眼卻沒瞧出什麼名堂。

  直到——

  臉上的妝卸完了,只剩那處摔傷的疤痕,夏晴拿著卸妝棉的手,已經控制不住的開始顫抖,她深呼了兩口氣,依舊壓抑不住竄到心間的恐懼。

  鬼使神差般的,她手裡卸妝棉竟不受控制的去擦他臉上的那道疤,她搞不清是在意料之中還是在意料之外。

  總歸,她竟擦掉了那個恐怖張揚的疤痕!

  作為畫家,她跑過太多的城市,見過太多的行家京劇變臉術,可從來沒有此時此刻如此驚恐害怕。

  拜堂時,這張臉還明明是陳奕森,她今天的新郎,可如今,臉上那層過於誇張的妝容抹掉,竟然換了個人。

  偏偏這個人,還是她此生最不願再見到的一個。

  林墨!

  他怎麼會在這!

  夏晴渾身顫抖不已,使勁拍了拍臉想讓自己清醒,如今盤旋在她腦中下意識的想法,就是她看錯了。

  對!看錯了!一定是她看花了眼!

  惶惶顫顫的把臉伸進洗手池,擰開冰涼的冷水,她使勁洗了洗臉,特別是眼睛,待搓的揉的有些疼了,她才猛地站直了身子。

  一抬頭,小心翼翼的睜開眼,林墨!還是林墨!

  她踉蹌的朝後退了兩步,突然神色一慌,蒼然推開他就往外跑,手剛覆上臥室門把手,身子便被人從後面抱住。

  「夏晴,你真的,不打算要我了嗎?」

  他緩緩一聲嘆息,貼著她的皮膚,太過熟悉又全然已經陌生的溫度讓夏晴渾身開始抽搐,從心裡徒升的寒氣順著身體的每個脈絡蔓延至每個細胞。

  從過於驚恐的悲憤中回過神來,她開始使勁掙扎,心裡一瞬間凝聚太多的情緒讓她突然失口難言,明明想讓他走開,她卻發不出一個字。

  因為掙扎的厲害又離門太近,她的身子時不時會碰在門上,發出嗡嗡鳴鳴的聲響,似乎是她難言的抗拒。

  見此,林墨抱著她往後退了兩步,本想移到沙發上去,怎知她掙扎的厲害,一個不慎,直接朝地上載去。

  動作太快,林墨再想調整位置已來不及,他眼疾手快的抱緊她轉了個彎,落地時,自己重重摔在了地面上,卻讓她安然無恙的躺在自己懷裡。

  突生這一變故,夏晴似乎也累了,從他身上爬起來,她默默看了他一眼,眸中晃現一閃而過的情緒,隨即消失不見。

  她顫顫巍巍的挪到床前,把身子靠在床尾,伸手拿掉頭上的累贅髮飾,又把耳環取了下來。

  林墨撐著地坐起來,忽略後背鑽心的痛楚和胳膊肘觸及神經的僵硬,慢慢移至床對面的牆上,後背貼著牆,學著她的樣子坐下。

  兩人面對面,誰也沒移開目光,林墨的神色複雜,夏晴的神色......看不出神色。

  許久,她忽而笑的蒼涼。

  「是他的主意?」

  輕輕的一聲問句,不知晃了誰的眼,涼了誰的心,擾了誰的夢。

  林墨沒有回答,沉默,卻是最厲害的武器,一絲絲剝刮著夏晴冰涼的心臟,她頹廢的低下頭,眉目蒼涼,笑的悲愴。

  「陳奕森,你真是好樣的,好樣的,真是好樣的」

  她一連呢喃了好幾句,失落的瞳孔間已微微不再聚焦,林墨想上前安撫,卻強忍著不敢,現在過去,更會刺激到她。

  想了想,斟酌再三,他才小心翼翼試探著開口。

  「夏晴,你知不知道,奕森他........」

  「他快死了?」

  夏晴促然打斷他的話,向來溫和的臉上處處透著絕望和蒼涼,笑容亦更加刺眼。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可他答應要娶我的,他跟我保證過,哪怕只能活半年,他也會娶我的,這個騙子,騙子,他怎麼能食言,怎麼能食言」

  搖頭呢喃幾句,忽而似想到什麼,她攸的抬頭看向他。

  「他說了什麼,他跟你說了什麼」

  林墨抿了抿唇,卻絲毫沒隱瞞她:「他說,這輩子,他已經輸了,他不想在最後,讓三個人都不幸福,輸了開始,就不能幻想結果,所以,他想要你的下輩子」

  房間裡開了空調,夏晴卻尤覺的冷,她慢慢把自己縮成一團,抱著腦袋埋在膝蓋間,肩膀一抖一抖似在哽咽。

  林墨扶著牆站起來,輕輕慢慢的移步到她身邊坐著,抬起的手臂剛欲攬她入懷,卻急急收回,怕她避開,最後只拍了拍她的肩膀。

  沉默半響,才幽幽開口:「夏晴,既然這是奕森最後的願望,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夏晴突然崩潰:「不要,這輩子,我不要跟他結束,不要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