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7、教導

  修行人修行到築基期才可以辟穀,就算不吃任何食物,靈氣也可滋養肉身,維持新陳代謝。

  但練氣期還不行,除非服用特別煉製的辟穀丹,否則練氣期修行者反倒比凡人更需要補充營養,吃得更多。

  二女餓了大半天,這時自然是不客氣地大快朵頤。

  吃飽喝足後,一行四人便穿過集市,徑直往城南而去。

  二女找的這處豪宅院落果然是不差,三進三出,還帶著一個很大的後花園。一水池的蓮花盛開正旺,水上亭台樓閣十分雅致,居然還裝飾了一座假山。

  賣宅子的並非是原本的房主,而是專門做中介買賣的牙行。蘇乙帶著眾人前後院轉了一圈,當下決定把這處宅子租下來。

  付小卓負責去談價錢,最終將已經無用的八匹馬頂了五年租金,真是一筆划算的買賣。

  簽字畫押交接了手續後,這處宅院的使用權就正式歸蘇乙等人所有了。

  喬遷新居,四人心情都十分不錯,你一言我一語,說說笑笑規劃著名宅子如何布置使用。

  「門口牌匾上還是寫著孫宅,師父,這聽著像是罵人,咱們是不是先給它換了?」寧采臣建議道,「要不……叫蘇府?或者蘇宅?」

  「這裡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家,幹嘛要姓蘇?」蘇乙卻不以為然,「小卓,把牌匾摘下來,我來題字!」

  「是,公子!」付小卓二話不說去前門把牌匾取了下來,將木匾背面翻過來。

  蘇乙一拍儲物袋取出自己最早那把長劍,二話不說筆走龍蛇,書就三個大字——和合圖。

  「鐵畫銀鉤,入木三分,好字啊!」寧采臣頓時眼睛一亮,「師父,和合二字我懂,乃是和睦合一之意,但後面加一個圖字……這是什麼意思?」

  蘇乙呵呵一笑:「這是我希望你們日後大展宏圖的時候,都別忘了和合二字。利益沒了可以再去爭取,但情分這東西要是沒了,便是辜負了我們四個此時此刻同住一片屋檐下的緣分。」

  三人面色同時一肅,齊齊拱手:「謹遵師父(公子)教誨。」

  蘇乙滿意點點頭道:「咱們的目的是隱居潛修,所以不宜高調。但聚靈陣和防護大陣該布置還是得布置,否則修行進度和安全都無法保證。剛才咱們去後院不都看過了嗎?我打算在後院水池底下三丈挖出一個地下修煉空間,把靈眼和聚靈陣就布置在水池底下。」

  「至於防護大陣倒也不必籠罩整個宅子,畢竟我們避免不了要和外人打交道,若是整個宅子布陣,既不便又容易引起麻煩,所以防護大陣只要護住後院即可。平常我們生活可以在前宅中活動,閉關修煉便去後院地下。」

  「公子思慮周全,我覺得很好呀。」聶小倩聞言贊道。

  其餘兩人也沒什麼意見,於是事情就這麼定了。

  挖出一個地下空間來也許對凡人來說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但對於掌握著法術的修行人來說再簡單不過。都不用蘇乙和寧采臣動手,不到一個小時,付小卓和聶小倩就挖好了一個「五室一廳」的地下空間,通風、照明都安排妥當,石床石几石凳標配陳設也配套齊全了。

  蘇乙用聚靈符組成矩陣,將整個地下空間籠罩在一個聚靈陣之中。聚靈陣一激活,明顯能感覺到整個地下空間的靈氣活潑了許多。

  但靈氣依然很有限,這也是自然,在蘊含靈氣的世界裡,靈氣並不是均勻分布在這世界每個角落的,而是有的地方濃郁一些,有的地方澹薄一一些。有些靈氣非常濃郁的地方久而久之就會生成大小不一的靈脈。

  一些大靈脈可能綿延數百甚至數千里不止,又分出許許多多的支脈來,但像是這些地方都被那些修真門派所占據了。

  小靈脈有的只涵蓋數里,甚至涵蓋數丈。木老怪之前洞府中的小靈脈就是涵蓋二里地的小靈脈。

  靈脈並非是一次性消耗資源,而是不斷吸納別處的靈氣壯大自身的「可循環再生」資源。這廣貴城最大的靈脈都在附近名山大川之中,凡人城池中的靈氣本就被源源不絕吸納去了周邊,蘇乙布置一個小小聚靈陣,就算效率再高又怎麼能比得上那麼多天然靈脈對靈氣的吸納凝聚之力?

  修行人在靈氣稀薄之地修煉和在靈氣充沛的地方修煉,完全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這一路蘇乙仔細研究了得自木老怪的煉體功法,他發現要修煉這種功法,對靈氣的需求量是很大的,因此,尋一處靈氣充沛的洞府用來修行,成了蘇乙迫在眉睫的需求。

  蘇乙知道聚靈陣效果有限,當初離開木老怪洞府的時候,他其實很想把那處靈脈給搬走,只可惜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靈脈搬不走,靈眼卻可以。

  所謂靈眼,其實就是一條靈脈往外噴發靈氣的那個口子,類似於泉眼一般的存在。

  木老怪洞府的靈眼,就在木老怪打坐練功的石榻之下,因此他修煉的速度和效率比起正常修士來說高得不是一星半點。

  靈眼原本是無形無色的,只能憑藉修行人的感知去感應到它的存在,但通常一個靈眼存在久了,就會同化其周邊之物,可能是一棵樹,可能是一塊石頭,也可能是周邊的土壤。

  神奇的是,這些被同化的有形靈眼,哪怕被移走,依然擁有吸納抽取靈氣的功效。這件事蘇乙原本根本不知道,還是聶小倩給他科普的。

  知道這點後蘇乙當然不客氣,當下就把木老怪的石榻削成一個石柱,裝進儲物袋也給打包帶走。

  這石柱,便是一個靈眼!

  在布置完聚靈陣後,蘇乙又在地下空間的大廳正中將石柱安置好,這石柱一落地,整個地下空間的靈氣明顯濃郁了好幾倍!

  這便是靈眼的功效。

  當然,比起原本木老怪洞府的靈氣濃郁程度還是要差很多,畢竟這是個新的靈眼,靈眼底下沒有靈脈供給,只有一個聚靈陣在緩緩抽取周邊天地靈氣。現在有靈眼坐鎮中央,其實也是和聚靈陣相輔相成罷了。

  但這種程度的靈氣對於蘇乙等四人來說絕對足夠用了,畢竟他們四個境界並不高,吸收靈氣的速度和身體可容納的靈氣數量是很有限的。

  解決了靈氣的問題,蘇乙又回到地上,將防護大陣布置在了後院中,涵蓋範圍就是整個後院。

  這防護大陣當然也是木老怪傾情貢獻的,這陣法據說就算築基後期的修士想要破開都要大費周章,雖說算不上多好,但絕對不差。

  還是那句話,對於目前階段的蘇乙等人來說,絕對夠用了。

  布下陣法後,從外部看後院還是那個後院,可一旦有人闖入其中,便會激發大陣,輕則困在其中走不出去,若是反抗激烈還會激發大陣殺伐手段,滅殺闖入者,殺陣一旦被激發,未曾築基的修士進去一個死一個,絕無例外。

  剛來廣貴城的頭一天四人誰也沒有修煉,布置完了宅子後,二女親自下廚做了一桌豐盛的菜,四人就著月光又大吃一頓。

  因為靈眼和聚靈陣的緣故,水池中蓮花瘋長,格外壯觀。聶小倩興致勃勃想要在水池中間開墾一塊靈田,種些靈植草藥。

  蘇乙自無不允,於是晚飯過後聶小倩便出門買花種去了。

  她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上門了。

  是旁邊的鄰居來拜會,說是要認識結交一番。

  蘇乙和寧采臣對這種事情都不感興趣,於是交給小卓去應付。

  原本以為只是一個小插曲,但很快小卓便面帶惱火來跟蘇乙匯報。

  「來的人叫徐峰,手裡拿著咱們這處宅子的房契,質問咱們私闖民宅之罪!」付小卓惱怒道,「房契是真的,就是白天時那牙行的人給咱們看的那一份,我認得出來!公子,這徐峰說他的這處宅子從未委託給牙行去租賃,因此要我們趕緊搬走,或者再付雙倍的租金。」

  「怎麼會這樣?」寧采臣生活經驗少,聞言也氣憤不已,「這麼說,咱們讓牙行的人給騙了?」

  「公子,這雙方一定有一方在說謊,」付小卓不爽道,「您之前說讓我們儘量低調,但這些凡人當真狗膽包天,居然騙到咱們頭上來,咱們還有必要忍耐嗎?」

  「按你的方式去處理。」蘇乙根本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他相信小卓一定可以處理好這件事。

  果然,得了蘇乙許可的付小卓很快便將這件事情搞清楚了,原來是牙行和這個叫徐峰沆瀣一氣,想要訛詐蘇乙他們。

  付小卓略施法術,就讓這徐峰吃盡苦頭,最後不但什麼都沒得到,反而惹了一身騷。

  但這件事還不算完。

  紅塵俗世里,往往是小麻煩套著大麻煩,大麻煩套著老麻煩,麻煩源源不斷。

  這徐峰和那牙行原來都是這廣貴城中一個名為五色門的幫派中人,他們在小卓手裡吃了虧一點也不甘心,第二天一大早就帶著上百人來砸門鬧事。

  付小卓沒有客氣,一把凡俗之劍盡退來敵,打得這些混混們落花流水四散而逃。

  付小卓原本以為這就完了,但誰知道到了中午,一群捕快將宅子團團圍住,手持弩弓利刃,要求宅子裡所有人都戴上鐐銬去縣衙大牢一趟,給裡面的人一炷香時間,否則就要強行闖入拿人。

  付小卓又驚又怒,要殺掉外面這群捕快對她來說再簡單不過,但他們一行四人來這裡不是跟這些凡人打打鬧鬧的,他們是來這裡隱居修行的,現在事情鬧成這樣,顯然有違初衷。

  付小卓左思右想想不出一個穩妥的辦法,只好來到後院滿臉羞愧跟蘇乙匯報了這件事。

  「知道你錯在哪兒了嗎?」蘇乙聽付小卓說完整件事後,不慌不忙問道。

  「公子,我錯在沒有提前搞清楚這些傢伙的來歷,沒有未雨綢繆,才讓咱們如此被動。」付小卓反省道。

  蘇乙笑了笑:「對,也不對。」

  「我們是修行人,他們是凡人,你們可能覺得修行人就高凡人一等,你們俯瞰著他們,覺得他們根本不值一提。」蘇乙澹澹道,「正常來說是這樣的。但我們的情況不一樣,我們需要隱藏在凡人之中潛心修煉,若非必要,不能暴露自己修行人的身份。這樣一來,我們其實也等同於凡人,我們就必須處在他們平等的地位來跟他們打交道,否則我們做出任何事情對他們來說都像是不知所謂。」

  頓了頓,他看著小卓道:「這就是你犯的第一個錯誤,你沒認清楚這件事的本質。正因為這樣,所以導致了你第二個錯誤——你憑什麼對他們手下留情?」

  小卓和小倩也好,寧采臣也罷,這三人雖然都很聰明,但其實都屬於涉世未深的小白,他們既然跟了蘇乙,蘇乙自然要培養他們這方面的能力,補全他們的短板,因此,他這可不算是「好為人師」。

  蘇乙教導付小卓的時候,其餘兩人也都在場,兩人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這個國家現在秩序崩塌,信奉的是弱肉強食那一套。」蘇乙接著道,「只是拳頭大,不代表你就強,你還得夠狠,夠有腦子。」

  蘇乙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你想想,你以一敵百把他們打跑了,這些人顯然已經知道了你的厲害,明白你不是好惹的,但為什麼他們還敢來找咱們麻煩?」

  「因為我只是打敗他們,卻沒有重傷他們,所以他們雖然覺得我厲害,但卻不怕我。」付小卓明顯想通了,十分羞愧地道,「他們覺得我還是守規矩的,所以今天就搞出這樣的事情,讓捕快來對付我。」

  「君子可欺之以方,哼,這些傢伙真是卑鄙!」寧采臣一拍桌子氣憤道。

  蘇乙看了他一眼,對付小卓繼續道:「其實從昨天你以一敵百打跑那些人之後,這件事情的性質就變了,不是敲詐勒索,也不是尋仇,而是爭面子,爭權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