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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擂台上,雙眼被對手刺瞎的概率實在太低了,但偏偏這麼低概率的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常東升的悽厲哀嚎聲持續了好久,才隨著賽事工作人員將他抬走而漸漸消失,擂台上的蘇乙也早就離去了——
不走留著過年啊?
可以預見,這場比賽絕對備受爭議,擂台上比賽的選手居然會被刺瞎雙眼,如此殘酷的比賽,真的是大眾能夠接受的嗎?
這件事肯定會為蘇乙帶來一些負面的影響,不過好在無論是賽事組織方還是媒體記者們,都有很多人為他說話,最大程度上為他化解輿論上的負面衝擊。
「太殘忍了,太殘酷了,這個耿良辰根本就是個屠夫,是個惡魔!這種人必須取消他的比賽資格,還要追究他的責任,抓他去坐牢!」
這話當然是馬良說的。
馬良咆哮著,十分憤怒的樣子,但其餘的宗師們根本不為所動。
「馬良,你少咋咋呼呼的。」馬應塗越來越看不慣自己這個同族「老鄉」,「常東升在台上要幹什麼,你別說你不知道,他都奔著殺人去了,有這下場是活該!我看眼睛瞎了都是輕的,作繭自縛,怪得了誰?」
「如果不是耿良辰及時反應,現在我們面臨的亂子,就不是選手眼睛瞎了的問題,而是選手在擂台上被活活打死的事情!」李書文冷哼道,「我看這事兒不應該怪耿良辰,他也是受害者!」
「耿良辰刺瞎常東升雙眼應屬意外,」楊成普也道,「這一點咱們都看得出,所以老馬啊,此事你徒弟不占理,若是鬧下去,曝光了他在台上妄圖殺人的事實,只怕你都會引火燒身。耿良辰這個津門大俠,可是很受歡迎的。」
馬良瞳孔微縮,聽出了楊成普話中暗含的警告。
「好個津門大俠,呵呵,強龍不壓地頭蛇,我馬良無話可說!」撂下一句場面話,馬良扭頭就走。
張策厭惡看著他的背影道:「此事跟他絕脫不了干係!」
「沒有證據的事情,就不要開口了。」宮寶森道,「這件事到此為止吧,出了這個門,誰也別對外面亂說什麼。」
宮寶森的意思,也是張紫珉和津門當局的意思,儘量把這件事的惡劣影響降到最低,壓下不提。
第三輪第一天的比賽結束了。
蘇乙所在的乙組,蘇乙和太田德三郎都勝兩場,積二分,暫時並列第一。
朱國福一勝一負積一分,常東升一勝一負也積一分,兩人暫時並列第二。
佟中義和本尼倫納德兩場兩敗,積零分,排名最末。
這其中,佟中義和常東升繼續參賽的可能性極小,兩人基本可以宣告退出比賽了,但因為賽程早就確定,所以即使他們不上台,他們的場次也依然會存在,不過會被直接判負。
本尼倫納德頭一天比賽兩場失敗,也註定了淘汰的命運,哪怕他剩下的三場比賽中,兩場是和佟中義、常東升的比賽,註定要得分。
本尼倫納德還有一場比賽是和蘇乙一戰,這一戰即使他勝了蘇乙,也不過是積三分,註定要被淘汰。
因為無論是蘇乙還是太田德三郎,接下來的三場比賽中也都有一場對手會被直接判負然後得分的比賽,這兩人已經註定三分落入口袋了。
然後這兩人最後一場的對決也註定會誕生一位勝者,至少得到四分,本尼倫納德在擊敗蘇乙的情況下才撐死得到三分,顯然已徹底喪失了爭勝出線的希望。
至於朱國福,因為今天輸了一場,他出線機率已經很小了,只剩下理論上的可能。
朱國福若想出線,接下來的三場比賽他必須全勝,這樣他就能拿到四分。
好在他接下來的三場比賽,其中兩場是分別對陣佟中義和常東升,躺贏拿兩分。
所以實際上他只需要在明天早上的比賽中擊敗太田德三郎,就能拿到四分。
但拿到四分只是開始,然後朱國福還要寄希望於蘇乙輸給本尼倫納德,再戰勝太田德三郎,也積四分,他才能獲得和蘇乙再打一場附加賽的資格,去爭奪最後勝出的名額。
也就是說,朱國足的命運已經不由自己掌握了,他接下來打得再好,也要看蘇乙的情況。
而蘇乙會輸給本尼倫納德嗎?
這種陰溝裡翻船的可能性很小,所以朱國福基本也被淘汰了。
這樣一來,才第一天的比賽剛結束,蘇乙所在的乙組出線形勢就變得比另外兩組明朗了許多。
六人中,四人已掉隊,出線者將從太田德三郎和蘇乙二人中誕生。
相比起乙組,其他組的出線形勢還很模糊,人人都有希望。
因為蘇乙在乙組,所以乙組的出線形勢媒體記者們也都十分關注,早早做出了各種分析,分析的結果便如上文。
現在太田德三郎面前就放著這樣一張分析乙組局勢的報紙,不過這張報紙是日文的,所以記者的立場是站在太田德三郎這邊的,認為結果是太田德三郎獲得全勝,力壓津門大俠出線。
這報紙的記者,倒是比太田德三郎還要樂觀。
事實上,太田德三郎認為自己明天對陣朱國福這一戰都是一個坎。
因為朱國福要想保留最後的希望,就必須戰勝太田德三郎,別無選擇。
可以預見,明早朱國福必將選擇背水一戰。
太田德三郎看了朱國福和蘇乙、本尼倫納德的兩場比斗,老實講,他覺得自己和朱國福的實力在五五開。
誰能勝利,就看誰的運氣更好,誰表現得更棒。
對於這種模稜兩可的未來,太田德三郎非常不能接受。
好在他從昨天分組一結束,他就為這種情況做準備了。
「太田君,朱國福此人還有三個弟弟,分別是朱國祿、朱國祥和朱國禎。這三個人現在在魔都開辦「武學會」,教導形意拳,收了很多學生。朱國福的父母也被他們四兄弟接到了魔都,如今他們生活在魔都的公共租界。」
「吆西!」太田德三郎激動起來,「那麼請轉告黑龍會的岡本一介,勞煩請他們一家人,去虹口做客吧!」
「嗨!太田君,這樣一來,朱國福必定會妥協,此人對你來說,將不再是威脅。您真正的對手,就只剩下耿良辰一個人了。」
太田德三郎的激動和興奮頓時消失了。
他眉頭緊皺,長長嘆氣道:「耿良辰……這還真是個讓人十分棘手的傢伙呢。我之前說的那個辦法……」
「太田君,我們根本找不到機會給耿良辰下毒,他根本不吃外界的任何事物,而且進入耿公館的所有食物和水,每天都有專人做檢查,防止別人下毒,這個耿良辰太謹慎了,我們完全沒辦法。」
「那他的家人……」太田德三郎眉頭更緊。
「我們只知道他的父母帶著他的妹妹幾年前去了滿洲,然後就失去了聯繫,我懷疑,他的家人已經死了。」
「那麼除了他的家人,他還最在乎誰?」太田德三郎問道。
「據我們的調查,有三個人。第一個是鄭山傲,他是耿良辰的義父;第二個是陳識,他是耿良辰的師兄;還有一個人叫宮若梅,這個女人是宮寶森的女兒,在之前的一月多月里,我們派去監視耿公館的人,好幾次看到這個女人翻牆進入耿公館,然後每次都在一兩個小時後才出來。」
「因此,我們懷疑這個女人跑去耿公館是為了和耿良辰幽會偷情……」
「偷情?」太田德三郎打斷他,「這個宮若梅是有夫之婦嗎?」
「據我們所知,這個女人已經定親了。」
「嗦嘎,還真是個銀盪的女人呢……」太田德三郎露出猥瑣的笑容。
但他很快就收斂,眼露狠色道:「我和耿良辰的比賽,後天一早就會開始!這場比賽絕不能有失,我需要你今晚就想辦法,將這三個人給我綁回來!」
「太田君,會不會太早?」
「不,越早越好!這個人的消息很靈通,為人也很謹慎,我怕我們動了朱國福的家人,會讓他也謹慎,所以越早下手越好!」太田德三郎面露狠色。
是日。
陳識的府邸中警報聲突然大作,然後就傳出亂糟糟的槍聲,嚇得趙國卉瑟瑟發抖。
陳識翻出了蘇乙送給他的手槍和手雷,和趙國卉來到了暗道入口,隨時準備撤離。
但好在沒一會兒負責保護他的手槍隊成員就來匯報了。
「陳師傅,有兩個槍手翻牆進來了,但觸發了警報器,被我們包圍並且擊斃,現在已經沒事了。」
「認得是什麼人嗎?」陳識沉聲問道。
「我手下的阿虎認出了其中一個,是日租界的哲彭浪人……」
「又是哲彭人!」趙國卉恨得牙痒痒,「他們怎麼這麼陰魂不散呢?」
陳識眼綻精光,冷笑道:「在哲彭人眼裡,我不算什麼,他們對付我,最終還是為了對付我師弟。這是真拿我當軟柿子了,一次又一次的……」
「陳師傅,要不要打電話讓耿爺來一趟?」
陳識搖頭:「師弟有傷在身,還在關鍵時刻,不容分心,這件事就別告訴他了。跟兄弟們說說,這幾天辛苦一下,多幾分小心,等過了這一段時間,我再去找師弟商量。」
「是,陳師傅!」
陳識的遭遇,宮二也遇到了。
只不過當時她不在家裡,而是在街上。
這幾日宮二一直悶在家裡看書,兩耳不聞窗外事,讓老薑很是擔憂,再三勸說下,宮二才同意出來走走。
誰承想這一走,居然走出事兒來。
兩人在穿過一條巷道的時候,被一群人給堵在了巷子中間。
前前後後大約有十來個,為首的幾個拿著槍,一出場就用槍指住了宮二和老薑兩人。
「兩位,有人想見你們,跟我們走一趟吧?」領頭者操著半生不熟的國語說道。
一開口,老薑和宮二就明白了這人的身份——哲彭人。
在東北,這種哲彭浪人太常見了。
「是誰要見我們?說清楚!」老薑冷哼一聲道。
「見了你就清楚了!」
兩個拿槍的掏出手銬小心翼翼靠近,宮二和老薑沒有妄動,迅速掃視四周,然後目光一對,一觸及分。
就在兩個哲彭人到了跟前,分別將他們的一隻手拷住的那一刻,老薑和宮二齊齊動了。
兩人一前一後,齊齊出手傷人奪槍,再以這兩個哲彭人為肉盾,向剩餘的人開槍。
砰砰砰……
槍聲大作間,哲彭人慌亂還擊逃竄,卻根本不是老薑和宮二的對手,最終扔下四五具屍體跑得一乾二淨。
宮二剛要去追卻被老薑攔住。
「別追了姑娘,立刻回去找老爺,這事兒蹊蹺!」老薑臉色凝重,「哲彭人為什麼要對咱們動手?他們是不是衝著老爺來的?」
宮二道:「那這裡怎麼辦?」
「別管了,自有人收拾!」
很快,兩人便離開原地,回到了鄭宅之中。
宮寶森並不在家,而是在津門國術館裡處理今日的風波。
兩人聯繫不上宮寶森,於是便讓管家聯繫鄭山傲,希望鄭山傲能夠去找宮寶森,告知他們之前的遭遇。
宮寶森在東北和哲彭人相處並不愉快,他已經有意把門派遷到魔都去,之前在魔都,就是為了考察地址。
這些事情宮二和老薑都知道,所以遇到哲彭人襲擊,他們下意識就覺得哲彭人是為此事而來,覺得應該儘快告訴宮寶森此事。
鄭山傲最近一段時間幾乎都一頭扎在武校的建築工地現場,所以管家一下就找到了他。
聞聽宮二遇襲,鄭山傲吃了一驚。
儘管鄭山傲忙得不可開交,但他還是第一時間扔下了手頭的所有事情,跟管家前去國術館找宮寶森。
兩人是開著小汽車去的,但途經一片林地的時候,前面突然有人竄出,車子頓時撞飛這人。
開車的管家急急剎住車,愣了好一會兒,便急忙下車去查看。
」別下車!」鄭山傲意識到不對,急忙喝止管家。
但此刻為時已晚,從林中竄出十幾個持槍的人,黑洞洞的槍口齊齊對準車上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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