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2、再見吧馬三

  蘇乙的武力值到底有多高呢?

  如果不分生死,只是切磋的話,大概是一個半鄭山傲那麼高。閱讀

  如果是分生死,大概就是三個鄭山傲了。

  對於真正的高手來說,切磋的難度一定是大於生死斗的難度的,因為前者需要控制力度,收著打,而且很多招式是不能用的。

  馬三有多厲害,蘇乙還看不出,畢竟雙方這才打到第三個回合。

  但不管馬三有多厲害,都跟蘇乙沒關係,只要馬三還沒到宗師的境界,他就逃不出蘇乙從一開始就為他量身訂做的陷阱。

  甚至直到蘇乙張開獠牙之前,馬三也好,宮寶森也罷,都沒能看出蘇乙這是在設置陷阱。

  他們眼看蘇乙面對馬三的砸拳避無可避,都目不轉睛地盯著蘇乙要如何應對,他們對此很好奇,很期待,期待著蘇乙給他們驚喜。

  但他們絕想不到,這種驚喜是致命的!

  事實上如果這是在MMA格鬥中,絕沒人上蘇乙的當,因為蘇乙擺出這副姿勢明顯是要做翻滾膝十字固了,正常的應對是趕緊退,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千萬不要被蘇乙抓住腿。

  可馬三根本不知道這個,宮寶森也不知道膝十字固是何物。

  他們雖在鄭山傲那裡見識了裸絞的威力,但卻並沒有真正意識到地面寢技其實已經是自成體系的、很成熟的格鬥方式了。

  也許宮寶森在台上的話,他還能及時應對作出反應,但馬三顯然不在此列。

  眼看蘇乙躲無可躲,下一刻場上局勢便瞬間翻轉!

  蘇乙順勢倒地,右腿從馬三雙腿中間穿過,左腿也從其右腿外側伸出繞到了馬三身後。

  傳統武術的比斗里絕不會出現這樣的局面!

  因為沒有任何傳統武人在台上會主動四腳朝天地躺在地上,傳統武術里,也從來沒有能躺在地上施展的武功。

  可在綜合格鬥里,這是常態。甚至標準的防鎖技姿勢的要求就是四腳朝天。

  所以蘇乙這一躺絕對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

  這一躺,至少要讓馬三愣住半秒。

  半秒時間雖短,卻足以讓蘇乙做出好多事情了,也足以分出勝負了。

  蘇乙的左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住馬三右腳踝往前一拉,身子也順勢躺展,同時左右腳繞到馬三右腿後勾在一起,右手撐住地面身體猛地翻轉起來。

  就像是一條鱷魚終於咬住了自己的獵物!

  馬三連反應都來不及頓時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他上半截身子還沒落地,蘇乙的膝十字固動作已然成熟,他要做的只是抱緊馬三的右腿用力挺胯躺倒。

  咔嚓!

  關節發出的巨響,讓在場每個人心裡都咯噔一下。

  「呃啊……」

  馬三爆發出一聲悽厲無比的慘叫聲。

  宮寶森早在馬三即將倒地的時候就第一個察覺出不對,臉色大變站起身就要衝過來,但只邁出一步,他就知道自己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馬三的腿變形。

  宮二和老薑慢一步反應過來,慘劇已經發生了,兩人頭皮發麻悚然而起,驚恐看著這一幕。

  蘇乙很快起身拍拍手,沒事兒人一樣看著抱著自己大腿滿地打滾的馬三,又看看另一邊瞠目結舌的宮寶森等三人,慢條斯理道:「放心,只是脫臼,我沒有下狠手。」

  這話讓所有人心裡都鬆了口氣。

  「留下四個人,拆個門板下來,抬他去看津門最好的骨科大夫。」蘇乙吩咐手下道。

  「是,耿爺!」有四個手下立刻去忙了。

  蘇乙看向面色凝重的宮寶森,拱手道:「拳腳無眼,給老前輩您賠禮了!治療的費用,全算我的,另奉上一百大洋為賠償金,還望笑納。老前輩若想找回這場子,改日儘管來找我耿良辰,不過今天就算了,前輩還是去照看令徒的傷勢吧,雖是小傷,但也要悉心照料,免得落下病根。」

  蘇乙說這些話的時候,嘴上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這種笑一般都是用來氣人的。

  「我們走!」說完,蘇乙一擺手,轉身就往樓梯口走去,身後手下們急忙跟上,魚貫而出,嘩啦啦剎那退了個乾淨,場中只余宮寶森等四人面面相覷,驚怒交加。

  宮寶森沒有叫住蘇乙,這時候讓他表明身份,,說自己是宮寶森……

  這絕對會成為宮寶森這個名字最難堪的一次亮相。

  「太目中無人了!」宮二氣得直發抖,「爹,咱們宮家,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欺負?」

  儘管宮寶森看出來了點想看的東西,但今天這臉面絕對是丟了,他當然也高興不起來。

  「三兒,能撐住嗎?」宮寶森走到馬三跟前,蹲下來關切問道。

  「師父,我沒事。」馬三痛得滿頭大汗,臉上青筋暴起,咬著牙道。

  宮寶森拍拍他的肩膀,嘆口氣道:「今天是師父的不對,害你受苦。」

  「師父,是我技不如人……」馬三恨聲道。

  「不,這不怪你。」宮寶森沉聲道,「是我失了算計,今天處處被他牽著鼻子走。現在想想,剛開始比武的時候我就該阻止!老話說寧遇冤死的鬼,不上鬥氣的擂。師父明知道他存了教訓你、報復你的心思,卻仍讓你上台比這場武,這是師父的錯,你這苦,是替師父受的!」

  「爹!」

  「師父!」

  「老爺!」

  馬三等三人齊齊急呼。

  但宮寶森卻伸手阻止他們三人,眼神幽深,沉聲道:「耿良辰是小輩,加上今天咱們理虧,我不好糾纏不休,倚老賣老,以大欺小。但我宮寶森的徒弟,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教訓的!」

  「三兒,你要是相信師父,就安心養傷,這口氣,師父幫你爭回來!師父不會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宮家人沒那麼睚眥必較。但師父保證,定要讓耿良辰親自到你面前,給你鞠躬賠罪!」

  馬三眼眶微紅,激動道:「師父,我都聽您的!」

  「這個耿良辰太暴戾了,」宮二也耿耿於懷,「師兄是先罵了他,但只是為了激他,我不信他看不出來這點!挨了罵就要廢了人的腿嗎?如此盛氣凌人、心狠手辣……」

  宮二還沒說完,趙德柱帶著四個手槍隊的保鏢,抬著一個門板上來了。

  「滾!」老薑怒目圓睜喝罵,「這兒不需要你們貓哭耗子!」

  趙德柱也不惱,笑呵呵道:「老爺子,我們不是貓,是貓的手下,你們也不是耗子……」

  「滾!」老薑大怒,你跟我講什麼俏皮話?

  「老爺子,我們就是聽使喚的,您跟我們發的什麼火兒?」趙德柱一攤手,「人抬不抬?不抬我們就走了啊?不過走是走,話我可說頭了。這人要是因為沒來得及救治落下什麼病根兒,到時候別賴在我們耿爺頭上。耿爺可是給你們都安排妥當了,勸業場正骨秦,津門第一正骨大夫,那是給袁大頭看過病的老中醫!也就耿爺有面兒,一般人想找他看還看不上……」

  「我們去!」宮寶森打斷了趙德柱的囉里囉嗦,他握著馬三的手,幽幽道:「三兒的傷最要緊,其他事,等治了傷再說。」

  「得嘞,還是這老爺子明事理,耿爺仁義,你多處處就知道了。」趙德柱樂呵一打響指,「還愣著幹嘛?抬走啊!」

  四個手下上前,小心把馬三抬到門板上,往樓下走去。

  「老爺,我陪三兒去看病,您和小姐先回去歇著吧。」老薑識趣地說道。

  宮寶森是有頭有臉的人,徒弟被擺在門板上招搖過市去看大夫,他再跟著臉上也無光,難免尷尬。傳出去,面子不好看,話也不會好聽。

  不如讓老薑跟著去,動靜小,不引人注目。

  「我去找山傲,等治好了腿,讓他安排人把三兒接回去養傷。」宮寶森道,「你好生陪護好三兒,別再出了岔子。」

  「放心吧老爺。」老薑應下,急忙追了下去。

  整個樓層就剩下宮家父女二人站在空蕩蕩的大廳里。

  良久,宮寶森發出幽幽嘆息。

  如果他沒有隱瞞身份,想那耿良辰也不敢如此對馬三。

  如果這耿良辰的性格沒有這麼暴戾衝動,今天的事情也不會發生。

  如果沒有話趕話,讓局勢瞬息惡化;如果耿良辰沒有瞬間就廢了馬三的本事;如果他當時再多幾分小心,或者早些果斷撤走……

  但凡這麼多的如果有一個成真,今兒這臉面,也不會傷到。

  好好的一件事兒搞得一地雞毛,哪怕這個爛攤子最後收拾回來,但誰尷尬過誰知道。

  宮寶森自問自己也算是個穩當的人,是個能拿得住事兒的人,但今天這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另一邊,老薑跟著馬三一路到了號稱是津門第一正骨大夫的診所里,處理馬三的傷勢。

  這老中醫得知是耿良辰介紹來的病人,一點也不敢怠慢,當下放下手頭的事情來優先給馬三看病,他果然很有經驗,醫術高超,很快就為馬三處置好了傷勢。

  趙德柱這才提出告辭。

  「兩位,費用我們結過了,這兒還有一百塊大洋……」

  「滾!」老薑冷冷喝罵。

  趙德柱笑呵呵道:「老爺子您要是不想要這錢,我走了後您就是撒在大街上我也管不著,耿爺交代的事兒我辦完了,告辭!」

  一拱手,轉身。

  不過臨出門前他又停下,回過頭來笑呵呵道:「老爺子,這句話跟耿爺無關,是我自己要說的。今天這事兒,是你們自找的,可不是耿爺找的你們。你們來找事兒,找出事兒來又玩兒不起,說真的,就沒見過你們這樣兒的!」

  說完這句,趙德柱痛快了,哈哈一笑,帶著人走出門去。

  一直都無名狂怒的老薑這回反倒不發火了,嘆了口氣道:「名聲累人啊……」

  他和馬三一個坐著,一個躺著,都是無言。

  這診所不算太大,病房也沒有門,有時候門口有人走過,都會下意識往裡看一眼。

  馬三很不自在,他生怕被人認出,覺得丟人,於是對老薑道:「姜叔,勞您出去叫輛車,咱們回吧。」

  「成。」老薑看看馬三被固定住的腿,沉吟片刻後點頭應下。

  「那你躺會兒,我出去招呼人。」老薑吩咐道。

  也不等馬三回話,他便出去了。

  老薑出去後,馬三呆呆看天,想著今天的事情。

  接連兩敗,還被人打斷了腿,這讓馬三備受打擊,神情恍惚間,一個身穿長袍,戴著闊檐禮帽,裹著面巾的人悄然無息走到了他面前,馬三下意識抬頭看去,剛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這人突然伸手,手中刀光一閃,瞬間就割斷了他的頸動脈。

  馬三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鮮血拼命從傷口處狂噴而出!

  這長袍人順手拉出馬三頸下的枕頭蓋在他的頸上、臉上,捂住馬三的口鼻,讓他的鮮血只能噴在枕頭上,讓他喉嚨里發出的聲響也只能悶在枕頭裡面。

  然後這人手起刀落狠狠一刀扎進了馬三的心臟,一觸即收。

  頸動脈的血液狂涌而出時,馬三在第一時間就失去了反抗能力。心臟中刀,則讓他瞬間至死。

  這長袍人一手扯開馬三腳底疊好的被子蓋住馬三的屍體,另一手靈活地摘下馬三的懷表,摸走了他的荷包,甚至連其手上的一枚金戒指都擼了下來。

  然後長袍人收起東西,迅速離開。

  淅瀝瀝……

  鮮血從床板縫隙里滲出,像是小雨一般向下滴落,連綿不絕。

  馬三就這麼悄然無息死了。

  發現他屍體的是抓藥的小夥計,他看出不對,上前一把掀開被子,看著死不瞑目的馬三,頓時發出高亢的驚恐大叫聲。

  然後整個診所都被驚動了。

  不一會兒,有人把老薑叫回來了。

  老薑瘋了般跑回病房,看到馬三屍體的那一剎那,他呆若木雞。

  「不……」良久,他發出野獸般的痛苦嘶吼。

  「演員蘇乙你好,第二單元第一幕演出任務——殺死馬三已完成,演出評價:出色;獲得獎勵:20導演分。」

  跑出後門的蘇乙飛快穿過小巷,狂奔至巷口,剛好一輛車趕到,停在路口。

  蘇乙拉開車門就上了車,一邊脫長袍一邊吩咐:「開車!」

  趙德柱一言不發發動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