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們上樓的時候,繼哥先邁的是左腳。→」
阿樂的辦公室里,大頭一臉肅穆,用一種舒緩而莊嚴的語氣講述。
阿樂和火牛則面無表情看著他。
「繼哥為什麼要邁左腳呢?」大頭看向阿樂,「樂哥,我的想法是這樣的,繼哥之所以要邁左腳,是因為自古以來以左為尊,這說明繼哥是一個很看重規矩的人,這很值得我們學習,他……」
「大頭,」阿樂突然笑了笑,打斷大頭。
「樂哥,什麼事,您吩咐?」大頭賠笑著急忙停下問道。
「你從進來到現在,講了十分鐘,才講到你大佬帶著你們從進門到上樓。」阿樂微笑著道,「你知不知道我的時間有多寶貴?」
大頭額頭冷汗淋漓,賠笑點頭:「知道,知道。」
阿樂站起身來,走到大頭面前,突然把臉湊近,對著大頭的眼睛看。
大頭汗如雨下,喉結不住滾動。
「看在阿繼的面子上,我今天不跟你計較。」阿樂輕聲道,「滾出去,把事情跟火牛說清楚。」
「是,樂哥!」大頭顫聲道。
阿樂看了火牛一眼,轉身離去。
火牛沒好氣地走過來道:「大頭,你耍什麼花樣?」
「火牛哥,我只是想說得清楚一些,沒別的意思。」大頭一陣陣後怕,不斷擦汗。
「跟我出去說吧,不要打擾樂哥了。」火牛搖搖頭,「我警告你大頭,再囉里吧嗦個沒完,別怪我不給鬼頭羅面子!」
「明白!明白!」大頭心中一震哀嚎。
還有二十分鐘,怎麼熬過去?
緩緩行駛的汽車上,黃志誠一邊看表,一邊心不在焉聽著劉律師講述一筆轉帳的來龍去脈。
劉律師說的當然是廢話,而黃志誠也不是真的想聽。
當時間到了五點十四分的時候,黃志誠把車停在了一家名叫大中鐘錶行的門口。
他故意嘆了口氣,搖著頭道:「看來劉律師還是不拿我當朋友啊,用這種話來敷衍我,當我是傻子?」
「怎麼會,黃sir?」劉律師帶著公式一般標準的笑容,「我一向很尊重警隊的各位長官。」
黃志誠對他笑笑,道:「怪我病急亂投醫,算了,你們下車吧。」
「很遺憾沒能幫到你,」劉律師道,「不過真的很高興認識你,黃sir。」
說罷,劉律師對黃志誠笑了笑,向吹雞擺了擺脖子,兩人一左一右,下了車。→
車上,黃志誠的表情立刻收斂,目光頓時變的銳利,警惕而迅速地向四周掃視。
然後,他的瞳孔中便倒映出一個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看不清樣子的人,手裡提著一個紙袋,向這邊走來。
在距離吹雞還有五米左右遠的時候,他突然舉起了紙袋。
砰!
砰砰!
連續三聲槍響,吹雞慘叫著倒地。
劉律師嚇得立刻抱頭蹲在了地上。
下一秒,人群亂做一團!
黃志誠瞠目結舌看著這一幕,半響沒反應過來。
等他回過神來,槍手已經混在人群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一個機靈,急忙下車,掏出槍來警惕看著四周,向吹雞靠近。
吹雞中了兩槍,一槍在左臂,一槍在左肩,此時半個身子都是血,滿地打滾,悽厲慘叫,聲音中充滿恐懼。
「還好,還好……」黃志誠看清情況,心裡稍稍鬆了口氣。
至少不是致命傷。
劉建明開完槍後,迅速衝進人群中,鑽進了馬路對面的商場裡。
他一邊健步如飛迅速走著,一邊脫下外套隨手扔進一個垃圾桶里,把裡面的T恤整理平順,然後把原本就套在外套裡面的單肩包轉到前面來。
他扔掉了鴨舌帽,從單肩包里掏出一個兜頭紡織線帽戴在頭上,順便把裝著槍的紙袋子塞了進去,又摘掉墨鏡換上了一副近視眼鏡。
等他從商場後門出來,他已經變得像是一個剛從網吧出來的學生仔,完全不會有人能想到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還略顯木訥的少年,會剛剛在鬧市中開槍射人。
劉建明很快攔住一輛計程車,隨便告訴司機一個地址,然後便通過後視鏡開始觀察後面。
直到車子拐過了三四個路口,劉建明確定沒有人跟蹤自己後,才徹底鬆了口氣。
「改去缽蘭街。」他對司機吩咐一聲,嘴角不自覺地勾起,心情突然變得很愉悅。
因為他到這時候才意識到,他開槍打的是和聯勝的前話事人。
不到半個月,他先是殺了新記的龍頭倪坤,接著跟大佬搶了和記的龍頭棍,現在更是槍擊和聯勝的前話事人。
他才初出茅廬,但做的卻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他為自己感到自豪。
尤其是當他想通了這一切,之前的一些糾結,也徹底放下了。
因為無論是殺倪坤,還是剛才槍擊吹雞,其實幕後都是他的大佬羅繼指示。
羅繼才是真正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外面叫他鬼頭羅根本就是叫錯了,應該叫閻王羅才對。
做古惑仔的最怕自己跟錯人,他現在跟了這樣一位讓他崇拜的大佬,還有什麼理由去三心二意?
劉建明搖開車窗,任涼風拂面。
他愉快地哼起了歌,手指輕快地在腿上打著節拍。
荃灣警署。
「李家源,根據你的證詞,你是無意中聽到人說有幾個古惑仔鬼鬼祟祟帶著一個外籍技女開房,你擔心他們對那個女的不利,所以就去查看,然後發現這個女的昏迷在浴缸里,幾個古惑仔全部逃走了,對嗎?」
「是。」
「那你怎麼解釋受害人的下面被人用匕首刻著羅繼這個名字?」
「我為什麼解釋?關我什麼事?見義勇為難道有錯?」
「吉米,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鬼頭羅是你大佬!」
「那又怎樣?犯法嗎?古惑仔不能做好事啊?好啊,只要你們簽署一份禁令給我,以後我不做了!」
吉米冷笑著看著對面的警察。
這警察剛要發怒,卻被他身後的警官阻止。
警官上前一步,盯著吉米笑道:「吉米,我們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你突然變得這麼有同情心,我們難免驚訝,所以就多問你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