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正:上一章寫王士海的小弟們出場拿著砍刀斧頭什麼的,是個錯誤,正確應該是拿著木棒鎬把什麼的,因為按照原劇情設定,津門街面兒上不動鐵器,這是規矩。以下正文:
事情果然沒有出乎小把頭寬哥的意料之外,劉海清這個袍衣混混,根本擋不住王家三兄弟。
倒是李玉坤許給劉海清的巨額報酬,鎮住了所有人。
要知道之前李玉坤在力巴們面前「懸賞」王士海,也只肯出五百大洋。但給劉海清,卻肯出到一千大洋。
他這是覺得力巴們哪怕拼命了也就值五百?還是覺得劉海清只要能成功一千大洋花得也划算?
旁人無從得知。
王士海也嚇了一跳,動容看著李玉坤,表情古怪道:「一千大洋!李玉坤,你特麼還真肯下本錢啊!」
微微沉吟,王士海對劉海清伸出三根手指:「劉兄弟,今兒害你發不了財,白跑一趟,兄弟我過意不去,除了登瀛樓包場,我多給你這個數,算是兄弟你的車馬費。」
「王二哥仗義!那小弟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劉海清笑呵呵一拱手,轉身就要離去。
看到這裡,哪怕李玉坤是個傻子也看明白了。
劉海清只怕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給他李玉坤出這個頭,是他自己病急亂投醫,讓姓劉的看出了發財的機會。
所以在別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時候,這個劉海清卻毛遂自薦,開口就要一千大洋的「天價調節費」,承諾事兒辦不成不要錢。
這大好事兒在當時李玉坤看來,對自己是百利而無一害。劉海清真辦成事情了,一千大洋出了他也願意。萬一劉海清辦不成,他也一分錢不用給。
所以他才把劉海清帶了回來,幫他平事兒。
哪知,這劉海清本就是奔著辦不成事兒來的!
他喊出一千大洋的高價,只是為了架住王士海那頭,為了問王士海多要錢。
如果不是這一千大洋的天價,王士海請劉海清吃頓飯,最多再給他五十或者一百大洋,這事兒就算是了結了。
但現在,王士海卻肯出三百大洋,原因就是劉海清「損失」了一千大洋。
自始至終,他李玉坤都被人當猴兒給耍了!
想通了這些,李玉坤怒火翻湧,目眥欲裂,上前一步指著劉海清就開罵:「好你個腌臢潑皮,我真是豬油蒙了心,怎麼信了你這麼個缺德玩意兒!姓劉的,你不是人!你這個畜生!你這個披著人皮的狐狸!」
劉海清苦笑連連,一副很愧疚的樣子,抱拳道:「李把頭,事兒我確實沒給您辦成,我慚愧,但君子絕交,不出惡言……」
「我呸!你算什麼君子……」李玉坤跳起來大罵,氣得渾身發抖。
劉海清搖頭嘆氣,大袖一揮遠去,邊走還邊敲鑼唱著:「我一不偷,二不摸,三不打搶,四不奪,是非功過任人說,沒手沒腳也有轍,只要有嘴我就能活……」
鑼聲漸漸遠去,王士海收回目光,冷笑著對李玉坤道:「姓李的,你還有什麼話說?」
「王士海,你當真不給我活路?」李玉坤悲憤叫道。
「我就不給了,你能怎麼著?」王士海不屑道。
「我跟你拼啦!」李玉坤絕望大喊著,猛地從腰裡抽出一把刀來,振臂狂呼:「爺們兒們,跟我沖啊……」
說著就哇哇大叫著往前衝去。
「誰都別動!」另一邊,寬哥卻壓低嗓子低吼。
於是力巴們真的一個都沒動,眼睜睜看著李玉坤孤零零衝上前去,被王士海身邊的一個漢子一棍撂倒,然後三五個人圍上前去對他一頓拳打腳踢。
「夠日的,還敢動鐵器?姓李的,是你壞了規矩,可怪不得我!」見此情形,王士海得意一笑,意氣風發一揮手,大喝道:「給我砸店!」
有人問了,為什麼非要砸店?既然是搶來自己開的,幹嘛要砸掉?
這是因為一個搬運工勞務公司里能有什麼東西?
最多就是些桌椅柜子小推車,再就是帳本什麼的。
這些東西對王士海來說全都沒用,而且他搶來的店鋪,肯定要砸掉重裝的,用舊的也晦氣,所以還不如砸了立威。
隨著王士海一聲令下,力巴們如狼似虎撲進店鋪里,乒鈴乓啷打砸起來。
眼見一邊還站著幾十個瑟瑟發抖,不敢抬頭的力巴,王士海哼了一聲,不屑道:「算你們識相!都滾吧!」
「是,是,大把頭。」寬哥陪著笑,一揮手,就要帶著手下力巴們走。
王士海三兄弟自始至終都沒看他們,仿佛當他們不存在,似乎也不怕他們翻起什麼風浪。
事實也的確如此,幾十個力巴在小把頭的帶領下,灰溜溜地撤走。
等所有人都走後,仍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蘇乙,就顯得格外突兀和顯眼了。
蘇乙沒有看著場中,而是看著不遠處的碼頭。
那裡遠遠圍了一群看熱鬧的人。
津門碼頭少,苦力多,肉少狼多,都想著沾點兒油水,所以腳行之間你爭我奪,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街頭械鬥,基本是常態。
再加上武行、花子和幫派之間也都各有齷齪,津門的街面上倘若趕上一連幾天沒動靜,老百姓們就渾身不得勁兒,心裏面沒著沒落,總覺著要出么蛾子。
只有聽到了廝殺聲,他們這才放下心來。
久而久之,看熱鬧就成了津門百姓的主要娛樂方式之一,只要站遠點兒看,也不怕崩一身血。
但蘇乙看的也不是看熱鬧的人,而是看向更遠處,那裡,有一艘貨船正在靠泊。
「小耿!發什麼呆!」
這時候寬哥發現了還留在原地的蘇乙,頓時臉色一變,急忙壓低聲音吼道,沖他拼命擺手:「快過來!還不走?找死嗎你!」
蘇乙卻恍若未聞,仍呆呆站在原地,愣愣看著碼頭。
寬哥叫了幾聲,臉色變了,眼中泛著怒火,有些進退兩難。
而這邊的動靜很快引起了王士海他們的注意。王士海饒有興致地看過來,他的弟弟王士元道:「我去看看。」
說罷便往這邊走來,兩個小弟主動跟上他。
「小耿,你特麼真不想活啦!」寬哥憤怒低吼一聲,上前就要拉著蘇乙走,蘇乙仿佛這才回過神來,一個閃身躲開。
寬哥頓時一愣。
蘇乙對寬哥笑了笑,道:「謝了,寬哥。」
寬哥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你要幹什麼!耿愣子!」
「你先走。」蘇乙道,「我留下自然有我的道理。」
「不管你了!」寬哥怔了怔,臉色幾番變幻,拂袖而去。
見到寬哥離去時有些怪異的表情,蘇乙覺得寬哥可能誤會什麼了。
很快,王士元就到了蘇乙跟前,一揚下巴,居高臨下問道:「孫賊,留著不走,怎麼個話?」
蘇乙看都不看他,轉頭接著看向碼頭方向。
然後他微微一怔。
他看到了碼頭上出現一個穿著西裝、戴著禮帽、拄著文明杖的中年人,正在下船。
蘇乙笑了笑,他等的人,終於到了。
他耳邊仿佛又想起032號說的話:「你的第一個演出任務雖然有危險,但只要你做到以下三點,就能把風險和後患降到最低。第一……最後,最關鍵的是,這場架,你要打給一個人看,一個剛來津門的人,你必須讓他對你印象深刻!他會乘坐寶山號貨船,在丁字沽碼頭上岸,時間在……」
「你特麼耳朵聾了還是眼睛瞎了?」
蘇乙的思緒被一個謾罵聲打斷,回過神來,只見王士元帶來的其中一個人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正一把揪向蘇乙的脖領。
蘇乙腦海瞬間澄明。
他一把攥住這人的腕子,一推,一擰,只聽「嘎嘣」一聲,他的這條胳膊瞬間變了形。
「呃啊……」
這人殺豬般慘叫起來,蘇乙跳起飛起一腳,把這人直接踹飛出去。
砰!
飛出去的這人直接橫著撞在王士元帶來的另一個人身上,連他一起翻滾在地。
蘇乙踹出一腳,落地後腳下順勢一蹬,直接向王士元沖了過去!
此刻王士元還在愣神。
不光是王士元,所有人都在愣神。
沒人會想到蘇乙真敢在這個時候動手。
等王士元回過神的時候,蘇乙已經衝到了他的面前。
這人也不是吃素的,雖然有些意外卻不慌亂,怒吼一聲雙拳齊出,雙龍探水果斷開打。
一出手蘇乙就感覺出來,這傢伙是個有功夫傍身的。
然而蘇乙一個下潛滑步就近了他身,讓他的攻擊落了空。
然後蘇乙用右肩扛住王士元的腰,雙手抓住其雙腳的腳踝,猛地向前一推、一頂,起身後仰,向後傾倒。
嘎嘣!
這記美式後仰摔,使得王士元後頸著地,然後蘇乙的身體重量重重下壓,當下他的頸椎就直接斷了!
蘇乙一個翻滾起身後,王士元已如死狗一樣趴在地上毫無聲息。
這一番兔起鶻落,可謂是電光火石間便發生了。
所有人都驚呆了,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腦子半天反應不過來。
「小弟!」終於,王士海發出驚怒交加的吼聲。
這一聲似乎是按下了播放鍵,他身後的那些力巴們立馬不約而同向蘇乙沖了過來。
蘇乙不退反進,腳底生風,反而向著人群迎了上去!
眨眼間便與對手們短兵相接!
眼見眼前的力巴們各個面目猙獰,凶神惡煞般舉起了鎬把或木棒,狠狠向自己砸下,蘇乙卻搶先他們一步,雙肘平舉,爆喝著如一輛卡車般橫推過去,雙肘不斷撞在阻攔者的臉上、脖子上,所過之處所有人都被掀倒過去,人仰馬翻!
蘇乙再怎麼說也是職業MMA拳手,他的力量儲備豈是這些只有把笨力氣的力巴們能夠抵擋的?
這一橫衝直撞,當真是有獨闖千軍的架勢,當下就鎮住了場面。
然而畢竟人力有窮時。
蘇乙速度稍緩,便有人一棍直搗蘇乙面門,這一下要是挨結實了,蘇乙這一嘴牙絕對保不住。
但蘇乙一個簡單的戰術擺動便晃過了這一棍,欺身一記勾拳正中這人下顎,這人咕咚倒地,被一拳KO。
再飛起一腳踢飛左邊抽下來的棍子,身子向右虛晃一下,猛地下潛竄出,讓從四面八方打來的棍子都撲了個空。
等蘇乙再次停下時,他已經衝到了王士姜的面前。
「去死!」
王士姜心中大駭,卻也不逃,狠狠一拳向蘇乙搗來。
這一拳對蘇乙來說毫無威脅,蘇乙隨手抓住其手臂順勢一拉一拗,就折斷了他的手臂。然後狠狠一腳踩在他的小腿上。
咔!
他的小腿直接呈九十度彎曲。
「啊——」
王士姜失聲慘叫。
砰!
蘇乙一擊左擺拳直接把他打飛出去,慘叫聲戛然而止。
身後惡風襲來,蘇乙俯身前沖,四根棍子呼嘯著划過他原先站立的位置。
蘇乙猛地回頭,兇狠的目光一掃,暴喝一聲向回衝來。
這些力巴們早被蘇乙的兇殘嚇住了,剛才不過是想偷襲,但現在眼見蘇乙衝過來,哪裡還敢跟他硬碰硬?
當下四人扭頭就跑。
蘇乙也不追,轉過頭繼續向王士海狂奔而來。
這個時候的王士海臉色大變,連退幾步,眼看蘇乙到了跟前,猛地從後腰掏出一把槍來對準蘇乙的腦袋。
蘇乙腳步猛地一頓。
「來呀!」王士海惡狠狠地喊道,「再動試試!老子一槍崩了你!」
蘇乙微微一笑:「下次記得開了保險再說這話。」
話音未落,蘇乙雙手猛地向前一繞,下一刻槍已經出現在了蘇乙的手裡,槍口正對著王士海。
咔嚓,保險打開。
王士海臉色瞬間慘白,被電打了一樣急忙舉起雙手,顫聲道:「兄弟,有話好說,小心走火。」
蘇乙微笑著把保險重新關上。
王士海不等鬆口氣,就覺眼前蘇乙人影一閃,下一刻他只覺腰腿一緊,似乎被人抓住,然後天旋地轉,大頭朝下。
咔嚓!
蘇乙一個墓碑釘頭樁,王士海頓時軟綿綿癱軟在了地上。
他拍了拍手,回過頭來,看著那些手持木棒,畏懼地看著他卻不敢上前的力巴們,突然怒目圓睜,舌綻春雷:「還有誰!」
一言既出,鴉雀無聲。
這一刻,蘇乙覺得自己就是丁字沽最靚的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