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樊掌柜說白了就是靠裙帶關係混上掌柜之位的無能之輩,在這曹掌柜有意引導之下,憤憤然將之前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對方。
曹掌柜義憤填膺站在她的立場上痛斥世道黑暗、惡有惡報,讓樊掌柜倍感貼心。在得到有用的情報後,十分感動地離開了。
曹掌柜笑眯眯目送其離開後,笑容漸漸收斂,眼中逐漸顯出不屑之色。
曹掌柜轉過身後,只見其房間一堵牆突然如水波動,從中走出一個面有苦色的老者來。
「苗長老!」曹掌柜頓時面露恭敬之色,急忙行禮。
這老者竟是一名結丹修士。
「這蠢女人被人騙了。」苗長老冷笑著說道,「極陰老祖才六百多歲,過的哪門子千年大壽?那老怪手底下有多少結丹多少築基,咱們的情報簿上都記載得一清二楚,我怎麼不知道有個叫韓立,還帶著築基後期侍女的?」
「極陰老怪最是苛待門人弟子,把弟子門人當奴隸使喚,自從百餘年前他的幾個弟子叛逃後,除了他的親孫子烏丑,你見過哪個極陰島門人出來過?那些弟子門人早就被老怪全都禁足了!」
「因此,這個韓立絕對不可能是極陰島的人!這蠢女人身上還殘留一些煞氣,這煞氣十分純正,卻無血污氣息,這根本不是極陰島的功法能練成的。」
曹掌柜若有所思道:「一個冒充極陰島弟子的築基修士,要買七階妖丹……這件事還真是奇怪呀。」
頓了頓後,曹掌柜看向這苗長老:「長老,不管怎樣這件事跟咱們也沒關係,為什麼長老要吩咐我把他騙去金鱉島?」
「騙?」苗長老似笑非笑,「誰說我騙了?我給他的是真消息!」
曹掌柜吃了一驚:「這怎麼可能!」
「這個傳聞早就有了,只不過一直沒被證實罷了。」苗長老道,「但不久前,我無意中得知烏丑帶人悄悄潛入了金鱉島,你說他去幹什麼了?」
曹掌柜臉色一變,壓低聲音道:「烏丑近些年雖然四處興風作浪,但其實他一向無利不起早,莫非真有那東西?」
苗長老冷笑:「不管有沒有,咱們都不方便出面去和他爭什麼。我原本打算啟用金鱉島一個暗子悄悄和金鱉上人聯絡,故意打草驚蛇,騙他用傳送陣離開,咱們這邊的傳送陣必須在南鶴島中轉,然後從那裡去天星城。但南鶴島可是咱們的地盤……」
曹掌柜恍然:「苗長老是打算在南鶴島的時候……」
他做了一個手掌往下斜斜一砍的姿勢。
苗長老嘿嘿一笑:「原本我得等到烏丑動手的時候才好啟動那個暗子,不然很難取信金鱉上人,可這樣一來其實時機很難把握,而且風險其實很大。但現在這個韓立出現,倒是可以利用他一番。」
曹掌柜皺眉道:「但這個人不知道有什麼背景……」
「不管他有沒有背景都跟我們沒關係。」苗長老淡淡道,「我們的消息是真的,而且我們甚至都沒有直接跟他接觸,到時候無論是這人身後的背景,還是烏丑,都怪不到我們頭上。」
頓了頓後,苗長老看著曹掌柜道:「要是真能得到那東西,只要獻上去一定是大功一件,咱們一直求殿主的那件事,也許也能憑此讓他鬆口。」
「我能做什麼,苗長老儘管吩咐!」曹掌柜一臉堅定道。
「這件事要想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就得……」苗長老呵呵一笑,開始和曹掌柜秘密商議起來。
豈不知隔牆有眼,他們所有的密謀,幾乎都是在向蘇乙現場直播。
明知要被人算計,蘇乙不但不怒,反倒一臉驚喜,因為這個消息如果真的屬實,那他來亂星海三大目的之一就算是超綱解決了!
這金鱉島不管有多少陷阱詭計等著他,他都不會退縮。
樊掌柜像是送瘟神一樣送走了蘇乙和付小卓,兩人出門的時候,曹掌柜笑眯眯倚著門框看著這邊,蘇乙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就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
蘇乙和付小卓出了城後,祭出飛舟,直奔金鱉島方向而去,很快有人把這個消息匯報給了曹掌柜,曹掌柜得知後也踏上一個傳送陣,隨著陣法開啟,此人從原地消失。
小卓不是個多話的人,對蘇乙也有種盲目的信任和崇拜。因此哪怕覺得蘇乙這次有些輕信人言了,卻也不多問,蘇乙說什麼她就做什麼。
但其實小卓原來不是這樣子的,她以前小心翼翼陪著笑,刻意奉承蘇乙,還主動承擔雜物俗事,和聶小倩爭功鬥心眼,想要表現出自己的「多樣性」來。
但她很聰明,很快摸清楚了蘇乙喜歡她什麼,不喜歡她什麼,於是便蛻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蘇乙真的挺喜歡她這樣的,像一把銳利無比的劍。
有時候故意逗逗這個對外冷冰冰的冰山美人,看著其窘迫的樣子,是蘇乙為數不多的低級趣味之一。
大約飛了四個多時辰才到了金鱉島附近,此刻已經是深夜了。蘇乙直接吩咐付小卓就近找個荒島暫時下榻,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趕路。
篝火燃起,隨身帶著的大鍋里煮著從海里剛撈出來的一隻巨大螃蟹,濃郁的香氣幾乎瀰漫了整個小島。
付小卓細心將蟹肉撕成小條,再沾上蘸料,放在蘇乙面前的玉碟中。等蘇乙吃了以後再撕下一條,這樣就能保證蘇乙一直吃到口感最好、溫度正合適的食材。
「小卓,你都築基了還這麼伺候我,委屈嗎?」蘇乙吹著愜意海風,聽著波濤陣陣,隨意問道。
「就算我結嬰了也照樣伺候公子。」小卓毫不遲疑道。
「那可不行,哪兒有元嬰大佬做侍女的?」蘇乙笑道,「再說了,你是一把劍,老做這種事情,會讓你這把劍變得遲鈍。」
「不會。」小卓抬頭對蘇乙展顏一笑,「就算是劍,我這把劍在公子面前也是藏在劍鞘里的。只有公子需要的時候,我才會拔出來。」
蘇乙點點頭道:「有道理,你過來。」
小卓不明所以,但還是依言照做。
蘇乙一把將她拉倒在地,讓她的身體倚在自己懷裡。
付小卓身子剛開始有些僵硬,但很快就軟了下來,雙臂環住蘇乙的脖子,將螓首靠在蘇乙的左肩上,她的手也從蘇乙的衣領里伸了進去,一路向下。
不等她拔劍,蘇乙便開口道:「你幹嘛?我叫你來是看月亮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此情此景很是難得,你亂動什麼?」
付小卓渾身僵住,那隻手緩緩又取了出來。
她把腦袋埋在蘇乙懷裡,也不說話,但她的臉頰滾燙。
蘇乙笑了笑,不再逗她,只是拍了拍她的玉背:「看月亮!」
好一輪圓月。
靜謐的月夜中,兩人就這樣靜靜相依了一晚,直到月落日升之時,付小卓伺候蘇乙洗漱後,兩人沖天而起,繼續向金鱉島飛去。
「這個金鱉島比魁星島小很多,但島上唯一的結丹真人金鱉上人,他是結丹後期的修士,一手土系術法很是犀利。」在路上蘇乙向付小卓介紹道,「我不知道沁羽教給你的是什麼秘術,但再強的秘術你也不可能對付得了結丹後期修士,更何況咱們的對手不是這個金鱉上人,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哪怕我跟他打起來,你也別跟他動手。」
「明白。」
「有個叫烏丑的傢伙,雖然是結丹初期,但他爺爺是元嬰老祖,身上應該有不少厲害玩意兒,你也不要挑他做對手。」蘇乙又吩咐道,「畢竟你倆差著大境界呢。」
付小卓這次沒說話。
蘇乙看了她一眼,笑呵呵道:「總之,這次局面會很混亂,有人想做黃雀利用咱們,咱們一上島只怕就會被盯上。我呢,也懶得跟他們糾纏,我的目的是就地解決戰鬥,既要搞死這烏丑,又要拿到妖丹,然後利用傳送陣離開。」
「到地方後,我會用本尊纏住烏丑,分神去拿妖丹,開闢兩個戰場。你的任務是清除其餘不穩定因素,不要讓我分心。」
「明白。」付小卓點點頭。
陰謀詭計之所以可以成功,既是因為它藏在不為人知的陰暗處,它總在人的意料之外發展,也是因為它能算準人性,算準人的能力和反應。
很遺憾的是,六連殿那位苗長老這兩樣因素都沒占到,所以不管他設計的陰謀多巧妙多複雜,也註定會失敗。
事實上從昨晚開始,金鱉島上就有條消息傳得沸沸揚揚——有位韓姓元嬰老祖的後輩即將登島,目的是為了求購島主大人手中一樣重寶!
此事有兩個爆點——其一是韓姓元嬰老祖;其二是那件重寶。
這重寶的消息之前有過風聞,只不過都是在小範圍流傳,而且很快就被闢謠為無稽之談,畢竟此事想想都太過荒謬,實在是有些不正常。
但現在,這消息徹底傳開了,有人找上門來要的話,那這重寶的消息莫非是真的?
那韓姓元嬰老祖又是誰?
有那消息靈通之輩還真有幾個靠譜的猜測。
星宮有位韓姓長老,常年駐守天星城;三仙門的一位副門主姓韓;另外,魔道巨擘六道極聖有一個失蹤已久的弟子也姓韓……
總之,很多傳聞都傳得有鼻子有眼的,這也讓這重寶的消息變得更加可信。
金鰲島陷入一種奇怪的氛圍之中,以往人人都不敢得罪的金鱉島主,就在這一晚竟然經歷了三次潛入和突襲事件,引得一向低調好脾氣的金鱉上人也忍不住大發雷霆,以狠辣手段全殲來敵,並將他們的屍首示眾,以儆效尤。
而與此同時,在金鱉島一處地下隱秘之地,一個身材矮小滿臉黑麻子的青年憤怒將面前一張桌子拍得稀巴爛,大聲咆哮起來:「誰!到底是把這消息傳過來的?該死啊該死!我馬上就要布置好陷阱,能把那金鱉老賊神不知鬼不覺除去,再用我的人替代他!」
「事成之後,不但那寶貝落入我手,金鱉島從此也成了我烏丑的地方!但現在!這個該死的傢伙把一切都破壞了!金鱉老賊被驚動了,一定會更加警惕,我那布置最關鍵的一步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完成,現在還怎麼去做?姓韓的,你死定了!不殺了你我烏丑誓不為人!」
房間中除了烏丑,還有兩個築基後期但穿著十分暴露的女修士,此時二人正在瑟瑟發抖。除了她們之外,還有個長臉的結丹中期修士也站在房中。
他擺擺手,讓這兩個築基後期女修如釋重負般離開,這才對烏丑道:「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的確在咱們計劃之外,但事已至此,咱們只能儘量補救。要是能讓金鱉上人把注意力都放在這個姓韓的人身上,咱們在暗中也未必不能行事。」
「你特麼是蠢還是壞?」烏丑明明只有結丹初期,但對這長臉修士卻很不客氣,張嘴就罵。「這消息傳得這麼快,明顯不正常!這是有人在背後搞事情!說不定有人在打跟咱們一樣的主意!」
長臉修士被罵了也不惱怒,只是淡淡道:「不管誰在搞事情都一樣,只要金鱉上人還在島上,只要讓他注意力轉移,咱們依然機會很大。」
烏丑「哼」了一聲,突然道:「這金鱉上人可別帶著那寶貝跑了,傳送陣一定得看好了,不能讓任何人啟動!」
「我已經布置好了暗手,只要有人靠近傳送陣,他就會立刻抓緊時間毀掉傳送陣。」長臉修士道。
烏丑面色稍霽:「現在當務之急是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前不還風平浪靜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冒出來個姓韓的把一切都攪和亂了?」
長臉修士道:「我已在碼頭布置好人手,只要有乘載修士的船隻到崗,他們就會儘量搞清楚來人的身份。要是有陌生人,我們會第一時間知道的。」
烏丑恨聲道:「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有姓韓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