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伯尼萊特再強,他的對手卻是要一個打十個的葉問。
葉問雖慘敗於蘇乙之手,可他本身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
再兼之他本身就是武學天才,前四十年玩封閉小圈子都能把武功練至一流,如今南北武林碰撞,再加上蘇乙武術風格的衝擊和影響,那場慘敗帶來的痛定思痛和反思,他如今的實力更上一層樓。
葉問這一戰,算是為自己正名了。
他以純正的詠春拳戰勝了對手,贏得酣暢淋漓,毫無懸念。
這期間尤其是他閉眼聽橋,破了伯尼萊特變化節奏的過程,讓在場的武人和觀眾都驚為天人。
什麼叫高級?
這就是高級!
這一手俊俏功夫露出來,誰還敢說葉問不行?
而葉問都這麼厲害了,打得他毫無還手之力的耿良辰,那得有多厲害?
葉問不知道的是,他為自己正名的同時,卻再一次無形中拔高了蘇乙在觀眾心目中的「武學地位」。
內行看門道,但外行看比武,不就是「誰比誰厲害」嗎?
蘇乙輕鬆打敗葉問,葉問輕鬆打敗伯尼萊特,這證明伯尼萊特和蘇乙之間的差距,還差十個葉問。
這話沒毛病。
這一戰之後,正賽第二輪比賽就全部結束了。
這一輪晉升下一輪的人有十一個,分別是岩田文男、前田光世、中村雄次、比爾安德伍德、小西康裕勝、蘇乙、大冢博紀、榮滄海、卡特、乃蓬和葉問。
這其中,哲彭人晉級最多,有五人;華人有三個,再加上一個代表華國出戰的比爾安德伍德。
其餘洋人兩個,一個卡特,一個乃蓬。
比賽結束後,哲彭代表隊要求在今日就抽出明天第三輪正賽的對手,理由是方便選手備戰。
但卻被華國宗師們嚴詞拒絕。
他們小鬼子想提前知道對手是誰,安的是什麼心,宗師們還能不知道?
但這個年代,弱國無話語權這個概念是表現在方方面面的。
宗師們的據理力爭,換來的卻是哲彭人的不屑和傲慢。
哲彭人說服了西方人,最終還是決定提前抽出對手。
華國策劃並主辦的比賽,到現在規則居然不是由華國說了算,甚至華國方提出的合理建議都不能被滿足。
如此荒誕的事情,在這個時代卻是普遍發生的事情,再正常不過了。
最終,在哲彭人的主導下,抽籤儀式開始了。
由於華國方面沒有提前準備,準備抽籤的是暹羅方面的代表。
首先是抽出一個被淘汰掉的幸運兒,直接進入第三輪。
負責抽籤的是葡國公使,他抽出的人是哲彭人宮城長順!
就是敗於燈塔人卡特之手的那位。
十二個敗者,為什麼偏偏會抽出一個哲彭人來?
當然,抽中的概率也不算太小,但這個結果還是立刻引起了宗師們的警覺,當場要求更換抽籤器具。
哲彭人當然要拒絕,而且此舉也得罪了葡國公使,認為這是對他「人格」的污衊,道德的強健。
不少西方人也跟著拒絕,覺得這種懷疑毫無必要。
孤立無援之下,華國宗師們只好妥協作罷,結果抽籤結果一出來,所有人都炸了。
第三輪抽籤結果如下:
第一場——宮城長順對陣乃蓬。
第二場——中村雄次對陣榮滄海。
第三場——岩田文男對陣卡特。
第四場——小西康裕對陣比爾安德伍德。
第五場——大冢博紀對陣葉問。
第六場——前田光世對陣耿良辰。
六個哲彭人,全部抽中了外部的對手,且對陣的對手根本就是按照弱對弱、強對強這樣「巧合」又對哲彭人非常有利的方式抽出來的。
誰要說這還是巧合,毫無疑問,絕對就是哲彭人的走狗!
結果,葡國公使說這是巧合,暹羅人也說這是巧合,還有比國、哲曼、意國的代表,都覺得這是巧合。
這是讓大家強行吃屎,還把大家當傻子一樣騙,告訴大家屎是香的。
這回,華國宗師們忍無可忍,直接痛斥哲彭人卑劣行徑,並代表華國退賽,華國國術館也將徹底退出這場賽事的承辦方。
這絕不是哲彭人想要看到的結果!
如果華國方面真的退賽了,即使最後哲彭人包攬了靠前的所有名次,又有什麼用?
全華國的人都會認為這場比賽是哲彭人依靠卑劣無恥地作弊、打壓才取得的成績。
所有華國人都會鄙視、厭惡哲彭人,他們不但達不到讓國人崇拜且自卑的效果,反而會讓國人覺得哲彭人實力不行才會耍陰謀詭計,並且進一步生出同仇敵愾的憤慨,激起華國人逆反的民族情緒。
因此,宗師們強硬的表態讓哲彭人也不敢怠慢,急忙軟硬兼施地安撫,一些西方人也充當了施壓和勸說的角色。
但宮寶森等人還是抵抗住了莫大的壓力,堅持不妥協。
也不是所有西方人都和哲彭人穿一條褲子,比如燈塔人、不列顛人和佛朗西人。
也許剛開始他們還沒覺得什麼,但這個抽籤結果一出來,只要不是傻子都會認定哲彭人從中搗鬼。
哲彭人做得太明目張胆了,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肆無忌憚地覺得自己真的不會翻船。
盲目自大,使得哲彭人付出了代價。
當燈塔、不列顛和佛朗西三國代表明確表態支持華國,要求重新進行抽籤的時候,比國、葡國等搖擺不定的小國代表立刻見風使舵,轉而支持重新抽籤。
當了最後,孤立無援的僅剩下哲彭人自己,連他們的鐵桿小弟暹羅都不再發表意見。
哲彭人惱羞成怒抗議,裝模作樣表示受了委屈,但已經沒人相信他們的表演了。
於是抽籤重新進行。
經過推舉,這次由燈塔國代表準備抽籤設施和抽籤,其餘國家均不得參與。
很快,重新抽取的對決結果新鮮出爐——
第一場,比爾安德伍德對陣榮滄海。
第二場,小西康裕對陣岩田文男。
第三場,耿良辰對陣乃蓬。
第四場,卡特對陣宮城長順。
第五場,葉問對陣前田光世。
第六場,大冢博紀對陣中村雄次。
比賽結果一出來,哲彭人立刻跳出來抗議。
六場比賽,居然有兩場都是哲彭人的「內戰」,這對他們來說太不公平了!
最噁心的是第四場卡特對陣宮城長順。
第二輪比賽的時候就是這兩個人被抽在一起,結果卡特打敗了宮城長順。
這一場,居然又是這兩個人抽在一起。
有這麼巧的事兒嗎?
也許真的又,但卡特是燈塔人,負責抽籤的也是燈塔人,這就不得不讓人浮想聯翩了。
事實上根本不用去想,燈塔人百分百搞鬼了,沒有誰是傻子,會把這件事當巧合。
哲彭人兩場內戰,華國人一場內戰,再把卡特的對手換成他已經擊敗過的宮城長順。
這樣的「抽籤」,其實是在保送卡特進入前六名。
而且順帶也保送了比爾安德伍德這個西方面孔,因為他的對手是上一輪已經受傷了的榮滄海。
其餘四場,兩場哲彭人「內戰」就不用說了,蘇乙對陣泰拳高手乃蓬,葉問對陣前田光世。
這兩場,都算是強強對決,火星撞地球了。
蘇乙算是參賽者中的華國第一高手,乃蓬能夠戰勝蘇乙的大弟子姜鐵山,其實力不用多說,絕對算是強者。
前田光世是哲彭方面的第一高手,他的對手葉問,又是華國方面排名靠前的高手。
燈塔人利用哲彭人的貪婪和華國和哲彭的內鬥,安排了這六場耐人尋味的對決,最大程度消耗掉了一些強勁的對手,保送卡特和比爾安德伍德進入前六。
哲彭人竭力反對,但這次華國宗師們商議過後,選擇支持燈塔。
他們並不是認同了燈塔的做法,也不是甘願給燈塔搖旗吶喊。
其實是既然已註定要和哲彭人敵對,如果再得罪了燈塔,那麼最後的結果很有可能是兩方聯手把華國「做掉」。
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宗師們不能冒這個險,所以乾脆認了這個啞巴虧,選邊站。
哲彭人的反對無效,因為燈塔人做的比他們之前所做的聰明太多了,且獲得的支持更多。
最終,他們只好捏著鼻子認了這樣的結果。
燈塔人做事很徹底,當晚就把明天的對決表對外公布出去。
這一天哲彭人鬧得很是灰頭土臉,可謂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蘇乙重回金樓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他一直和三青團的人在一起,聯絡核實朱進古、馬志成他們家人的事情。
也核實了榮滄海和比爾安德伍德的親人朋友,有沒有落在哲彭人手裡的。
最後再一次加強了對葉問家人的保護。
至於之前船越義豪所說的綁架了陳識一家三口——蘇乙只當他實在放屁。
陳識夫婦有蘇乙的手槍隊保護,他還委託了洪幫的人也在暗中保護,更別提他和知鷹二現在還在「蜜月期」,別說陳識不可能有事,就算真有事,蘇乙也絕對會第一時間知道。
這說明,哲彭人只是掌握了確切的信息,來欺騙蘇乙,想要讓蘇乙在台上方寸大亂,心神不寧。
要麼被唬住直接認輸,要麼就算打也會因為心態原因而實力大減。
這並非蘇乙一個個例。
事實上朱進古的家人也沒事,是哲彭人查清楚了朱進古的家庭關係,查清楚了他女兒的特徵,然後擂台上恐嚇朱進古。
朱進古最愛自己的女兒,一聽此事立刻方寸大亂,不滿冒險,直接認輸了。
這事兒很噁心,但如果再來一次,只怕朱進古還會做出同樣被噁心的選擇。
馬成志的家人是真的被綁了。他的兒子、妻子和父母一家四口,全部失蹤了。
他老家在瀘州,那地方蘇乙鞭長莫及,只能委託三青團去調查營救。
這事兒他給劉海清打了電話,由劉海清親自下達死命令。
最終,在付出了三條人命的代價後,馬成志的兒子和母親被救了出來。
他的妻子剛被綁走的時候,就被哲彭人當著其公婆、兒子的面輪番糟蹋了。公公悲憤下奮起反抗,打傷了其中一個哲彭特務,卻立刻被其他特務亂槍打死。
三青團救人的時候哲彭人挾持了人質,最終雙方都做出了妥協,三青團把哲彭人放走了,這樣一來,人質才得救。
但馬成志的妻子剛得救就直接自盡了。
人間慘劇。
蘇乙把這個結果告訴馬成志的時候,這個鐵骨錚錚的漢子瞬間像是老了十歲,眼神瞬間變得暗淡無光。
「我學武有什麼用?我有什麼用?我連自己的家人都保護不了,學武有什麼用?我只會害人,學了武功,只會害人!哈哈哈……」
他語無倫次瘋瘋癲癲地走了。
蘇乙想要強行留住他,但馬成志直接把自己的左手給扭斷了。
「別攔我,讓我走!」他對耿良辰木訥地道,「讓我走!讓我走!」
「血海深仇,你不報了嗎?」蘇乙怒喝道。
「我什麼都不想了,你就讓我這個廢人自生自滅吧,讓我走,讓我走……」馬成志慘笑著。
蘇乙看出這個人現在的精神狀態已經瀕臨徹底崩潰的邊緣了。
如果他強行攔住此人,只怕反倒是害了他。
「你走吧!」蘇乙長長嘆了口氣。
馬成志對蘇乙深深一躬,然後轉頭踉踉蹌蹌地遠去了。
「夏威夷。」蘇乙看著馬成志的背影,頭也不回地叫道。
夏威夷皮克托突然從一個角落裡閃了出來。
「耿先生,有什麼吩咐?」
夏威夷皮克托在第一輪比賽的時候就被刷了下去,他本身就無心比賽,而且他練的東西都是暗殺用的招式,也不適合擂台,所以直接被淘汰了。
淘汰後,蘇乙就一直安排他暗中保護自己。
「去跟著他,別讓他出事。」蘇乙沉聲道。
夏威夷皮克托微微猶豫:「耿先生,有這個必要嗎?您的善良也許並不會得到回報……」
「他是個人才,」蘇乙知道夏威夷皮克托想表達什麼,無非是覺得他同情心泛濫,於是淡淡打斷他,「你的任務,是拉他入伙。」
夏威夷皮克托一怔,緩緩點頭:「原來是這個意思,我明白了!那耿先生您的安全……」
「放心吧,我的安全,自有人保護。」蘇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