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生平快意恩仇,殺人如麻,囚居湖底,亦屬應有之報。吧書69新Google搜索閱讀唯老夫任我行被困於此,一身通天徹地神功,不免與老夫枯骨同朽,後世小子,不知老夫之能,亦憾事也。」
「茲將老夫神功精義要旨,留書於此,後世小子習之,行當縱橫天下,老夫死且不朽矣。」
「坐功:打開丹田前後門,一身內功化無形。散盡內力化血精,陰功在此更為進。」
「吸星大法第一步,當令丹田,常如空箱,恆似深谷,空箱可儲物,深谷可容水;如竹中空,似谷恆虛。丹田內息,散之於任脈諸穴,膻中之氣,分注八脈……」
石床上密密麻麻,洋洋灑灑上千言,文字又佶屈聱牙,晦澀難懂,光靠記肯定是記不住的。
好在蘇乙早有準備,從懷裡掏出小本子和木炭筆,下筆如飛,一字不漏地把石床上的字全都記了下來。
在蘇乙謄抄這內功心法的同時,東方不敗替他舉著油燈,也在細細端詳,卻眉頭緊皺。
蘇乙抄完後,見東方不敗神情,忍不住問道:「怎麼?這心法不對嗎?」
「以我的見識,看不出有何不對。這心法應該無差。」東方不敗輕聲道,「蓮弟,按照教中典籍記載,這《吸星大法》創自北宋年間的『逍遙派』,分為《北冥神功》與《化功大法》兩路,後來從大理段氏及星宿派分別傳落,合而為一,稱為《吸星大法》,成為我日月神教鎮教之寶。」
「任我行將《吸星大法》鐫刻在此,雖說是留下傳承,以免神功失傳,但在我看來,也未必安了什麼好心。你想想,若是他身死,誰最有可能進來得到這秘籍心法?」
「自然是黃鐘公他們。」蘇乙道,「黃鐘公他們看守任我行十二年,任我行一定恨透了他們,你的意思是,這心法也可能是假的?」
「心法應該是真,但任我行也一定包藏禍心。」東方不敗道,「按照這《吸星大法》的修煉步驟,第一步需要散去本身內力,這一步本來極為兇險,但任我行所記載的散功方法卻輕描淡寫,言語不詳。若是修習者對此大意,只要散功時行錯了穴道或是走錯了經脈,立時便會走火入魔,輕則全身癱瘓,從此成了廢人;重則經脈逆轉,七孔流血而亡。」
「這散功的關鍵竅門,被任我行藏了起來。」東方不敗看著蘇乙,「好在蓮弟身無半點內功,他這險惡用心,卻是剛好被你避過。不過就算有也沒什麼,散功之法對我來說也沒什麼難的,我自當保蓮弟你無虞。」
蘇乙點點頭:「他這麼做,應該是想坑黃鐘公他們一把,但同時也確實想把他的神功傳下來,既要保證心法是真的,又要坑人,也難為他了,居然還真想出了兩全的法子。」
東方不敗輕嘆道:「世人都道任我行豪爽粗獷,但其實此人工於心計,叵測詭譎,最擅陰謀詭計,玩弄人心。」
「善泳者溺於水,玩火者必自粉,往往一個人最大的弱點,就在他以為最強的地方。」蘇乙道,「凡事過猶不及,這個道理人人都懂,但人人都貪大求全想要圓滿,堪不破大成若缺的道理。」
東方不敗渾身一震,眼中異彩漣漣:「蓮弟這話頗有哲理。」
那你聽過有關哲理的那首歌嗎?
蘇乙心中默默問了句。
「東方,你看這心法,可還有陷阱?」他問道。
這就是有大腿可抱的好處,有東方不敗這位天下第一在,可以避免很多危險和陷阱。
「有!」東方不敗道,「這《吸星大法》散功是一道坎,吸功又是另一道坎。你要在毫無內力的情形下吸取旁人的真氣,豈不是以卵擊石,徒然送命?」
「這也算不得什麼事。」蘇乙想了想道,「只要制住對手,讓他動彈不得,豈不就任我吸了?」
「沒這麼簡單。」東方不敗搖頭,「吸入內力如何再經脈中引導行走,又如何從丹田裡導出,存儲在奇經八脈中,這也是出不得半點岔子。不過好在這些對蓮弟來說都算不得什麼,有我在,自然不會讓蓮弟你走彎路。」
「其實這《吸星大法》還有缺陷,我查閱教中典籍,發現有好幾代教主後期都因練功走火入魔而暴斃,不得善終,他們練都是《吸星大法》。任我行之所以被我抓住機會一舉推翻鎮壓,也是因為他練功出岔子。」
「以前我從未接觸過這《吸星大法》如何修煉,是以自然不知這缺陷歸於何處。但現在看來,問題應該出現在一個『融』字。」
「融?」蘇乙臉上雖表現出驚訝,但心裡卻案子佩服。
東方不敗不愧是東方不敗,只是看一遍這內功心法,就看出了《吸星大法》最大的隱患所在。
「不錯,就是融!」東方不敗解釋道,「這世上所有的內功修出內力,全都是儲存于丹田之中,莫有不例外的。唯有這《吸星大法》反其道而行,要讓丹田『如竹中空,似谷恆虛』,所有內力全都分散於奇經八脈之中。何也?」
他指著其中一段文字進一步解釋道:「蓮弟你看這一段文字,說的是內力有少陰少陽、老陰老陽這四象之分。各門各派內功不同,修出的內功陰陽所屬也不同。」
「有的內功是純陽,有的是少陰含老陽,有的又是老陰轉少陽……這內力屬性不同,所涵蓋竟有六十四種截然不同的變化。」
「《吸星大法》吸納他人內力為己用,聽起來霸道蠻橫,但吸納來的內力各不相同,不同內力若都積于丹田,稍一運使,便互相衝突,那就未曾傷人先害己了。」
「因此,這門武功才把吸來的內力都按照屬性不同,分儲存在奇經八脈之中。這麼做短期內倒也沒什麼,但隨著內力越吸越多,難免要彼此接觸衝突,到了那時,各種內力在體內亂作一團,就會反噬己身了。」
「到時候你吸來的內力越多越雜,反噬就會越大。怪不得任我行最後幾年一直閉關不出,想來便是在想辦法壓制化解他的內力反噬。不過他活到今日都沒事,想來他已解決這個辦法了。」
東方不敗擰眉沉吟片刻,接著道:「蓮弟,這融功之法倒也不必問他任我行,他創得,莫非我就創不得了?你放心大膽地練,些許隱患,交給我來解決,擔保蓮弟你安康福壽。」
蘇乙道:「我之前不知聽誰說,說是少林寺有門武功叫《易筋經》,是個百川匯流的法門,若是不行,改天問和尚們借來瞧瞧,倒也不錯。」
東方不敗抿嘴笑道:「《易筋經》是少林寺的鎮牌之寶,只怕是不外借的,不過蓮弟既然想要,我便去試試。」
蘇乙急忙擺手道:「你可別亂來,我有智取的法子,實在不行,再來強的。」
「都依你。」東方不敗道。
「既然抄走了心法,這石床便毀了吧。」蘇乙道,「免得神功外泄,徒增風波。」
「這簡單。」東方不敗突然雙掌運轉內力,渾身衣衫頓時無風鼓動,他一步跨到石床前,雙掌齊齊往下在不同方位連拍六下。
這石床上頓時留下了十二個手掌印子,把密密麻麻的文字大部分都給覆蓋破壞掉了。
轟隆!
下一秒隨著一聲巨響,這石床竟四分五裂開來。
蘇乙看得心馳神往,什麼時候自己也能這麼厲害?
他對東方不敗豎起大拇指,後者盈盈一笑。
既然得了心法,這臭烘烘的密室自然也沒必要待下去了。
關於任我行十二年來如何大便的官方回答也來了——有個專門盛放屎尿的罐子,專門給任我行送飯的聾啞老人在每次送飯收走昨天的碗筷的同時,也會把昨天的屎尿罐子提走。
就是這麼簡單。
兩人在裡面的說話並沒有刻意隱瞞,所以黃鐘公也聽了個正著。
不過這個人極為知情知趣,什麼都不問,只裝作不知,他帶著東方不敗和蘇乙重新回到了地面,然後便吩咐手下騰出好的房間給東方不敗他們,並吩咐其他三個莊主把仍在昏迷的任我行也沖洗一番,換上衣服,塗上薰香,送到了東方不敗的別院之中。
「四位莊主對聖教有功,等我和教主回黑木崖的時候,你們便隨我們一起走吧。」在黃鐘公告退之時,蘇乙笑道,「聖教不會虧待有功之臣的。這幾日,你們便處理好雜事,準備離開吧。」
黃鐘公等人面面相覷,看得出來都有些不情願。
蘇乙識人無數,自然看得出這四人中除了老二黑白子尚有功利之心,其餘三人都對名利毫無所求,所以才耐得住性子,十多年隱居於此不問世事。
但這四人都算是當世高手了,尤其是黃鐘公,竟能把內力蘊含到琴音之中,用來擾亂敵人的心神。
這是類似東邪黃藥師碧海潮生曲之類的武功,這麼牛逼的人物,蘇乙怎麼可能放他們成為野生高手?
如果蘇乙不帶他們走,等那些助演來了,也得打他們的主意。
所以這四老必須去黑木崖。
「憑你們的功勳,到了黑木崖,都可擢升為教中長老。若是喜動,便分你們實權管事;若是喜靜,也可看守藏經閣,或是教授教中後輩。」蘇乙笑著補充道,「你們是功臣,職務可由得你們挑選。」
黑白子頓時面露狂喜,不等黃鐘公說話,便搶先一步激動拱手道:「屬下等多謝大總管栽培!」
「嗯,這幾日有勞你們四個在外面守衛,我要閉關修習《吸星大法》,不能受半點打擾。」蘇乙再次吩咐道。
「大總管放心,有我們兄弟四人守衛,絕對萬無一失!」黑白子保證道。
「去吧。」蘇乙擺擺手。
「屬下等告退!」
看得出黃鐘公走的時候還欲言又止,但禿筆翁、丹青生兩個人卻有些意動了。
這就夠了,蘇乙相信接下來這三人會說服黃鐘公一起上黑木崖的,不用他再多費唇舌。
「蓮弟,正所謂磨刀不誤砍柴,」東方不敗拉起蘇乙的手往房間裡走去,「你以前從未接觸過武學,在開始練功之前,我先把這心法口訣逐詞逐字講給你聽。」
「好啊。」
這一講,就講了三個時辰,一直到天色將晚之時才停下來。
東方不敗當真是掰開了揉碎了教蘇乙,蘇乙一個從未接觸過內功的人,經過這一課,對《吸星大法》這門武功的了解竟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純熟程度。
有誰能有他這樣的機緣,讓天下第一的東方不敗這樣悉心教導?
但這還只是個開始!
兩人隨意用過了黃鐘公他們送來的晚膳後,東方不敗就讓蘇乙盤膝打坐,正式開始修習內功。
他對蘇乙格外有耐心,怎麼打坐,四肢如何姿勢最好,如何吐納調息,他都親自示範糾正。
為了讓蘇乙儘快上手,他主動渡了自己的一縷內力給蘇乙,讓蘇乙引導著這縷內力按照《吸星大法》的運功線路運轉一周天,最終儲存於任脈的神闕穴中。
這是蘇乙第一次體驗到內力在身體裡遊走運轉的感覺!
就像是一股冰涼的氣流,隨著他特定呼吸吐納的方式和坐姿,意念所動,那股在他經脈中的內力便如臂揮使,在他的控制下在身體裡鑽來鑽去。
第一次控制運轉內力,有點像是第一次踩著冰刀滑冰的感覺,根本掌控不住力道和方向。
而且對於自身經脈也不熟悉,所以這股內力在經脈中橫衝直撞,竄來竄去。
這是非常兇險的事情,一個不慎沖斷經脈,那蘇乙這個人就廢了。
尋常武人練出第一縷內力,就只敢引導內力再丹田周邊的正經里稍作運轉,等完全熟悉了以後,才敢讓內力走「更多的路」。
哪裡像是蘇乙,仗著有東方不敗隨時護著他的經脈,有恃無恐,親自指揮著這縷內力,正來反去,把身體裡的經脈都走了個遍。
他這可不是為了玩樂!
他引導著內力這麼一走,第一是漸漸熟悉了掌控這一縷內力的感覺;第二,卻是記住了內力在各個經脈中遊走的感覺,也感應到了這些經脈在身體裡的位置。
這對他來說是最寶貴的經驗,也是非常大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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