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2、談判

  另一邊。

  蘇乙主動終止吸星大法運轉,強忍體內內力翻騰作亂,向左冷禪出手。

  左冷禪反應極快,和蘇乙見招拆招拆了兩招,但蘇乙突然施展出葉底藏花,狠狠一掌拍在其小腹之上。

  砰!

  這一擊雖未用全力,卻也讓左冷禪狂噴鮮血倒飛出去。

  蘇乙正要追擊,但內力在經脈中劇烈翻湧,他不得不停下,眼睜睜看著倒飛出去的左冷禪馬不停蹄施展輕功,像是一隻鷂子般飛速翻過牆頭,眨眼就不見了蹤跡。

  「蓮弟!」眼見蘇乙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紫,東方不敗哪裡還不清楚他又壓制不住內力了?

  這可不是小事,一個不好,就是爆體而亡的悽慘下場。

  東方不敗頓時大為緊張,但不等他來,蘇乙便強行壓制紊亂內息,指著要逃走的方證急促叫道:「莫走脫了哇!』

  卻是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東方不敗見狀更為焦急,他微微猶豫,最終還是遵從蘇乙的意志,兩個縱躍來到方證面前。

  方證受傷極為嚴重,見東方不敗攔在面前,便知自己今日絕對無法走脫了。

  「阿彌陀佛!」他嘆了口氣,低吟佛號,不再反抗。

  刷刷刷!

  東方不敗沒有殺他,制住他穴道,讓他動彈不得,然後急忙飄然到了蘇乙身邊,一手抵在蘇乙後心上,絲毫不顧自己的傷勢,為蘇乙梳理身體裡凌亂的內力。

  還有個寧中則,不知什麼時候就不見了蹤跡。

  一場大戰,就此結束。

  黃鐘公為黑白子止住了血,但後者不斷哀嚎慘叫,痛不欲生,黃鐘公只好點暈了他。放眼望去,整個梅莊別院滿目瘡痍,屍橫遍野。

  「天意,天意啊

  看看失去一臂的二弟,又看看慘死的四弟,黃鐘公悲從心中起,再也忍不住老淚縱橫。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塵事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回?

  他們四兄弟就是因為厭倦了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才自願自困於這西湖邊上,十餘年如一日,做了看守要犯的獄卒。

  但哪知,還是逃不過這腥風血雨的廝殺?

  這一戰,正道諸派損失極為慘重。

  嵩山派大托塔手丁勉、大嵩陽手費彬身死!

  華山掌門岳不群身死!

  南嶽衡山派掌門莫大身死!

  北嶽恆山派掌門定閒師太、定逸師太身死!

  泰山派掌門天門道人、天松道人身死!

  正道十一位高手聯袂絞殺東方不敗和蘇乙,當場就死了七個,少林方丈方證大師被俘,只有沖虛、左冷禪和寧中則三人逃出生天。

  而且活著的四人各個受傷嚴重,十分悽慘。

  相比起他們,蘇乙這一方的損失就在可接受的範圍內了。

  東方不敗雖然重傷,但也還有一戰之力,且零部件齊全。

  黃鐘公除了損耗了些內力,毫髮無損。

  黑白子斷了一臂,戰力大減。

  禿筆翁受傷,但比不算太嚴重。

  丹青生、丁堅和施令威三人慘死。

  但說句冷血的話,這三人死不死影響不大,本就是炮灰角色。

  蘇乙的情況比較複雜,他倒是沒受太嚴重的傷勢,但他吸了左冷禪許多內力,他本就不能徹底掌控體內磅礴內力,現在又加了和任我行內力水火不相容的寒冰真氣,現在兩股內力在他體內亂竄,搞得他十分狼狽,渾身一會兒熱氣蒸騰,一會兒又凝結冰霜,凍得發抖。

  東方不敗耗費內力為蘇乙梳理了好一陣子,才讓蘇乙體內的「火山」漸漸恢復平靜。「蓮弟,這股寒冰內力極為霸道,和任我行的內力水火不容。」東方不敗表情凝重道,這個隱患不拔除,你以後每動一次手,體內這兩種真氣就要作亂一番。若是壓制住還好,一旦壓制不任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易筋經》!」蘇乙看向方證大師,「能解決我內力隱患的,只有少林《易筋經》!幸好你沒殺了他。」

  「你想逼他交出《易筋經》?這個大和尚只怕不易就範」東方不敗皺眉。

  「那也未必。」蘇乙眼神微眯。

  雖然《吸星大法》的缺陷隱患因為左冷禪而體檢引爆,但蘇乙心中不但沒有憂慮,反而充滿了意猶未盡的亢奮。

  這一場廝殺,正道勢力被削弱個七七八八,蘇乙完全可以想像得到那些助演們登陸這世界後傻眼表情。

  最關鍵發生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蘇乙沒有半點違規之處!

  沒有惡意釣魚,沒有故意削弱打壓,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合理的框架中完成的。

  可惜被左冷禪跑了,在蘇乙的心中,這傢伙的危害是所有人中最大的。→

  有能力,有手腕,關鍵是動手能力極強。

  蘇乙不怕陰謀家,因為玩腦子他不怕任何人。但他怕實幹家,因為實幹家才能給他帶來實質性的威脅和麻煩。

  左冷禪就是個實幹家。

  而且蘇乙發現,他貌似無意中幫了左冷禪一把

  此公最大的心愿就是一統五嶽劍派,這一戰,基本上把左冷禪統一五嶽劍派的絆腳石全給清理掉了。

  但不管怎麼說,這一戰戰果斐然是不爭的事實,總的來說,後果絕對是利大於弊。

  心思百轉間,蘇乙攙扶著東方不敗,走到了方證的面前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方證嘆了口氣,「兩位施主,造了好大殺孽,如此倒行逆施,就不怕報應不爽嗎?』

  「你都不怕,我怕什麼?」蘇乙曬然一笑,「方證大師,學佛是為了覺悟,不是為了用來嚇唬人的。

  方證眼神微微複雜:「楊施主頗有佛性,可惜,可嘆。今日正道損失如此慘痛,緣由倒有九成要落在楊施主身上。楊施主好重的心機,好毒辣的心腸。」

  高手過招,都是於無聲處聽驚雷。

  蘇乙在今天這一戰中起到了什麼作用,只有方證這樣的聰明人能看透。

  要是蘇乙沒有主動示弱,並引走了一部分戰力,會發生什麼事情?

  蘇乙根本沒有機會連殺三人的,他殺掉第一個人的時候,就會引起眾人的警覺。

  而十一大高手在察覺不對的第一時間也會瞬間轉換戰術,哪怕拼著付出一定代價,也要先除掉蘇乙這個變數

  如果他們能擒住蘇乙來威脅東方不敗,今天這一戰的結局只怕要改寫,甚至會與現在截然相反也說不定。

  蘇乙這簡簡單單的一步誘敵分殲之法,就釀就了這無法挽回的慘劇。

  此刻在方證的心目中,蘇乙的威脅程度甚至排在了東方不敗之上。

  但他越是忌憚蘇乙,就越是想不明白,像是蘇乙這樣的人,為何之前的這些年會表現得那麼不堪?為什麼會把日月神教搞得那麼烏煙瘴氣,衰敗不堪?

  這太矛盾了。

  「我聽方證大師之前說,這次圍殺東方教主是左冷禪主持的行動?」蘇乙笑呵呵問道。

  「左盟主威望甚高,他主持行動,本屬應當。」方證道,「只可惜此次功敗垂成,以至道消魔長,武林從此只怕要掀起腥風血雨了。』

  「方證大師悲天憫人,佩服佩服。」蘇乙皮笑肉不笑地說了句,「大師所說的腥風血雨應該是意指我們日月神教此次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要大肆報復你們,對嗎?』

  「老衲雖不願看到這種情況發生,但奈何兩位施主只怕都非大度之人。」方證嘆氣道,只盼兩位施主若要出心頭惡氣之時,莫要把氣撒在普通的武林人身上,那就善莫大焉了。』

  「大師所言甚是。」蘇乙十分認同地點點頭,「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要報仇,自然要找正主。我這就飛鴿傳書,廣下黑木令,勒令神教上下,天下左道同盟,齊攻少林,血洗少室山

  方證眼神微微變化,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楊施主若真這般決定,老衲相信天下但凡心懷正義之士,都絕不會坐視

  「那也不一定」蘇乙笑呵呵道,「方證大師,這次你們這些所謂正派領袖齊齊出動前來偷襲東方教主,結果不但沒能成功,反倒自己損兵折將,差點全軍覆滅。

  「泰山、華山、北嶽恆山和南嶽衡山四派的掌門都折了,這麼重大的慘劇,勢必要有人為此負責。」

  他笑呵呵看著方證,繼續道:「大師說這次行動是左冷禪主持,你覺得以左冷禪的為人,會甘心擔負這麼大的罪責,承擔天下罵名嗎?」

  方證大師的臉色變。

  蘇乙好整以暇接著似笑非笑道:「如果左冷禪不願擔責,卻又要重整旗鼓,挽回人心,以大師的智慧,能否猜到左冷禪會怎麼做?他會找誰背這口導致如此重大損失的黑鍋?」

  他攤攤手:「還有比少林和武當更合適的選擇嗎?」

  他笑呵呵看著臉色急劇變幻的方證,又道:「如果在這種時候,我神教大舉進攻少室山,大師覺得左大盟主會趁機把少林釘在恥辱柱上,再一把推下深淵去?還是以大局為重,號召天下群雄援救少林呢?』

  「也許大師會指望武當來救少林。」蘇乙笑道,「但如果我是沖虛道長,我會趁機和左盟主和解,把自己先摘個乾淨,跳出這次的漩渦。』

  頓了頓,蘇乙「嘖」了一聲道:「這麼看來,這次是我神教覆滅少林寺的大好時機啊,因為正派根本沒有一方會援助少林寺。』

  方證的眼中終於流露出驚懼之色,雖然只是一閃而逝,便很快平靜下來。

  但這足以說明,蘇乙的這番話,已經讓他內心震動了。

  「阿彌陀佛。」方證面色凝重看著蘇乙,「楊施主,少林的底蘊絕非你想像中那麼簡單!古往今來,多少比日月教還要強大的勢力都曾想要覆滅少林,但如今這些勢力全都成了冢中枯骨,而少林卻歷經千年依然屹立不倒。楊施主若低估我寺護法保寺的決心,必會付出難以承受之代價!」

  「大師越是威脅,我便越是確定這次定能以少林寺為踏腳石,一戰奠定我日月教百年聲威!」蘇乙笑呵呵道,「機會難得,值得一拼。況且我聖教也需要用一場揚眉吐氣的勝利,來重振人心。』

  方證眼皮子直跳,他看著蘇乙笑眯眯的臉,突然長長吐出一口氣道:「楊施主,你贏了老衲實不願看到血流漂櫓,說吧,你想要什麼。」

  他很清楚,如果蘇乙真想像他說的那麼做,根本沒必要跑來跟他一個俘虜說這些。

  但從推測左冷禪的反應到血洗少林寺的威脅,蘇乙不慌不忙娓娓道來,讓方證充分意識到少林寺即將面臨的糟糕處境,方證要是還意識不到這是蘇乙談判的技巧,那他就枉為這數十年來武林的幕後推手了。

  「《易筋經》,」蘇乙沒有再繞彎子,直接說出目的,他笑呵呵看著方證,「我相信大師身為方丈,一定對貴寺的《易筋經》倒背如流。只要大師能默誦出《易筋經》的全部內容,且無一疏漏錯謬之處,我便放棄攻打少林的計劃,並且放大師你離開。」

  說到這裡蘇乙頓了頓。語氣轉冷:「但如果大師拒絕,或者耍花樣,那也沒什麼,大不了馬踏少林之時,我親自取來。』

  方證眼神閃爍,盯著蘇乙的眼睛問道:「恕老衲直言,正如楊施主你所說,你若想要《易筋經》,大可親上少林去取,還可剪除少林這個強敵,一舉兩得,何必現在就出言威脅,逼問老衲交出?再者,你就不怕老衲默誦的經書,是假的嗎?』

  「滅了少林,豈非白白便宜了左冷禪?」蘇乙淡淡道,「少林若亡,那些不肯歸納神教的人必然惶惶不可終日,到時候左冷禪這個野心勃勃之輩振臂一呼,打著反對我日月神教的旗號,必能讓這些魑魅魍魎之輩投附於他。到時候只怕連武當也不得不屈服於此賊淫威之下。』

  「和此賊比起來,與聖教數十年未起爭端的少林顯然威脅更小。」蘇乙看著方證,「但此次大師突然對我教教主出手,打破了你我雙方數十年的和平,卻也讓我們看到了少林的威脅。

  「大師,你必須為你的錯誤付出代價,並且表達出誠意,這就是你必須留下《易筋經》的緣由,而且你我必須締結和平文書,承諾你我雙方不得再互相攻伐!」

  「否則,我憑什麼放過覆滅少林的大好時機?』

  「至於你默誦的《易筋經》會不會是假的?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