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回到家裡的傻柱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你真是個傻柱,說了不給不給還是給了,這下好了,雨水回來吃什麼?」
傻柱仰天長嘆,左右看看,把手一背去一大爺易忠海家了。
沒一會兒手裡捧著七八個皮蛋回來了,又從床底下翻出一小袋花生米來,美滋滋一拍手:「就這麼著吧,齊活兒!」
另一邊,秦淮茹提著八大件點心回到家,小當眼尖,一眼就看到了。
「媽你手裡拿的是什麼呀?」她問道。
「沒什麼,寫你作業去!」秦淮茹擋了一把,直奔裡屋。
賈張氏正斜躺在炕上閉目養神,見秦淮茹手裡的東西,頓時眼睛一亮,剛要說話卻見秦淮茹使了個眼色,她立刻閉嘴。
秦淮茹找了個布包把糕點包起來,見三個孩子都不注意,這才壓低聲音對賈張氏道:「是蘇援朝送給傻柱的點心,我給要回來了。」
「那你不給孩子吃,怎麼還藏起來了?」賈張氏皺眉道。
「您知道是什麼點心嗎?還吃……」秦淮茹喜滋滋道,「是八大件兒,稻香村的!」
賈張氏愣住,道:「喲,那得不少錢吧?」
「要票四塊五,不要票七塊八!」秦淮茹壓低聲音激動道。
賈張氏瞪大了眼睛半張著嘴,活像個蛤蟆。
「多、多少!」她驚叫出來。
「噓……您小點兒聲,別讓孩子聽見!」秦淮茹道,「我打算去趟鴿子市,把它給賣了。只要給六塊錢我就賣!有了這錢,這兩個月我都能鬆快點兒。」
賈張氏樂得合不攏嘴:「喲,這感情好啊,太好了!這敗家子兒真是,買這麼貴的點心,再好的家也遲早被他敗完!」
秦淮茹道:「我今兒還琢磨一件事兒呢,媽,你說他一個大男人,會不會做飯?」
「怎麼你想上杆子給人家做飯去?」賈張氏一下子就警惕起來。
「不是,我是想要不要問問他,讓他來咱家搭夥,每個月給咱交點伙食費。」秦淮茹琢磨著道,「他要是真不會做飯的話,回來也能吃上熱乎的現成的,他應該會願意。要是真能成,以他這大方勁兒,咱家日子以後能好過很多。」
賈張氏眼睛一亮:「哎,還真成!一個月問他要十五塊錢,不過分吧?不過他可不能來咱家吃,到時候做好給他端過去,讓他自己吃!不然倒像是咱們招了個上門女婿似的,這可不行。」
「您呀,八字還沒一撇呢,想得倒是挺長遠!」秦淮茹沒好氣道。
「醜話我得先說前頭。」賈張氏哼了一聲,「那你趕緊去問問,快把這事兒定下來。」
「不行,我得去問一大爺家借個手電,趕緊去趟東四的鴿子市。」秦淮茹道,「我聽說鴿子市十點就散了,這會兒去還能趕上。搭夥這事兒回來再說,我得好好琢磨琢磨怎麼開口。」
「那你快去!」賈張氏急忙道,「唉,就是可憐棒梗,都沒吃過這麼好的點心。」
「今兒他偷人家雞,我不揍他都算好的,還給他吃點心?」秦淮茹冷笑,「他想都別想!這麼貴的東西,吃一口都醃心!」
「那你快去吧!」賈張氏道。
秦淮茹去問易忠海借了手電筒,又用一塊毛巾把自己的腦袋包住,找帕子遮住自己的臉,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還特意穿了個很厚的棉襖,看起來很笨重的樣子,不說話也根本分不清是男是女,這才悄悄出門去。
之所以這麼打扮,是怕她一個女人走夜路,有男人碰見起了歹心。
到前院兒的時候,秦淮茹看到三大爺閆阜貴敲響了蘇乙家的門,她躲在垂花門後目送蘇乙把閆阜貴讓進去,這才快步往院門走去。
出胡同的時候她碰到傻柱的妹妹何雨水騎著自行車回來,為了避免被認出來她還特意躲過臉去。
這邊,閆阜貴來找蘇乙就是為了跟蘇乙商量賠償金的事情的。
蘇乙把之前傻柱用過的杯子洗了洗,給閆阜貴繼續沏上茶。
「來自閆阜貴的喜意+88……」
閆阜貴滿臉驚喜:「援朝,我要是沒猜錯的話,你這茶是桐木紅茶,正山小種吧?」
「三大爺好眼力。」蘇乙笑呵呵道,「買不著新鮮的,這是去年的陳茶,您湊合著喝。」
傻柱之前也喝的這個,但卻是牛嚼牡丹,什麼都沒喝出來。
「這才三月份,新茶還沒出來呢,這茶就算新茶!」閆阜貴笑得合不攏嘴,「這可是金貴茶啊,我之前還是見我們校長喝過,就那麼一小罐,跟藏金子似的,誰都不給……嘿嘿,今兒算我有口福,沾你的光了。」
他端起茶杯深深吸了口氣,滿臉陶醉:「真香啊……」
蘇乙笑道:「三大爺來是想說賠償款的事兒吧?」
「對。」閆阜貴小小啜了一口,放下茶杯道,「援朝,傻柱賠了咱六塊錢,外加他那一砂鍋的雞肉。」
「怎麼這麼多?」蘇乙道。
「心虛唄。」閆阜貴不屑一笑,「這又不是什麼長臉的事兒,花錢消災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剛柱子哥來過我這兒了,是來跟我解釋的。」蘇乙看著閆阜貴,「他說他這回是替人背了黑鍋了。」
「秦寡婦對不對?」閆阜貴呵呵一笑,胸有成竹道,「雞是棒梗偷的吧?」
「喲,您怎麼知道?」蘇乙訝然問道。
「我在這院兒里住了一輩子,傻柱雖然混,但也是我看著從小長大的,這孩子什麼品行我還能不知道?」閆阜貴道,「他就不是偷雞摸狗的人!再說他偷雞的理由也站不住腳,他拜託我給他介紹對象,就是順嘴一提,我跟他說了,你要是真想要我就去給你牽線,我沒不答應他呀?」
「剛才他去我家,話里話外自己受了委屈,我就猜到他不是偷雞的人。明明沒偷還要承認,呵呵,咱這院兒里,他肯替誰背著黑鍋,還用問嗎?秦寡婦也不可能偷雞,她那兒子棒梗手腳一直都不乾淨,之前還偷過我們家掛在窗戶上的干辣子呢,我猜一準兒就是他!」
蘇乙對閆阜貴伸出大拇指:「三大爺,您真是這個。不過既然您猜到了,怎麼還要柱子哥的錢?」
「不然我問誰要?問秦淮茹?還是她那個婆婆?」閆阜貴冷笑,「你信不信我能要回來一塊錢,都要落個欺負孤兒寡母的罪名?傻柱願意替她家受過挨罰,那是周瑜打黃蓋,咱們管不著。有傻柱給錢,我才懶得拆穿呢。」
「您是明白人呀。」蘇乙嘆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他願意頂罪是他的事兒,跟咱們無關。」
「對咯。」閆阜貴笑呵呵道,「要不是傻柱,還要不來這六塊錢呢。這六塊錢,少說能買兩隻下蛋雞。」
蘇乙道:「三大爺,你怎麼想?」
「我是這麼想的。」閆阜貴笑呵呵道,「雞是你的雞,賠的錢也應該是你的錢。我呢,能要回來這錢,也是占有不小功勞的。你之前說,這賠的錢咱們都拿來買雞,明兒下午我沒課,我去趟昌平,搞搞價,六塊錢還是能買兩隻雞回來的。」
「這樣的話,咱們就有三隻雞了。兩隻雞的時候,你說我們幫你養三個月雞,以後其中一隻雞歸我們家,然後你那隻雞每個月給我們三個雞蛋,算是餵養費。這是兩隻雞的條件。但現在有三隻雞了……」
「我想能不能這樣,之前兩隻雞的條件,咱們照舊,這第三隻雞,算咱們兩家共有,每個月下的蛋,咱們分三份,你拿兩份,我們家拿一份。要是這雞最後不下蛋了,不管是殺了吃肉還是賣錢,咱們都按這麼比例分,你看怎麼樣?」
蘇乙笑眯眯點點頭:「三大爺分配得合情合理,我沒什麼意見。」
「哎,嘿嘿,援朝啊,三大爺最喜歡的就是你這點,爽快,不拘小節!」閆阜貴非常開心,又給蘇乙貢獻一波滿值喜意。
但蘇乙之所以這麼爽快,是因為這三大爺貪心歸貪心,但沒有貪得無厭,是能在蘇乙接受範圍內的那種貪心。
「對了,還有傻柱那雞肉。」閆阜貴又道,「我想著你這兒也沒開火,趕明兒我讓我大兒媳婦兒把這雞燉了,給你端來一碗,呵呵我們家人多,我就多留點兒,你看怎麼樣?」
「行,那我嘗嘗我於莉嫂子的手藝。」蘇乙笑呵呵道。
「我跟你說,我大兒媳婦兒燉雞肉有一套,燉的可香了。」閆阜貴笑道。
蘇乙道:「三大爺,既然你也知道這雞是棒梗偷的,那這小子下次再偷怎麼辦?」
「還真有這個可能……」閆阜貴頓時皺起了眉頭。
這幾隻饞人的大母雞天天在前院兒里咕咕叫,棒梗出來進去都能看得到,再加上還有雞蛋的誘惑,小盜聖能忍得住?
尤其是這次偷雞他屁事兒沒有,有人給他背鍋,有人給他擦屁股,更有賈張氏還暗地包庇,這事兒要說沒有第二次,蘇乙是不信的。
閆阜貴道:「只有千里抓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這小子要是真惦記咱的雞,咱也防不住啊。」
「我也這麼想。」蘇乙道,「養個雞還要成天防著人偷,還不夠費心的。」
「那也沒什麼辦法呀……」閆阜貴皺眉,「咱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看著。」
「我倒是有個笨辦法,」蘇乙道,「我這辦法防小人不防君子,得棒梗真的再偷咱們一次雞才行,但如果真成了,一次就把這小子的病治了。其實棒梗真要偷雞,時間是可以大概猜到的。第一得是他不上學有時間的時候,第二肯定是下午。早晚院子裡人多,他不好動手。」
「什麼辦法?」閆阜貴急忙問道。
蘇乙細細一說,閆阜貴皺眉一琢磨,嘆了口氣道:「也只好這樣了,他要是不動手,那什麼都好說;但要是真動手偷雞,那也別怪我新帳老帳跟他一起算了。誰家的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你再孤兒寡母,也不能損人肥己呀。」
「是這個理兒。」蘇乙道。
這樣一來,就算棒梗再動手,依然有閆阜貴在前面衝鋒。
但下次就屬於慣犯,沒這麼容易輕輕放下了。
「那就這麼著,你早點兒歇著吧。」談完了事,閆阜貴笑呵呵站起身來,順手端起桌上的茶缸子,「這茶葉能泡好多回呢,別浪費了,我端回去慢慢喝,趕明兒把杯子給您送來。」
「好,您慢點兒。」蘇乙笑呵呵起身相送。
閆阜貴美滋滋端著茶缸回去了。
他家裡一家大大小小都坐著等消息呢,一見他回來,三大媽立刻迎上來迫不及待問道:「說得怎麼樣?」
「都成了!」閆阜貴笑道,「就咱們之前在家說好的那些個條件,人家援朝連個磕巴都沒打一下,全答應了!」
「哎喲這感情好呀!」三大媽樂得直拍大腿,「這敗家子兒真是不會過……」
「哎!別再叫人家敗家子了!」閆阜貴面色一板,「通過這兩次接觸,我覺得這蘇援朝的品性待人接物這些方面,是沒得說的,他大手大腳,只是因為性情豪爽性格使然,咱們家得了人家的好處,背地裡就別再罵人家敗家子了,這不好。」
「是是是,怪我不對。」三大媽急忙認錯。
閆阜貴這才笑了笑,對於莉道:「兒媳婦兒,那咱們就按之前商量好的,你燉雞,燉好了你們家多分兩塊肉,多分一碗湯。你再給對門兒也端去一碗,肉給八塊,湯滿一點兒就成。」
難得老公公大方一回,於莉也樂呵呵說了聲好。
一回到家,於莉就立刻迫不及待跟閆解成興奮道:「解成,我想到了一個能賺錢的好點子!」
「什麼點子?」一聽到賺錢,閆解成立刻來了精神。
「你說,我去給對門蘇援朝做飯怎麼樣?」於莉期待道,「他一個大小伙子,還是個文人,肯定不會做飯!他每天下午那頓飯我幫他做,無論是每個月給我工錢也好,或者讓我帶回來點兒吃的也行,咱都賺了呀!」
閆解成的眼睛亮了:「媳婦兒,這事兒咱倆好好合計合計!」
另一邊,捂得嚴嚴實實的秦淮茹氣沖沖回到家。
「這麼快回來啦?」賈張氏驚訝道,「賣掉了嗎?」
秦淮茹從懷裡掏出布包打開來,指著裡面的點心包質問道:「媽我問你,這點心是不是你偷偷打開過取出來了一塊?你是不是給棒梗吃了?」
賈張氏愣了半天,才嘀咕道:「不會……被買家發現了吧?這黑燈瞎火的,不能看這麼細吧?是不是你傻了吧唧給人主動驗貨了?」
「媽!」秦淮茹一下子爆發了,瞬間淚如雨下,跺腳嘶吼,「你知不知道我都跟人談好了七塊錢賣,人家都打算付錢了?你知不知道有了這七塊錢再加上我的工資能讓咱家平平穩穩過倆月?你知不知道我賺錢有多不容易?你都知道嗎您!現在好了,沒了,什麼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