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蘇奴兒轉醒,見到蘇乙頓時一驚,掙扎著就要爬起來,但卻因剛醒來四肢無力,差點跌倒在地,幸好蘇乙扶住他。
「公子,是我沒用,著了妖女的道。」蘇奴兒滿臉慚愧道。
「你說誰是妖女?」一邊的殷離雖被制住穴道,卻也不自憐自艾,經歷過短暫絕望後,心思又活泛開來,苦思脫身之計。
但聽到蘇奴兒罵她妖女,她就不爽了。
事實上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她還滿腹委屈呢。
她好好去斡端城採買些日用品,沒想到不知道哪個煞星殺了那麼多韃子兵,害得城門被封,連帶她這個身份不明的小丫頭也不得不東躲西藏,躲避蒙軍搜索,還跟蒙人發生衝突,害得她受了傷,狼狽可憐極了。
好不容易養好了傷偷偷熘出城來,回到自己臨時的住所一看,居然被別人給占了。
她當然讓蘇奴兒滾蛋了,但蘇奴兒不但不滾,還讓她滾。這她能忍?
於是果斷出手毒暈了蘇奴兒,也毒暈了蘇奴兒的馬。
做完這些後她又去打水,剛回就發現朱九真的惡犬倒了一地,兩匹馬也血肉模湖,被活活咬死了。
她又急又氣,她可沒想要弄死兩匹馬,畢竟就算是拿出去換錢,兩匹馬也值不少錢呢。
於是她毫不客氣地踢死了所有昏迷的狗子泄憤,這時候朱九真和衛壁又到了,目睹了她殺狗的一幕。
這對少爺小姐囂張跋扈慣了,哪裡管自家的狗咬死別人的馬?
在他們看來,這丑村姑敢殺他們的狗,就罪該萬死。
於是就發生了之前的那一幕。
這件事的整個過程,殷離都覺得自己是被欺負的那一個,憑什麼現在錯全成自己的了?
這個長得俊的王八蛋放跑了真正該死的人,反倒把她制住,要對她喊打喊殺?
不就是看自己這個臭丫頭無依無靠好欺負,而那邊朱武連環莊家大業大,又是武林豪客,不好欺負嗎?
現在還被強占自己屋子的混蛋罵成妖女,殷離越想越委屈、越難過。
但她生來性子倔強,越是委屈難過,她越是不表現出來,反而破口大罵。
先罵蘇奴兒狗仗人勢欺負她一個弱女子,卻碰到了鐵釘上,有眼無珠;又罵蘇乙恃強凌弱,欺軟怕硬,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一肚子齷齪無恥。
足足罵了有十幾分鐘才停下來。
這過程中蘇乙恍若未聞,只是幫蘇奴兒推拿好了後,又聽蘇奴兒說了一遍事情經過。
蘇奴兒也這不是鳩占鵲巢的惡客,而是這個木屋本就是他蘇家之前的房子,只是後來他們搬走後,這屋子便廢棄了,如今算是重回故地,卻不想被別人占了。
只是他說的話殷離根本不信,還直接毒暈了他。
蘇奴兒也一肚子鬱悶。
「三七,外面有兩匹馬,是別人賠給咱們的。」蘇乙吩咐道,「你去拴好它們,給它們餵些草料,再把院子好好收拾收拾。」
「是,公子!」蘇奴兒應下,就要出門,臨出門前微微猶豫,又退回來對蘇乙一抱拳道:「公子,這丑姑娘雖然可惡,但卻沒有害我性命……」
話沒說完就惹得殷離大怒:「滾滾滾!你個快死不死的奴才,沒用的孬貨!姑奶奶不用你求情!我讓你活著本就打算用十八般手段折磨你,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今被你躲過算你命大,快滾!滾啊!」
蘇奴兒怔了半天,也氣得臉發青,指著殷離罵道:「妖女!果然是妖女!」
「我就是妖女!」殷離冷笑,「你家公子也中了我的獨門劇毒,若沒有我的解藥,必哀嚎三日痛苦慘死,絕無倖免!」
蘇奴兒大吃一驚看向蘇乙:「公子……」
「她那點兒道行,能奈我何?」蘇乙笑了笑。
蘇奴兒恍然,鬆了口氣笑道:「是我湖塗了,公子這般神仙人物,豈會被這些微末伎倆所害?公子,我先去了。」
等蘇奴兒離開後,蘇乙的目光落在了殷離臉上。
殷離這時候的情緒卻有些低落。
「我問你,你真的沒中毒?」她問道。
「武功到了一定的地步,可以內力護體,如同氣罩。」蘇乙很有耐心地道,「你的手掌根本沒碰到我,我自然不會中毒。」
殷離愣了愣,又問道:「把武功練到你這麼高的,江湖上多不多?」
蘇乙搖頭:「我隱居山野,才出江湖不久。江湖上的高手到底有多高,我沒有碰到過,也沒有發言權。不過……」
蘇乙看著她:「就算是我中了你的毒,也頃刻可解,你的毒對我根本無用。你這武功害人害己,我看不練也罷。」
「你懂什麼!」殷離勃然怒道,「我的千蛛萬毒手很厲害的!只是我還沒練到家而已!若是我再練十年,你根本不會是我的對手!」
「十年……」蘇乙搖頭,「你過十年,我也過十年;十年後你固然功力大漲,難不成我便原地踏步不成?你這話,如同刻舟求劍,緣木求魚。→」
「你才賤!你才愚!你欺軟怕硬,你欺負我一個弱女子,算什麼本事!」殷離破口大罵。
蘇乙呆了一呆,啞然失笑。
「你怨我對朱武連環莊的朱九真和衛壁置之不理,卻對你抓住不放,是不是?」蘇乙問道。
「難道不是嗎?」殷離冷哼道。
「說到底他們也只是縱容惡犬咬死我的馬而已。如今他們賠了我兩匹馬也就罷了,我又何必因為兩頭牲畜,要他們賠命?」蘇乙道,「但你就不同了,你毒倒了我朋友,剛才還對我痛下殺手。若非我本事還不錯,現在豈非早已命喪你手?亦或是身中劇毒,在你面前哀嚎打滾?」
殷離愣了半天,細細一想,好像還真是這樣。
但她自己也忽略了一點,若非蘇乙之前留了一手顯露出讓她望塵莫及的武功,她也不會一出手就是殺招。
就是因為她很清楚若不用全力必死無疑,所以她才出手狠毒,痛下殺手。
這其中的因與果,當真不好分明。
「好!落到你手裡,算我倒霉!」殷離咬咬牙,「現在你沒事,你的僕人也被你救活了,我對你也沒多大損傷,你打算拿我怎麼樣?」
說著話,她眼神充滿警惕,似乎蘇乙一旦露出一些齷齪的意思,她便要有所行動。
「大丈夫有怨報怨,有仇報仇。」蘇乙笑呵呵道,「我玉面飛龍行走江湖,講究的就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玉面飛龍?
殷離忍不住又看了眼蘇乙的臉,覺得這雅號還真沒起錯。
就聽蘇乙接著道:「你既然毒倒了我的僕人,還對我出手,那我就不能輕易放了你。」
他頓了頓,笑呵呵看著殷離:「你這身毒功害人害己,而且性價比極差,我看就算你練成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如我幫你化去,以後別再練來害人了。」
殷離聽得又驚又怒:「你、你什麼意思?你要廢了我的武功?」
「不,只是廢了你的毒功。」蘇乙糾正道,「好在你還年輕,改弦易張還來得及。」
「不,你這惡賊!你殺了我!」殷離怒叱,表情寫滿驚惶,「你廢我武功,我寧願一死……」
話音未落,蘇乙突然出手點住她左頜穴道,殷離頓時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玩毒的總會準備些要命的手段,關鍵時刻毒死敵人或者毒死自己。」蘇乙笑呵呵道,「小姑娘,其實去了這身毒功,也是為了你好。你看看你,正是花樣年華,卻練了這害人毒功,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何苦來哉?」
「若真只是為了練成一身厲害武功,去投拜名師,或加入大派,都能學到高深武功。甚至只要肯用心,便是最尋常的莊稼把式練到極致,也能練到天下無敵。」
他侃侃而談,但殷離卻面若死灰,眼淚奪眶而出,一雙靈動的眸子中此刻寫滿仇恨,死死瞪著蘇乙。
若非她此刻一動不能動,只怕她撲上來咬也要咬死蘇乙。
至於蘇乙說的話,她更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蘇乙看著這雙淚眼,面色一肅,抱拳道:「姑娘,待會兒為你祛毒,在下不得不和你有肢體接觸,冒犯之處,還望見諒!」
殷離眼中立刻顯出驚恐之色,隱隱夾雜幾分哀求。
蘇乙嘆了口氣,心說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姑娘?
我那乖徒兒張無忌,給男人療傷伸手就來,給女人療傷向來都是要脫光衣服的。
我連袖子都沒讓你挽起來,已經很良心了好不好?
這渣男讓我當的……
失敗呀!
蘇乙心裡滴咕著,手上卻不閒著,將殷離一把攔腰抱起,向床榻走去。
蘿莉有哪三好來著?
「心魔」來襲,擾亂蘇乙清白,但很快就被蘇乙驅離了。
此刻的殷離已滿心絕望和驚恐。
她此刻可不覺得蘇乙是要給他祛毒,而是覺得蘇乙要侮辱她。
一想到清白之軀就要被毀,殷離心如刀絞,心中對這個人面獸心的玉面飛龍,頓時恨不能食肉寢皮!
她的心已徹底沉淪谷底,悲慟絕望,只覺世界暗澹無光。
她後悔為什麼沒有早點自殺,也免得受此屈辱。
但很快,殷離便有錯愕起來了。
因為蘇乙抱她上床後,並沒有放倒她,也沒有脫掉她的衣服,而是拉扯她四肢讓她雙膝盤坐,然後坐在她的對面,以雙掌抵住她的雙掌。
殷離雖被點穴,但身體感官仍在,感覺到蘇乙溫熱的手掌,她的臉頓時紅到了耳根。
這是她有生之年,第二次和男人有肌膚之親。
第一次是在她八歲那年,她被一個壞小子狠狠咬了一口。
誰知就是這一口讓她念念不忘至今,她這次悄悄離開師門踏入江湖,就是為了尋找十年前咬她一口的壞小子張無忌。
現在,她又被第二個男人碰觸到了。
這個男人跟比之前的壞小子張無忌更甚,不但抱了她,現在還跟她手掌相貼,十指緊觸。
殷離一顆心怦然亂跳,異樣的感覺充斥著她的內心,原本的憤怒和絕望,此刻竟不知不覺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兵荒馬亂。
「姑娘,我的內力可驅百毒,生造化。」蘇乙對殷離道,「我現在以內力導入你身體,在你經脈中運轉,激發氣血,讓你血肉中蘊含的毒素自皮膚排出。」
殷離悚然而驚,回過神來,她突然再次意識到,蘇乙是要廢掉她練了十年的家傳武功!
這千蛛萬毒手是她親生娘親留給她唯一的東西,她曾經發過誓,一定要練好這門武功,為娘親報仇。
這門武功不光是她的精神支柱,也是她用來保護自己的鎧甲。她的師父用盡了各種方法,想讓她放棄這門毒功,可她偏偏不聽,哪怕被師父打罵懲罰,甚至不惜一死也不肯放棄。
她忍受著被毒蛛啃咬的痛苦,忍受著容貌畸變的恐懼,她受盡了世人厭惡的目光,甚至連最親近的師父都因此而對她疏遠。
小書亭
為了這門千蛛萬毒手,她付出了太多太多,她內心唯一的執念,就是練成這門武功,熬到武功大成,苦盡甘來的那一刻。
哪怕這一刻要等幾十年,她也甘心。
可現在,她畢生的希望,她最大的執念,她十年來付出的艱辛和痛苦,就都要煙消雲散了!
由衷的恐懼充斥著殷離的內心,她淚如泉湧,驚恐看著面前的男人,眼神中寫滿哀求。
這一刻,她甚至寧願這男人是想侮辱自己,而不是廢她武功。
但她不能動,不能說,即使是蘇乙讀懂了她的眼神,也並不打算停下來。
「我內力剛進去的時候,可能會有點疼。」蘇乙溫聲道,「但循環幾個周天,你就會舒服一些了。」
不,不要!
殷離想要搖頭,但她連眨眼睛都做不到。
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對面的男人對她微微一笑。
下一刻,溫熱的氣流破體而入。
他進來了!
兩行熱淚奪眶而出,殷離心頭寫滿絕望。
但很快,她就再沒心思想任何事情了。
撕裂般的痛苦,瞬間讓她渾身冷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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