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後,蘇乙走下樓來,樓下文慧正和陸勝利說話。
「事情辦完啦?」文慧問道,「不要緊吧?」
「沒事,翻不起什麼風浪來。」蘇乙笑了笑,「倒是小當怕是要難過了。」
文慧嘆了口氣道:「這也沒有辦法……你打算親自跟小當說?要不我來說?畢竟有些話你自己不好解釋……」
「不用。」蘇乙搖頭,「秦淮茹應該會去找小當,咱們什麼都不用說,她會告訴小當一切的。」
「她說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文慧道。
「這六年我雖然東奔西跑,但對小當的教育可沒落下。」蘇乙呵呵一笑,「放心,她看問題還是清楚的。」
「但畢竟是親媽。」文慧道,「她一個小孩子心智也到底不成熟。大是大非和親情,她很可能會選錯。」
蘇乙搖搖頭道:「對小當來說可不是這樣,她是要在我和她媽之間二選一。」
「你這麼自信小當會選你?」文慧看著蘇乙。
蘇乙嘆了口氣:「小當性子倔,誰也別逼她……你跟叔叔阿姨說一聲,留意著點小當的情況,隨時給我打電話吧。不管怎麼說,她得過這一關,不然以後心裡就是疙瘩。」
大院中。
許大茂軟磨硬泡,唬詐威逼手段用盡,也沒能從閆阜貴老兩口中套出閆解成一家子去哪兒的消息。
走出閆家的時候,許大茂心都有些發涼。
和李新民和秦淮茹不同,他許大茂是挨過社會毒打的,還不止一次,每次他的下場都很慘。
他雖然屢敗屢戰,但卻沒越挫越勇,反而是越來越慫。
而且和對ZZ懵懵懂懂的秦淮茹不同,許大茂多少是有點敏感度的,他是能意識到,李新民這艘船快要沉了。
許大茂可不是「船在人在、船沉人亡」的忠臣義士,要是把李新民弄死就能自救,他絕對毫不猶豫。
只可惜他想跳船,李新民卻沒那麼容易讓他下去,他這些年給李新民辦各種髒事兒,怎麼可能沒有把柄握在李新民手裡?
所以哪怕再心懷恐懼,再不願意,他也只能壯起膽子和蘇乙斗一斗。
但現在,他好不容易壯起來的膽子沒了。
李蘭躲著不見他,閆解成一家子失蹤,他讓人專門去看看劉光天,結果劉光天也不在。
這一切的發生,反倒讓許大茂能徹底冷靜下來清醒地思考自己要面臨的現狀。
蘇援朝這個人本來就沒什麼太大破綻,但凡他能想到的可以威脅到蘇援朝的,現在都不見了。再聯想到之前幾次蘇援朝被擼下去的理由,兩相一比對……
許大茂悲哀地發現,哪怕現在閆解成、劉光天和孔二民全部都答應他站出來指控蘇援朝,再加上個李蘭也站在這邊,這些統統全部加起來,都沒有蘇援朝之前被擼下去所犯的事兒大,甚至連比都沒法比……
人家攤上那麼大的事兒都能東山再起,還不止一次起來,現在自己覺得找幾個人威脅人家貪污了幾百塊錢,就能把蘇援朝鬥倒?
用腳後跟想這事兒都不可能。
但不可能的事情,為什麼李新民還讓他去做?
許大茂可不相信他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李新民這個老狐狸還會想不到。
站在閆阜貴家門口,許大茂突然感覺到無比茫然,他失魂落魄地往後院家的方向走去。
「奶奶!奶奶!你回來!」
中院傳來槐花的聲音,緊跟著許大茂跟一個老太太撞了個滿懷。
許大茂沒怎麼著,老太太卻踉蹌著跌倒在地,「哎喲哎喲」地叫喚起來。
賈張氏?
許大茂皺眉,繞過跌倒的老太太就要接著往回走。
槐花看了眼許大茂,沒敢吱聲,就要扶起賈張氏。
「殺千刀的撞倒我?我讓棒梗打你!」賈張氏嘴裡含湖不清都囔著。
許大茂皺眉回頭看了眼,道:「槐花,把你奶奶看好了,都特麼瘋了還往出跑什麼?」
槐花依然沒敢說話,倒是賈張氏瞪著許大茂嚷嚷起來:「打你!打死你!我讓棒梗打死你!」
許大茂嗤笑:「棒梗?棒梗已經被槍斃啦!你呀,趕緊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說罷他頭也不回往後院兒走,渾然沒注意到原本眼神混沌的賈張氏聽到他這句話,突然瞪大眼珠,僵在了原地。
「奶奶,回家吧……」槐花拉著賈張氏就要往回走。
「啊啊啊啊……」賈張氏卻突然殺豬般尖叫起來。
她毫無預兆地突然撒腿就向許大茂衝去,許大茂聽到叫聲剛一回頭,賈張氏已經到了他面前,伸手就往他臉上狠狠撓了一把。
「啊……」許大茂吃痛慘叫一聲,一把將賈張氏推倒在地。
他這一下沒收力,賈張氏仰頭就倒,腦袋重重可在水池邊上,「冬」地一下。
「奶奶!」槐花嚇得大叫,驚恐瞪著許大茂,「你你你、你怎麼打人呀!」
「你特麼眼瞎啦?是我打的她嗎?」許大茂氣急敗壞摸著臉,明顯感覺到臉被抓爛了,一看指尖上有血,他徹底被氣炸了。→
「老虔婆,你個老王八蛋,你特麼瘋勁兒沒處使了是吧?」他氣得大罵。
有被聲音吸引出來的街坊忍不住勸道:「她一個瘋老太太,你跟他計較什麼?」
「跟你有一分錢關係嗎?你特麼算哪根蔥?」許大茂張嘴就罵,「這老虔婆抓爛我的臉你怎麼不說?她瘋了我就活該是吧?」
「血!奶奶,你流血了!」槐花急得哭了。
賈張氏痛苦地捂著腦袋坐起來,兇狠瞪著許大茂。
「瞪?再瞪眼珠子給你扣了!你個瘋婆子!」許大茂罵道,「你孫子被你害死了,你兒媳婦兒也找了個男人馬上要嫁出去了,你們賈家已經成絕戶了,到時候把你個瘋婆子趕到大街上要飯去,我看你再囂張!」
「奶奶,奶奶……」槐花扶著賈張氏大哭起來。
賈張氏呆呆看著許大茂,許大茂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發毛,罵了聲晦氣轉身離去。
「奶奶,你怎麼了奶奶?」槐花哭著道。
賈張氏眼神茫然環顧一周,最後目光落在槐花臉上,仔細認了一下,不確定道:「槐花?」
「奶奶,你認識我?」槐花呆住了。
自從奶奶瘋了以後,她就只認識母親和棒梗,其餘人都不認識。
「回、回家。」賈張氏掙扎著站起來,槐花急忙扶著她往回走去。
另一邊,許大茂黑著臉回到了家,他媳婦兒正逗孩子玩呢,一看到他頓時一怔,吃驚站起來道:「你這臉怎麼了?誰撓的?」
繼而臉色一變:「許大茂,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搞破鞋了?」
「別瞎說話,這是中院兒賈張氏那瘋婆子撓的!」許大茂沒好氣道,「給我找點兒藥,瑪德,這瘋老太太,氣死我了。」
「她撓你幹嘛?」大茂媳婦兒將信將疑。
「我哪兒知道,你問她去!」許大茂沒好氣擺擺手,「快去快去!」
「爸爸,爸爸抱!」穿著開襠褲的小孩兒搖搖晃晃朝他走來,張開雙臂。
許大茂剛還呲牙咧嘴,這時候頓時眉開眼笑,一把將孩子抱起來,又是親又是逗:「乖兒子,想爸爸了沒有?爸爸都想你了,待會兒爸爸帶你騎大馬,好不好?」
「騎爸爸!騎爸爸……」
「騎,隨便騎……」許大茂笑得牙花子都露出來了。
他媳婦兒拿著半瓶紅藥水走了過來,邊走邊皺眉道:「瘋老婆子怎麼會無緣無故撓你?你是不是說什麼有的沒的了?」
「行了,這事兒你甭問了!」許大茂擺擺手,正色道:「還記得我昨天提出去的一個箱子嗎?」
「記得。」他媳婦兒點點頭,「箱子裡那麼沉,還上著鎖,裡面放的到底是什麼呀?」
「金條。」許大茂幽幽吐出兩個字。
他媳婦兒「啊」了一聲,頓時愣住。
「一箱都是?」他媳婦兒聲音都有些發顫。
「我這幾年全部家當都在裡面!」許大茂道。
啪!
他媳婦兒把藥瓶往桌上一頓,氣急敗壞道:「許大茂你什麼意思?背著我藏了那麼多金子就不說了,你把它們拿出去是什麼意思?」
「我藏起來了。」許大茂道。
「藏哪兒了?」他媳婦兒追問。
「這不能告訴你。」許大茂道,「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金子藏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而且只有我知道。」
「你什麼意思許大茂!」他媳婦兒已經在怒火爆發的邊緣了。
「你坐。」許大茂嘆了口氣,拉著他媳婦兒的手,讓她坐了下來。
「麗麗,咱倆也是多年夫妻了,從來還都沒交過心,今兒咱倆好好聊聊。」
「有什麼好聊的?」麗麗冷笑,「你跟你外面的狐狸精沒聊夠?」
「我跟你說過,那只是逢場作戲。」許大茂挑挑眉,「你放心,以後不會了,我跟她們打今兒起,徹底斷了。」
麗麗一怔,突然大怒拍桉而起:「她們?許大茂,你在外面養了幾個?」
「你小點兒聲!」許大茂皺眉低喝道,「不管幾個,以後我也跟他們斷乾淨了!」
「放尼瑪的屁!」麗麗柳眉倒豎,「你說得輕巧,我就不信狗能改得了吃屎!」
「你可以不信我,但你得相信現實。」許大茂幽幽道,「我要是進去坐牢了,你覺得那些女人會在外面等我出來嗎?」
「你到底什麼意思?」麗麗眉頭緊皺。
「你坐下,我慢慢跟你說。」許大茂招招手,示意他媳婦兒坐下。
「我可能要倒霉了。」他聲音低沉道,「你昨天不還問我,說天都變了,我這隊長會不會受到影響?」
「你不說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嗎?」麗麗道。
「那是安你心的話。」許大茂嘆了口氣,「要是真沒事兒,我能把這些年攢下的家底兒都藏起來嗎?」
麗麗呆住了,許是被這消息震住了,半響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放心,金子跑不了,到時候都是你的。」許大茂道,「麗麗,我許大茂外面有再多女人,但我出了事兒,我所有的錢,都得留給你,知道為什麼嗎?」
許大茂摸著懷裡孩子的臉,一臉疼愛:「因為你替我生了兒子,這是我許大茂的種,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
麗麗眼神閃過一絲不自然,冷笑道:「要是沒這兒子呢?」
「那我一分錢也不留給你。」許大茂坦然道。
「你……我果然沒有看錯,許大茂你就是個冷血無情的混蛋!」麗麗咬牙切齒道。
「咱們半斤八兩,別把自己看得太高尚。」許大茂冷笑,「咱倆要是沒兒子,我但凡一出事兒,第一個跑的就是你!麗麗,咱倆沒感情!當初咱們喝了一頓大酒,稀里湖塗就睡在了一起,過了一個月你就跑來說你懷孕了,懷了我的孩子。咱倆之間沒感情,只有孩子!」
麗麗冷哼道:「我不像你,這麼多年夫妻,我對你是有感情的。」
「好,那萬一這回我要是真躲不過了,我有一個條件你能答應我嗎?」許大茂問道。
「什麼條件?」
「你不准改嫁。」許大茂道。
麗麗罵道:「你混蛋!」
「只要你改嫁,那一箱金子你就別想要。」許大茂冷笑。
「你什麼意思許大茂?」麗麗臉色變了,「你的意思是你萬一出事兒了,我們娘倆得喝西北風是不是?」
「我這麼說了嗎?」許大茂一挑眉,「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我爸每個月都會給你送三十塊錢,絕對夠你們娘倆生活了。」
麗麗恨恨瞪著許大茂。
「別恨我,說真的我信不過你,我不能不防你一手。」許大茂嘆了口氣,「但是麗麗,我跟你保證,只要你不改嫁,等我過了這關,那箱金子都是你的,我要是騙你,我許大茂斷子絕孫不得好死!」
頓了頓,許大茂又道:「之前我老為兒子的事兒跟你吵架,這事兒是我不對,我不該懷疑你。這小子現在虎頭虎腦,雖然跟你像多一點,但你看這眼睛,是不是越來越像我了?」
「廢話,你是他爹,他不像你像誰?像傻柱嗎?」麗麗道。
「行啦,別故意氣我了。」許大茂嘆了口氣道,「你心平氣和一點,有些事兒我得跟你交代清楚,省得到時候你被人一詐,就什麼都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