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你說的束縛,是你的母親?
A市,中心戒毒所。
衛舒然讓孫宇帶著林靜雅去登記,自己則沿著長長的走廊,去了盡頭拐角的禁閉室。
吱呀-------
厚重的鐵門伴著古老縈繞的沉悶,裡面的人看到來人,只抬了抬眼皮,繼而又重新蓋好被子,轉身朝里睡去了。
衛舒然來時換了警服,半小時後他要去B市參加一個中央上層介入直屬的代表會,因為趕時間,所以直接換了正裝。
皮靴敲在地板上,發出砰砰砰的回聲,因為房間太安靜,遂,這突然而入的聲響,免不了讓人的心緒,隨著腳步的節奏上下翻動。
門口的看守警衛見衛舒然進去,對著他的背影恭敬的鞠了一躬,然後小心翼翼關上了門。
掩門的時候,目光不自覺又朝衛舒然瞧去,心道這新上任的警察局副局長果然名不虛傳,只看這渾身的氣勢,與平日尋常人物便非一般氣質。
「裴子浩,好久不見」
空留回聲的禁閉室內,衛舒然坐在床邊的凳子上,雙手放在膝蓋交握,面色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緒。
裴子浩聽見他的聲音依舊沒動,顯然沒打算理他,平穩的呼吸仿若真睡著了般。
見此,衛舒然也不生氣,靜靜看了他一會,又沉默將近十分鐘時間,才緩緩開口。
「妖妖,已經答應了席辰希的求婚」
啪嗒!
曾經,愛情對於裴子浩來說,是個奢飾品,因為要維護他那其實早就枯朽的家庭和睦,他成了自己愛情的劊子手,親手斬斷了他觸手可及的幸福。
當年,他逃離,因為他的母親跪著求他,以死相逼,他顧念孝子親情,甚至沒有好好告訴她,其實他的心頭愛,一直是她。
多年後,他又遇見她,她已經美好的讓人窒息,他卻還是糟糕的他,他驚恐兩人的距離越來越大,更驚俱她身邊已經有了強大的男人。
可縱然她對自己已經有了陌生的疏離,他還拼命的說服自己,自小的青梅竹馬,十年的喜歡,她不可能這麼快變心,心裡更不可能完全沒了他的位置。
因為這個執念,他壓抑想把她緊緊抱在懷裡的衝動,卻讓席辰希有機可趁,待他再想不顧一切重新追求時,才發現,自己已經晚了一步。
如此,他又說服自己,可能是因為他和林靜雅的事,所以她傷心之餘答應了席辰希,只是為了氣他。
然,愈往後,他愈驚俱,事情已經完全偏離了他預計的軌道。
他甚至幫著李小曼那幾個女人算計她,明明想逼她離開席辰希,卻讓自己的距離越來越遠。
眼睜睜看著她一步步踏入席辰希的溫柔陷阱,聽著她在眾目睽睽下表態對自己只有曾經的感念並無愛情,他痛的撕心裂肺。
不想讓她再看到狼狽的自己,所以他再次把自己藏起來,暗無天日的小旅館中,他全身的細胞都在瘋狂的叫囂。
染上毒癮,他後悔過,可現在卻是愛上了這種感覺,因為至少在壓抑崩潰的痛苦時,血液中的快感能讓他暫時解脫。
他以為自己已經能控制好這種感覺,可當衛舒然那句『妖妖已經答應了席辰希的求婚』在耳邊縈繞時,他心中一直不敢面對的那根緊繃的弦,還是斷了。
「她.......她真的.......真的答應了?」
從床上坐起來,裴子浩的整個身子都在抖,驚恐的目光泛著難以置信的畏懼,顫顫巍巍的看著衛舒然,僅留的一絲期盼,在希望他能說出一句否定的話。
然------
「嗯,求婚戒指已經帶上,婚期,依照席辰希的性子,應該就這段時間吧」
衛舒然淡淡的開口,不帶一絲情緒,只在說『婚期』二字時,眉眼極快閃過一抹觸不到底的殤。
「呵呵.......呵」
裴子浩踉蹌的歪靠在床邊,眼神有些渙散,整個人說不出的頹廢,蒼涼悲切笑了兩聲,微微握緊的拳頭,卻漸漸青筋暴起。
見他這幅模樣,衛舒然抿了抿唇,忽而從衣兜里拿出一藥瓶,倒了三粒在掌心。
然後極快的湊上前,趁裴子浩不備,捏著他的下巴一仰一合,藥丸就被他吞了下去。
「咳.......咳.......」
突然的被強制吃藥,裴子浩捏著脖子痛苦的猛咳了幾下,直到嗓子咳痛,也沒見半顆藥丸。
「你給我吃的什麼!」
放棄掙扎,裴子浩面色猙獰,一臉憤怒的看著衛舒然,後者聳聳肩,拍拍手坐回了凳子,笑道:
「別緊張,只是讓你放輕鬆的醒腦藥丸,跟你平時吃的一樣」
裴子浩一驚,目光急迫:「你知道什麼!」
見他突然變得緊張兮兮,衛舒然知道他在害怕什麼,重重嘆了口氣,意有所指道:
「該知道的,我全都知道,不過你放心,妖妖什麼都不知道」
裴子浩本還一副急迫焦躁的模樣,聽到最後一句,才漸漸呼了口氣,閉上眼似疲憊了般。
衛舒然沉默了一會才道:「什麼時候開始的」
裴子浩抿著唇不說話,一副完全不想再搭理他的困頓樣子,衛舒然捏了捏眉心,緩聲道:
「裴子浩,一個人守著秘密,很辛苦,其實從某種意義上講,我們兩算同一類人」
最後一句話,他說的很慢,話也點到即止,說完便不再說話。
約莫兩分鐘後。
「一年前,醫生說我長期積壓負面情緒,精神壓力太大,有精神分裂的趨勢,讓我住院調理,我逃了」
他的聲音很淺也很平穩,卻掩藏不住的疲憊,衛舒然先是沉默,繼而忍不住勸道:
「既然如此,為何還不放過自己,出去走走,忘了讓自己痛苦的事,豈不是種解脫」
「呵」
對他的話,裴子浩不屑的咧開唇角,嗤之以鼻,右手腕抵在額頭,諷刺道:
「忘了?哼,衛舒然,你也知道忘了是解脫,那為何這麼多年,你還這麼不死心的守護在她身邊?現在你能這麼心平氣和的勸我,無非是你沒有任何束縛」
對他的譏諷,衛舒然只略略蹙了蹙眉,抬手看了下時間,沉聲道:
「你說的束縛,是你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