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面試過程跟兒戲一樣,要不是蘇乙知道真相,一定會覺得這是騙人的。
樂隊招樂手不看專業,就問兩個簡單的問題?
現在相親都要看才藝的好伐?
丁建國也不是傻白甜,所以一看這跟鬧著玩一樣的架勢,心裡也有點犯嘀咕。
「噓噓。」她一揚脖子,沖蘇乙吹了兩聲口哨,「你覺得他們靠不靠譜?」
「你不是來解悶兒的嗎?」蘇乙道,「甭管靠不靠譜,你把他們當個樂子看就完事兒了。」
丁建國想了想,對蘇乙豎起大拇指,然後轉身就走。
「餵。」蘇乙叫住了她。
丁建國沒有轉身,而是回過頭來,大眼睛滿是疑惑看著蘇乙。
這動作殺傷性不大,但誘惑力十足。
蘇乙稍稍頓了一會兒,才若無其事笑道:「我告訴你件事兒,你請我吃頓飯算答謝,這買賣做不做?」
丁建國眼神上下一掃,嗤笑一聲:「沒事兒吧你?」
搖搖頭,很不屑地一瘸一拐走了。
蘇乙笑眯眯目送她出門。
三十秒後,丁建國重新出現在門口:「吃什麼?」
吃的是醬燜林蛙,高麗小火盆,還有幾個朝鮮族涼拌菜,都是集安本地的特色。
最重要的是,怎能少了集安當地特產山葡萄釀造的紅酒?
整個過程,基本上都是蘇乙在吃,丁建國在看,偶爾很秀氣地來兩口,也只是淺嘗輒止。
「吃啊,你就吃這麼點?」蘇乙一邊吃一邊招呼,「雖然咱是頭次見面,但是也別太客氣,畢竟以後咱們就是隊友、同伴,接觸的日子還長著呢。」
「用得著你招呼我?搞清楚好吧,是我請客!」丁建國沒好氣地道,「你這人一直都這麼沒臉沒皮的嗎?」
蘇乙喝了一口酒漱漱口,放下杯子對丁建國認真道:「分人!我也頭回這樣。」
「想泡我?」丁建國冷笑,「趁早……」
「哎——」蘇乙打斷她,讓她下半句沒說得出口。
「女孩子家家的,別老仗著有點姿色就自我感覺良好。」蘇乙道,「別總是覺得是個男的靠近你就是想泡你,你又不是方便麵。」
「你才方便麵呢!你炸醬麵!你羊肉燴麵!你西紅柿打滷面!」丁建國狠狠瞪了蘇乙一眼。
「現在罵人都這麼罵的嗎?」蘇乙愣了愣。
「跟你實話說了吧,其實都是窮給鬧的。」蘇乙道,「我渾身上下就剩下一百四十多塊錢,今兒一天都沒吃飯,晚上住哪兒都沒找落,我看你人挺直爽的,所以給你個機會,請我吃頓飯。」
「這麼說,你之前說有事兒告訴我是在騙我?」丁建國面色不善。
「那倒不是,是真有事兒。」蘇乙面色誠懇,「你看,我是來應聘鼓手的,但是我連架子鼓都沒有,所以你能不能借我一台架子鼓?」
丁建國瞪大了眼睛。
半天她才反應過來。
「你要跟我說的就這事兒?」她不可置信地問道。
「對呀,這事兒很重要,晚上七點就要排練,得抓緊啊建國。」蘇乙認真道。
「誰批准你叫我建國了?」丁建國都氣笑了,「你問我借架子鼓,你還讓我請你吃飯,還說是答謝,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
「原本是沒有的,」蘇乙道,「我來了,就有了。」
丁建國無語地看著他:「你的臉皮,空前絕後。」
「你的皮膚,吹彈可破。」蘇乙接道。
「我憑什麼借你?」丁建國道,「你給我個理由。」
「你就當我是道德綁架吧。」蘇乙道。
「……」
丁建國豎起大拇指:「我今天總算知道了什麼叫窮橫。」
「這是諷刺嗎?」蘇乙問道。
「不然是誇你呢?」丁建國沒好氣地道。
「你就說借不借吧。」蘇乙道,「你要是不借,這頓飯你算是白請了。」
丁建國一想,還真是這麼個理兒。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無力擺擺手:「算了,懶得跟你再說了。姐姐心好,架子鼓借你了。不過你如果是想打我的主意,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那你放心,不能夠。」蘇乙道,「我媽說了,找媳婦兒不能找太漂亮的,所以你是安全的。」
丁建國瞪了蘇乙一眼,本想板著臉裝嚴肅,但眉眼之間的笑意直往外溢。
「嘴這麼甜,沒少騙小姑娘吧?」最終,她沒好氣地又白了蘇乙一眼。
丁建國還真冤枉了蘇乙,蘇乙是一個老實巴交的人,以前從來都不騙小姑娘。
他只騙大姑娘,騙小姑娘犯法。
不過以前他沒這麼主動和嘴花花倒是真的,只能說,到了片場世界,他有些放飛自我了。
兩人打了個車,直奔丁建國的排練室。
丁父是集安市有名的房地產商,大吉他雕塑之所以要被拆掉,其實就是丁父一手主導的。
丁父就丁建國這麼一個女兒,對掌上明珠自然是極好不過的。
一個四百多平米上下兩層的大別墅,被專門買來當做丁建國練琴做音樂的地方,裡面的設施設備更是要多貴有多貴,就說有多奢侈吧。
「一樓二樓都有鼓,你看看要哪一台,直接搬到地下車庫去。」丁建國道,「我去裝貝斯,對了,會開車嗎?」
蘇乙看了看丁建國那條被石膏包裹的腿。
「會。」他點頭。
「OK,那就來吧。」丁建國聳聳肩。
十分鐘後,蘇乙一邊往一輛糞叉萊萬特的後備箱裝架子鼓,一邊嘖嘖驚嘆:「萬惡的布爾喬亞,看看,看看!又是名車又是豪宅的,隨便一塊兒瓷磚都頂平常人一個月薪水,不打倒你們,真正的英特納雄耐爾,什麼時候才能實現啊……」
「要不你把鼓放回去吧。」丁建國無語地看著他。
「那不行。」蘇乙道,「我憑本事借的鼓,憑什麼要搬回去?」
「十一你知道嗎,我特不喜歡嘴貧的男孩兒。」丁建國道。
「我也不喜歡。」蘇乙道,「不過如果是女孩兒的話,我也能勉強接受。」
丁建國翻了翻白眼:「無聊,走了。」
砰!
她自顧自上了副駕駛位置。
蘇乙笑了笑,上車熟練地發動,駛出車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