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小時候的記憶,其實我已經很模糊了。吧書69新我只記得小時候我們家裡很窮,從黃山村搬走後,才慢慢富起來。」
傑克努力追憶著:「還有就是我小時候父母幾乎不讓我出門去玩,總是把我鎖在家裡。我那時候在隔壁村子上學,每次上學放學,他們都會在村口來接我,走固定的那條路,不讓我亂跑,也不讓我跟村裡的小孩玩。」
「那時候我們黃山村的孩子很受歧視,無論是老師還是同學,都不想跟我們多接觸,所以小時候我其實很自卑的。」
「至於我們家為什麼搬走我倒還記得一點,那是在村長死了以後,村里人就陸陸續續都搬走了。我問過我爹地我們為什麼搬家,他告訴我,村子裡的祠堂沒人看了,所以我們要搬走。」
「村子裡的祠堂沒人看了?這算什麼理由?」Cissy一副你在逗我嗎的表情。
「我爹地當年就是這樣告訴我的。」傑克無辜地道,「反正不管事什麼理由,只要能離開黃山村我就很開心,可能是小時候真的沒什麼值得回憶的事情,所以我對在黃山村生活過的日子真的記憶很少。」
「那你知不知道這樣一件事情。」發毛插嘴道,「大約六十多年前,也就是三十年代的時候,黃山村一夜之間死了六十六個人,這差不多是當時村子三分之二的人口。」
他見大家不解,便拍了拍手中破舊的書道:「這個信息是我從這本書里看到的,書里說當時村子出了瘟疫,所以才死了那麼多人。但到底是什麼瘟疫,為什麼是一夜之間,就沒有記載了。我覺得這件事很古怪,其中可能有什麼隱情存在。」
傑克面色有些慘白,眼中露出畏懼之色。
他微微猶豫,道:「這件事,我其實知道一點。爹地告訴我,黃山村以前是很熱鬧的,只是出了一件事情,所以才變得冷清起來,這件事跟村裡的祠堂有關。我小時候悄悄跑去村里祠堂看過一眼,那裡供奉了很多牌位,但在最中間供奉了一個很特殊的牌位,上面寫著一個名字。」
「什麼名字?」發毛聽得入迷,下意識問了一句。
傑克又猶豫了一下,似乎很不願說出這個名字,但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是一個叫楚人美的人。」傑克道。
呼……
明明關著門也關著窗戶,但一股徹骨寒風卻突然刮過,讓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陽台窗簾無風自動,房間裡隱隱傳來電流「滋滋」的聲音。
眾人驚悚打量四周,傑克也嚇得閉口不語。
就在這時,正東張西望的傑克後背上突然多了一個身穿藍衣、披頭散髮的女人!
它像是一直都趴在傑克背上一樣,傑克對它的存在毫無察覺。
濕漉漉的黑色長髮遮住了臉,看不清它本來的樣子,它一隻手搭在傑克的肩膀上,指甲漆黑,膚色慘白。
楚人美!
它竟突然來了!
整個房間裡,只有兩個人看到了楚人美,一個是蘇乙,一個就是小明。
至於其餘人,根本毫無所覺!
Cissy甚至一直挽著傑克的手臂,和這藍衣女鬼近在咫尺,也未能察覺到它的存在。
「啊啊!」小明嚇得慘叫一聲,倒退兩步跌坐在地上,表情因驚恐而扭曲,顫抖著說不出一個囫圇字來。
蘇乙也心中冒出寒氣,他沒有貿然出手,只是死死盯著這突兀出現的身影,一手握著盪魂金鈴,一手不知什麼時候握了把桃木劍在手中,掌心中還扣了一張驅邪鎮煞符。
他舌尖抵在上顎,渾身緊繃,像是拉滿的弓弦般緊繃著,稍有異動就會立馬做出反應。
小明突然的慘叫嚇了所有人一跳。
Cissy急忙上前扶他,除了蘇乙之外的其餘人也都驚訝看向他。
「你怎麼了小明?」Cissy吃驚問道,「你為什麼這麼看傑克?」
「你看到什麼了?」發毛想到什麼臉色立刻一變。
苗小偉也看了眼蘇乙,也意識到不對,臉色狂變,急忙縮到蘇乙身後,順手拔出了槍。
「它、它……」小明顫抖著伸出手來。
「不要指它!」蘇乙厲聲喝止。
小明一個哆嗦立馬縮回手去。
這一聲也嚇了其他人一跳。
「也不要看它!」蘇乙面色凝重接著道。
小明從善如流,立馬緊緊閉上了眼睛,渾身抖得厲害。
發毛和Cissy都嚇得臉色發白,前者將後者擋在身後,兩人哆哆嗦嗦。
最不堪的是傑克。
他此刻已經有了感覺!
他清晰地感覺到有人趴在自己的背上,他像是背著一塊寒冷的冰塊一樣。
他渾身僵硬,動也不敢動,牙齒「得得得」打架,面無血色,表情驚恐萬分。
「救、救我……」傑克雙腿打顫,幾乎站立不穩。
「黃sir,黃sir救救他!」Cissy也發出哀求。
蘇乙充耳不聞!
如果楚人美真的要害傑克,蘇乙現在就在現場,救他絕對來得及。
但現在楚人美什麼都沒做,只是因為有人誦念它的名字,所以才出現在了這裡,它暫時還沒害任何人的打算。
蘇乙現在出手,等於是主動挑釁,激它動手。→
這就像是你在野外碰到了一頭老虎,這無疑是致命且危險的。
但也許它已經吃飽了,只是路過。可如果你主動挑釁,無論它吃沒吃飽,它都一定會想要咬死你。
蘇乙可以不懼怕楚人美,他遲早要和楚人美正面對上的。
但不是現在,而且他更希望用一種聰明的方式渡化,而不是直接用降妖伏魔的手段。
更何況蘇乙現在身邊跟著四個青銅選手,如果楚人美有對這四人同時出手的本事,蘇乙救得過來嗎?
還真不一定。
這些念頭瞬間在蘇乙腦海中一閃而過,因此蘇乙沒有貿然直接出手。
他死死盯著趴在傑克肩膀上一動也不動的楚人美,正思忖著如何作出反應,可沒想到眼前人影一花,楚人美突然從傑克背後閃到了傑克的身前,距離蘇乙只有一步之遙。
蘇乙握緊了桃木劍,已做出隨時出手的準備。
他不想現在就出手,但不代表他懼怕出手。
咯嘣嘣!咯嘣嘣!
楚人美搖搖晃晃往前走了兩步,渾身骨骼密集響起。
就像是生了鏽的鐵架子在搖搖晃晃移動一樣。
它已走到了蘇乙的面前,近在咫尺!
它緩緩伸手,兩隻蒼白的手從中間分開它濕漉漉的頭髮,露出它皺巴巴的臉,和手一樣慘白的膚色,青紫色的嘴巴,以及只有眼白,沒有瞳孔的雙眼。
一人一鬼,四目相對!
滋滋、滋滋……
電流的聲音再度響起。
咯嘣嘣。
楚人美緩緩伸出一隻手來,向蘇乙臉上碰觸而來。
好吧,隱忍失敗!
蘇乙再忍不住直接搖響了盪魂金鈴!
叮鈴鈴……
鈴聲響的同時,楚人美突然嘴巴一咧,其青紫色的嘴唇頓時撕開臉上血肉,扯得又大又寬,嘴裡黑洞洞,大到可以直接一口吞下蘇乙的腦袋!
而它就是要一口吞下蘇乙的腦袋!
「噗!」
蘇乙一口鮮血噴出,手中桃木劍二話不說向前斬去,同時扣在掌心的驅邪鎮煞符瞬間催動,化作火球爆燃開來,形成巨大火印,向楚人美身上拓印而去!
但幾乎是在他做出這些東西的同時,蘇乙裝在口袋裡封印著俞惠琪的香水瓶突然劇烈顫動,猛地從他口袋裡跳了出來高高拋起,然後重重往地上急速墜落下去!
俞惠琪!
這隻之前似乎已經被蘇乙馴服的女鬼,似乎已「放下一切改過自新」的女鬼,竟在蘇乙最無暇分神的時刻,不再隱忍,突然發難!
它賭對了,因為蘇乙現在真的沒空搭理它,連看都來不及看它!
刷!
蘇乙一劍斬下!
但無論是噴出的道士血,爆燃的驅邪鎮煞符,還是斬下的這一劍,全都撲了個空!
蘇乙面前的楚人美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徹底不見蹤跡!
啪!
香水瓶跌落在地,摔個粉碎!
一縷黑霧隨著崩飛的碎渣騰空而起,瞬間便隱入半空消失不見!
俞惠琪逃了!
但蘇乙依然看都不看它。
蘇乙全部的關注都放在了同樣消失的楚人美身上!
他如臨大敵!
對他來說,楚人美才是致命威脅,俞惠琪的逃走在這一刻來說,已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
蘇乙自己都很難想像,他近在咫尺的攻擊居然落空了!
楚人美突然消失在他的視界裡,讓他的攻擊去全部做了無用功!
驅邪鎮煞符已經被催動,自然算是浪費了,盪魂鈴還在不停搖晃,但似乎也不起任何作用。
楚人美去了哪裡?
能在蘇乙面前遁形,消失得無影無蹤,它到底在哪兒?
在場其他人都被蘇乙突然的動作和突然爆燃的火球嚇得驚叫出聲。
就在這時,蘇乙突然目光一凝,眼神猛地鎖定在傑克身上,手中桃木劍猛地一劍斬下!
眾人驚呼聲中,眼看蘇乙這一劍就要落在傑克頭頂,一道藍色身影突然一閃而出,消失在空氣之中。
蘇乙手中劍堪堪停在傑克額頭不到半空分處,劍氣催得其額頭皮開肉綻,鮮血汩汩流下。
「啊啊啊!」傑克驚恐大叫著跌坐在地,褲襠里水跡迅速放大。
蘇乙卻不再看他,他目光凌厲掃視四周。
他能感覺到楚人美還在這裡,這個房間的陰氣已濃郁到極致,每個站在這裡的人哈出的氣都是白氣!
但楚人美在哪裡,他卻看不到。
這不稀奇,明見鬼神只是說你可以見到鬼,但鬼若一心躲藏,尤其是像是楚人美這種很厲害的厲鬼一心躲藏起來,以蘇乙的修為和能力,看不到它們的蹤跡太正常了。
但看不到不代表找不出,不意味著蘇乙拿這種情況沒辦法。
蘇乙擠破手指,直接以鮮血在桃木劍上筆走龍蛇,迅速書寫符文,口中急促念道:「拜請桃木劍神,降下人間天地巡!人人害吾無行惡,小法祭飛劍,打殺惡鬼命無存,吾奉飛劍老祖赦,神兵火急如律令!」
隨著蘇乙咒語念罷,其手中桃木劍剎那散發驚人赤光!
蘇乙就像是舉著一個散發紅色光芒的燈棒,他迅速調整手中劍角度,照射向在場每個人。
此刻在場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魂不附體,驚慌不已。被蘇乙血光一照,都嚇得抱頭縮成一團。
傑克、發毛、Cissy、苗小偉……
血光從四人身上照過,都沒顯出什麼異常。
唯有照在小明身上時,他突然發出痛苦叫聲,身上冒出絲絲黑煙。
「斬!」蘇乙一步跨出,怒目圓睜舌綻春雷!
桃木劍狠狠斬在小明肩上,瞬間炸開四分五裂,碎屑崩飛!
小明口中發出悽厲無比的嘶吼聲!
但這不是男人的聲音,而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這聲音怨毒而悽厲,這次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這聲音根本不可能是小明能發出的聲音!
蘇乙一劍斬出毫不停歇,依然以血為墨迅速在小明額頭上畫出一個圓形符文來,爆喝一聲,狠狠往其額頭上一拍。
砰!
隨著一聲如中敗革的聲音,一個藍色身影頓時被從小明身體中跌落出去,消失在空氣之中。
「吼!」
下一秒,兩隻手掌突兀從蘇乙左側伸出掐住蘇乙的脖子,一張血盆大口惡狠狠向蘇乙吞來!
鐺啷啷!
蘇乙一手搖鈴一手狠狠向向左上方拍去,同時內力運轉,渾身氣血猛地爆發開來。
「呃啊……」
不等蘇乙手掌碰到楚人美,它便慘叫著震飛出去。
但蘇乙的脖子上卻留下了兩隻烏黑的手掌印,清晰可見!
蘇乙只覺脖子劇痛難忍,仿佛被凍傷的那種感覺。
他此刻也無暇顧及,仍警惕四下張望。
但房間裡的陰氣卻在迅速消散,如潮退去!
房間裡狂風呼嘯,隨即漸漸停歇。
空氣中傳來若有似無的吟唱之聲, 仿佛來自四面八方,讓人無從捉摸,無從追覓——
「郎在歡心處,妾在腸斷時,委屈心情有月知,相逢不易分離易,棄婦如今悔恨遲,君憶否當日鳳凰欣比趣,又記否續負恩情過別枝,又情否舊愛已無身宿處,又念否有娘無父一孤兒,猜君呀,
你又可知否我久病成癆疾,不久會為你傷心死……」
餘音裊裊,繞樑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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