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以阿繼你現在的身份,一句話就可以約束和記的古惑仔不輕舉妄動。→」黃志誠侃侃而談,「藉口也很好找,就說警察巡防演習,風頭緊,下面那些古惑仔如果不想坐牢的話,會理解的。只要和記不動,其實事情就成了大半,號碼幫和新記那邊,我會著重看著。」
「總之,我們相互配合,讓港島和平個十幾天,我覺得不算是什麼難事,你說呢,阿繼?」
蘇乙不可置否點點頭:「我盡力而為。」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黃志誠欣然道。
蘇乙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會這麼簡單嗎?
「還有給市民的交代……」黃志誠接著道,「你得交出一個座館來,不然外面會笑話警隊雷聲大雨點小。」
頓了頓,他看著蘇乙笑道:「其實這件事你最不該為難才對,你剛上位,肯定有跟你不對付的傢伙,大浦黑?魚頭標?隨便交出來一個,就可以咯。」
「我以為許sir只想要飛機。」蘇乙看著他的眼睛道。
「怎麼會?」黃志誠曬然,「許sir是大人物,他也許只是恰好知道你有個手下叫飛機而已,其實交誰無所謂,最重要的是和記的座館身份。」
「魚頭標吧。」蘇乙道,「這傢伙賣最近一直跟我推銷他的腰頭丸,想要做港島總代理,野心很大。」
「那就他咯。」黃志誠不可置否,「有沒有他的罪證?能釘死他的那種?」
「明天上午,我會把東西留在灣仔的孫記茶餐廳。」蘇乙道。
「好,那就沒問題咯。」黃志誠笑著一拍手掌,「事情就這麼簡單順利,我們第一次合作,我覺得很愉快啊。」
蘇乙笑了笑,沒有說話。
「最近有關注新聞吧?」黃志誠問道,「知道許sir升官了嗎?」
「看過報導了。」蘇乙故意皺眉,「不過一哥怎麼又換成鬼佬了?」
「沒到97,一切皆有可能嘛。」黃志誠笑道,「怎麼,覺得不順眼?」
「那倒不是。」蘇乙平靜道,「只是覺得奇怪罷了。」
「上面再怎麼改朝換代,我們都不用去管,我們是警察,只管抓賊就好了。」黃志誠道,「我知道你跟阿昌的關係很好,也許你因為他對許sir有些看法,但其實根本沒有必要,他有今天,怪不得別人。」
蘇乙心中微動,立刻明白過來自己見陸啟昌的事情,恐怕沒能瞞得過警隊,否則黃志誠不會這麼篤定蘇乙知道陸啟昌的現狀。
「你覺得陸sir是咎由自取?」蘇乙問道。
「這麼說倒不至於。」黃志誠笑了笑,「但是做警察,最好純粹一點,我們的職責就是抓賊,上面打打鬧鬧,是他們的事情。港島回歸也好,不回歸也罷,不過是換個旗子罷了,大家照樣過日子,照樣需要警察維護治安。阿昌錯就錯在非要選邊站,身為警察卻做不到不偏不斜……」
黃志誠搖搖頭:「新任的一哥有句話說得很有道理,那就是四個字——政治中立!我覺得我們做警察的,一定要記住這四個字。」
蘇乙不動聲色,道:「也許陸sir是覺得回歸後,內地說了算。」
「算了吧!」黃志誠嗤笑一聲,「他們現在連飯都吃不飽!等內地什麼時候有了港島這樣的國際大都市,再來管港島人的事情吧!」
蘇乙看了他一眼。
「你不會跟阿昌一樣想吧?」黃志誠開玩笑般問道。
「我?」
蘇乙笑了笑,淡淡道:「我只想什麼時候可以光明正大穿上警服,回歸警隊。」
黃志誠盯著蘇乙看了會兒,拍拍他的肩膀:「會有這麼一天的。」
頓了頓,他又笑道:「你可以給律師打電話來保你出去了,下次見面,你安排,總不好回回都得抓你進來吧?」
半個小時後,蘇乙在律師和吉米等人的陪同下離開了警局。
他到底沒猜透許一凡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像是試探,又似乎是考驗。
但,試探什麼呢?又考驗什麼呢?
蘇乙不知道的是,他走出大門的時候,黃志誠正在樓上隔著玻璃盯著他的背影,給許一凡打電話。
他把剛才和蘇乙見面的過程事無巨細跟許一凡匯報了一遍,一字不落。
「你覺得他這個人怎麼樣?」許一凡問道。
「看不透。」黃志誠道,「也許是長時間的臥底,讓他很擅長隱藏自己的想法,他說的話,可能十句有九句都是假的,我們已經不能把他當成一個單純的警察了,不然會很危險。」
許一凡呵呵一笑:「你有信心控制好他嗎?」
「我會盡力。」黃志誠道。
回去的路上,蘇乙收到一個既出乎意料,又合乎情理的消息。
吉米告訴蘇乙,陳永仁通過號碼幫一個德高望重的老一輩向和聯勝請和,想要當年跟蘇乙談談。
從陸啟昌告訴蘇乙他在倪永孝身邊的線人殉職,但他知道陳永仁根本沒死的時候,蘇乙就知道,陳永仁遲早要靠近他。
警隊瞞著陳永仁的身份不讓他歸隊,就是為他蘇乙準備的。
其實蘇乙可以理解警隊對他的戒備,他現在是全港島最大的大佬,上面不可能對他完全放心,在他身邊埋個釘子,也算是常規操作了。
既然這種事情無法避免,蘇乙寧願這個人是陳永仁。
「告訴他,今晚八點,有骨氣,過時不候。」
「是,繼哥。」
陳永仁代表著新記最後的勢力,為了保證讓蘇乙收留他,他直接打光了自己所有底牌。
「繼哥!你一直都是我的偶像!就是因為你,我才不念書,出來混的!」他用崇拜的眼神看著蘇乙,滿臉熱切,把一個小迷弟的姿態做得十足。
「我現在手下幾百號人,三十家場子,只要繼哥你一句話,全部獻給你!」陳永仁大聲道,「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只求跟在繼哥你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
蘇乙似笑非笑看著他,上下打量。
陳永仁還之以略顯諂媚的僵硬笑容。
「他說的話,你信嗎?」蘇乙指著他偏過頭問吉米。
「說得這麼假,傻子才信。」吉米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