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4、再次決裂

  「搖滾是一門好生意啊。」丁父很感慨地握著蘇乙的手。

  「只要是有情懷的東西,都有的是人願意買單。」蘇乙笑道。

  「那就——合作愉快?」丁父道。

  「拜託了,叔叔。」蘇乙道。

  「是我拜託你才對。」丁父認真道,「蘇乙,我要收回我之前的一句話,你的確是我見過的最有才華的年輕人,而有才華的年輕人,往往就是最帥的!叔叔給你個承諾,只要你不做對不起建國的事情,你遲早可以真的叫我爸爸。」

  蘇乙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爸,快回去吧,阿姨們都等急了。」

  「……」

  不管蘇乙有多麼不喜歡程宮這個人,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個有本事的人。

  接下來的幾天,樂隊進入緊張的排練之中,而程宮則主動出擊,拿下了敬老院搖滾音樂會、夕陽紅秧歌隊聯合廣場演出、慰問工友七場演出以及六所學校文藝匯演等一系列密集的演出。

  拆除搖滾公園,拆除大吉他的事情突然開始炒作,幾家本地媒體,甚至是省級媒體開始用煽情的文字掀起人們的情懷,網上的公知大V們集體蹭熱點。

  就在這個時候,還不太有默契的樂隊,開始了「集安巡演」。

  通常情況下的演出,樂隊都有三首歌的時間。偶爾只能唱一首。

  每場演出,《都選C》是必唱曲目。→

  第二首歌,往往就是主辦方點歌,不唱就不讓演出。

  比如在工地上唱《打工謠》、《離家的孩子》,校園裡唱《國際歌》、《我們是主義接班人》、《紅歌串燒》,敬老院唱《最美不過夕陽紅》、《北國之春》,還有監獄裡的《鐵窗淚》和《十不該》。

  可以說涉獵甚廣了。

  第三首歌,就要看場合了。

  比較年輕、活潑一點的場合,就唱《丁建國寫的歌》,比較莊重、老年化一點的現場,就唱楊雙樹的《孤獨》。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蘇乙拿出的《路》,一次也沒在演出中唱過,甚至寧肯唱崔建和藏天碩的歌,也不唱蘇乙的。

  丁建國特意質問過程宮,人家的回答很振振有詞——《路》沒有市場,唱它只會浪費感情,浪費大家的時間和機會。

  而程宮和蘇乙自上次的矛盾之後,雙方都沒有要緩和關係的意象,程宮有意在邊緣化蘇乙,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

  讓眾人不解的是,蘇乙表現出了所有人都不能理解的寬容,他仿佛恍若未覺,只是安安靜靜打鼓,演出。

  半個月過去了,樂隊在集安小範圍地紅了,有了一些歌迷,但距離所有人的預期,都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儘管程宮一直很努力為樂隊尋找機會,費力宣傳,但奈何,樂隊自始至終都是半死不活的樣子。

  9月16號這天,蘇乙接到了丁父的電話。

  「項目我已經找人論證過了,可行性很高,的確是一筆好買***起我原來的計劃,這個項目政府方面也更感興趣!小乙,我覺得我們可以開始了。」

  「那就開始吧。」蘇乙看著不遠處在白板上寫下豪傑樂隊名字的程宮,笑著緩緩說道。

  「好,我今晚就會會他。」丁父饒有興致道,「唉,小乙,用錢收買人,我長這麼大都沒幹過這種壞事,你把叔叔都帶壞了。」

  「……」

  蘇乙默默掛掉了電話。

  叔叔,不裝逼集安早實現四個現代化了。

  蘇乙走回去的時候,關於樂隊名字的爭論正形成一個僵局。

  丁建國提議「天狗樂隊」,因為表字配狗,天長地久。

  胡亮提議「大破車樂隊」,因為他最近把一輛廢棄的消防車改造成了樂隊大篷車,為此他甚為得意。

  楊雙樹提議「後老伴樂隊」,因為他一直想找個老伴共度餘生。

  希希提議「小美女樂隊」,因為她覺得她就是個小美女。

  眾人誰也說服不了誰,一見蘇乙回來,胡亮立刻問道:「十一,你就說你支持誰吧?」

  「天狗吧。」蘇乙想也不想地道,「這個最正常。」

  「靠,你們娘口子攮狽為奸,當我沒問。」胡亮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但這樣一來的話,天狗樂隊就等於有了兩票。」希希道,「其他名字就只有一票。」

  「那就叫天狗?」胡亮看向程宮。

  「暫時擱置吧。」程宮笑眯眯道,「休息十分鐘,咱們再決定,大家也都再想想。」

  他的話沒人反駁。

  這段時間,程宮用他的表現和手段,贏得了樂隊的絕對主導核心位置,他在樂隊中有了絕對的影響力。

  比起上次,如無意外,蘇乙根本不可能再撼動程宮的地位了。

  休息期間,程宮借著閒聊的工夫,說出自己的往事,說他之所以走上音樂道路,是因為他的母親用縫紉機一腳一腳把他踏到了現在的路上。

  胡亮深受感動,當場就提議樂隊名字就叫「宮哥特麼的樂隊」。

  自然是被無情鄙視,然後「縫紉機樂隊」就順理成章成為了呼聲最高的備選。

  比起天狗以及其他幾個稀奇古怪的名字,縫紉機樂隊似乎更有意義一些。

  當然,是對程宮來說更有意義。

  「如果大家沒什麼意見的話,那咱們就叫縫紉機樂隊啦?」胡亮興致高漲地道。

  眾人紛紛點頭,或是不可置否。

  「我不同意。」蘇乙突然淡淡開口。

  所有人都愣住了,齊刷刷看向蘇乙。

  「不是,十一,還想著天狗呢?」胡亮打個哈哈,「現在支持縫紉機樂隊的人可多。」

  「是嗎?」蘇乙微微一笑,「我們是玩兒音樂的,又不是干裁縫的,叫縫紉機是個什麼意思?」

  「這不是宮哥他媽……」

  「特麼的就是特麼的,跟我們的樂隊有什麼關係?」蘇乙毫不客氣打斷他,「我還是提議叫天狗!愛誰誰!」

  砰!

  他把鼓棒摔了出去,轉身就向外走去。

  「不是,這鬧哪出啊?」胡亮瞠目結舌。

  「這是沖我啊?」程宮眼中帶著幾分狠戾,冷笑著道,「真特麼有意思……」

  丁建國看著蘇乙離去的背影,突然站起來也向外走去。

  快到門口時她突然回頭道:「對了,我還是堅持天狗。」

  程宮眼睛眯了眯,沒有說話。

  「唉。」楊雙樹站了起來,也向外走去。「那就天狗吧,其實天狗還挺有意思……」

  程宮的表情僵住,不可置信地看向楊雙樹,但楊雙樹卻看都不看他。

  喬美希眼珠骨碌碌一轉,突然也向外跑去:「爺爺,等等我!」

  此時的程宮,臉色已變得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