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2、這個魔術怎麼變的

  加速!

  再加速!

  用力踩著油門!

  什麼紅燈,什麼禮讓行人,什麼交通規則,統統不管!

  當車子發出刺耳的聲音急急剎在荃灣金玉樓賓館門口的時候,呂明哲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蘇乙評價他的那句話——「其實你這人很矛盾,你根本都不明白你想要什麼。」

  他一向最強調規矩,可其實他一直都在挑戰規矩。

  從破例讓第三行動組的弟兄們每天都有煲湯喝,到剛才一路闖紅燈趕來現場。他突然發現,自己一直強調的規矩,其實在自己心裡並沒有那麼重要。

  還有,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揪住蘇乙不放的真正原因,不是為了維護法紀,而是因為他意識到蘇乙毀了他一直以來最大的執念——曹楠,又開始代替曹楠,成為了他新的執念。

  轟隆隆!

  驚雷。

  呂明哲使勁晃了晃腦袋,一把推開車門下了車。

  當他大步往賓館走的時候,豆大的雨滴惡狠狠從天而降,砸向這個世界。

  整個賓館已經被徹底封鎖了,呂明哲直接掀開隔離帶走了進去。

  林sir就站在前台,賓館老闆哭喪著臉在跟林sir解釋:「警官,就連喜來登的監控也是七天覆蓋,整個港島的酒店,誰家不是這樣?不只是我們一家啊!」

  「按照規定,營業場所的監控錄像最少要保留十四天!你這是偷工減料!」林sir憤怒喝道。→

  「大家都是這樣啊警官,我倒霉罷了,哎呦,兩個死人塞到床底下,我這賓館以後還怎麼開啊……」賓館老闆哭喪著臉抱怨著。

  林sir剛要不耐煩打斷他,一抬頭看到呂明哲,頓時眼睛一亮,隨口丟下句「在這兒等著」,然後快步迎了上來。

  「這麼快?」

  「還不知道怎麼跟交通署解釋呢。」呂明哲腳步不停,徑直往二樓走,「沒有監控?」

  「今天第八天,那天的監控剛好被覆蓋掉,真倒霉!」林sir惋惜道。

  「不是巧合。」呂明哲搖頭沉聲道,「這是算好的!」

  「算好的?」林sir一怔,「什麼意思?」

  呂明哲沒有回答。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房間門口。

  之前呂梁開過的那個房間。

  門口有警察攔住兩人。

  「張sir,方便進去嗎?」林sir直接沖裡面大喊一句,才轉頭向呂明哲解釋,「新界警署的張sir在勘察現場,這案子歸他管。」

  呂明哲點頭表示知道。

  很快警察讓路,放兩人進去。

  饒是呂明哲在電話里已經聽林sir說了現場的情況,但看到眼前的景象時,還是忍不住有種窒息的感覺,腦子半天反應不過來。

  眼前這副血腥殘忍的畫面,對任何人的視覺衝擊,都是無與倫比的!

  掀開的床墊下面,兩具猙獰的屍體一左一右,靜靜躺在那裡。

  左邊的是曹楠,右邊的是呂梁,也就是阿啪。

  兩具屍體都渾身紅果,身上塗滿了白色的結晶。

  是鹽。

  屍體被人用鹽醃漬過,所以在這樣的天氣里,才能保存七天才散發出異味,滲出了血水。

  多麼熟悉的一幕!

  呂明哲有種想嘔吐的感覺。

  他在這兩具屍體身上,看到了深深的惡意,也看到了不加掩飾的不屑和嘲諷!

  他呆呆地看著這一幕,雙手不可遏制地顫抖起來。

  恐懼、憤怒,還夾雜著些許慌亂和無力。

  他的心情此刻複雜到了極點!

  「是他幹的!一定是他幹的!」呂明哲喃喃,聲音顫抖。

  「是誰?」張sir皺眉看了過來,「呂sir知道誰是兇手?」

  呂明哲面色慘然,只是呆呆看著這一幕喃喃著,似乎根本沒聽到張sir說話。

  林sir嘆了口氣,代替他道:「十天前,在旺角奶路臣街一家酒店,也同樣是在一間賓館客房的床底下,發現一具被人用鹽醃漬過的屍體,同樣是死者自己開的房間,同樣是沒有任何線索,同樣是監控過了七天自動覆蓋,也同樣是客房服務員注意到有血水滲出來才發現屍體……」

  「不一樣的,只是這裡死了兩個,那邊就死了一個;這邊是兩個男的,那邊是一個女的。」

  張sir瞪大了眼睛,動容脫口道:「連環殺手?」

  「不一定,情況很複雜。」林sir撓撓頭,蘇乙被調查的事情他可以因為私交跟呂明哲說,但卻不能跟張sir透露。

  「一樣的作案手法,相隔這麼短的時間,肯定是同一個兇手做得啊!」張sir道,「旺角奶路臣街……十天前的案子?我怎麼沒聽說過?」

  林sir聳聳肩:「沒有線索,沒有苦主鬧,破案難度又大,所以……」

  「懂了。」張sir秒懂,他知道警隊為了追求破案率一直以來的潛規則。

  「但這個兇手再次作案,上面不好再往下壓了吧?」他問道。

  林sir苦笑:「這次真的不一樣,張sir……算了,我跟你解釋不清,我會申請這個案子由O記接手,張sir你別管了。」

  「那最好不過了!」張sir如釋重負,「我這就叫人去打報告,移交案子,林sir,你趕緊聯繫O記那邊。」

  「不急,你先跟呂sir講講初步勘察結果吧。」林sir擋住他道,「我畢竟不是專業的,怕說不清楚。」

  「呂sir?聽說……好吧!」張sir的思維轉了兩個彎。

  「不用了,張sir。」呂明哲這時才回過神來,勉強對張sir笑了笑,「你們也是剛到,現場什麼情況我都看得到。」

  「也對,呂sir肯定比我們下面警署更專業嘛,我就不班門弄斧了。」張sir笑了笑,「那我就先出去了,兩位先聊。」

  等張sir走後,林sir看著呂明哲問道:「你覺得是蘇平做的?」

  「一定是他。」呂明哲深吸一口氣,使勁敲著額頭,一臉痛苦糾結的表情,「他在用這種方式向我們挑釁,他在諷刺我們!他在告訴我,就算我們都猜到是他做的,那又怎樣?」

  「但是我真的想不到他怎麼做到的!完全沒有道理啊!」林sir滿臉不可思議,「他這個魔術是怎麼變的?」

  「是啊……他怎麼做的?」呂明哲滿眼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