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兒時的創傷

  「這是自然,師傅還把藏寶閣裡面的硃砂拿出來用了。」

  別的人不知道那個硃砂的好處,喬珊珊心裡清楚。

  那東西,傳承了幾百年,他們這種普通的大弟子知道有這麼一個硃砂。

  但是從來都沒有見過。

  那東西,一直都用油紙包裹起來,不曾現世過。

  現在師傅竟然捨得用那麼寶貴的東西給她畫一張平安符,她是感動的不行啊。

  「感謝師傅。」

  喬珊珊二話不說,朝著玄真觀所在的位置,隔空一拜。

  歐陽坤看師傅讓自己帶過來的東西也已經交給師妹了,繼續開始剛剛的正題。

  「再把一次脈。」

  因為有了師傅的符咒在,歐陽坤覺得事情說不定會有什麼變數。

  喬珊珊點了點頭,雖然她沒有覺得不舒服。

  但是有了符咒之後,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輕盈了不少。

  傅辭深看到師兄妹兩個人表情都輕鬆了一些,大概也能猜測這個事情,或許已經有轉機了。

  歐陽坤的臉上也沒了剛剛的凝重。

  他可以確定,小師妹沒有中毒,但是有了師傅的平安符之後,剛剛詭異的摸不到任何的不對的脈象,也有所改變了。

  「從昨天開始臉色不好,早上起來嗓子也壞了,我現在給你扎兩針。」

  歐陽坤沒有說具體是什麼情況,說了這麼一句後,就從自己的乾坤袋裡面把東西拿出來了。

  裡面的銀針,是玄真觀特製的。

  中醫院裡面的是無法比較的。

  傅辭深看了一眼,隨後直接撇過頭去,他看過很多血腥的場面,唯獨對於血這種東西,有些未知的恐懼。

  喬珊珊看到大師兄認真得很,就把眸光放到了男人的身上。

  傅辭深看著面前的牆壁,男人很少有放空的狀態,現在這幅樣子,很難不讓人覺得這是碰上什麼事情了。

  「你在想什麼?」

  喬珊珊看著男人,身體不能動,但是眼珠子可以。

  所以她是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

  傅辭深沒想到喬珊珊會在這個時候跟自己說話,有些侷促地咽了一口口水後,他搖了搖頭「沒事。」

  他知道,自己在喬珊珊的眼裡是無所不能的。

  他更加不想把自己軟弱的一面展現在喬珊珊的面前。

  「我看你有些不自在,要不你出去給我倒杯熱水過來?」

  喬珊珊大概也看出了男人的窘迫,有些試探性地問道。

  傅辭深對於喬珊珊的要求,向來是不拒絕的。

  「好。」

  喬珊珊看到男人走出去了,有些疑惑地咕噥起來「這是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歐陽坤也發現了傅辭深的心不在焉,就剛剛那個樣子,根本不敢直視自己的小師妹。

  難不成,是外面有人了?

  這兩個人還沒有結婚呢,難不成,感情破裂得這麼快?

  歐陽坤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大膽,趕緊否認。

  喬珊珊也看出了大師兄的不在狀態,提醒道「你悠著點,可別把我扎死了。」

  歐陽坤知道小師妹喜歡開玩笑,看著小師妹有些俏皮的樣子,他咳嗽一聲。

  「胡說什麼呢!」

  喬珊珊歪著頭,她知道,剛剛大師兄也在琢磨傅辭深。

  反正大師兄是她的『娘家人』!

  乾脆問道「傅辭深剛剛的樣子不太對勁吧?」

  歐陽坤點了點頭,肯定是不太對勁的,那副樣子,一看就是被什麼刺激到了。

  或者是有什麼不願意面對的東西,才會流露出那副神色。

  「你在懷疑什麼?」

  喬珊珊搖了搖頭,她才不是懷疑呢,對於男人,她有什麼好懷疑的。

  「就是覺得傅辭深不太對勁,問題也不回答,有些無奈罷了。」

  歐陽坤不懂男女之情,如果不出意外,他的人生只會跟玄真觀有關係了。

  「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師妹,也會惆悵呢。」

  他不知道怎麼勸解,那就乾脆岔開話題,聊點開心的咯。

  喬珊珊勾了勾唇,她知道歐陽坤是故意這麼說的,之前,她在山上的時候,就是這樣子。

  「也不惆悵,男人嘛,總要有一點小秘密的。」

  傅辭深端著熱水上來,看到喬珊珊的腦袋上面已經扎了很多根針了。

  下意識地低著頭,只看腳底下的路。

  「很疼吧?」

  喬珊珊搖了搖頭,沒想到男人也有未知的呢,針灸怎麼可能會疼。

  「不疼,你為啥不看著我?」

  她以為男人剛剛的樣子已經夠反常了,沒想到現在更加反常,不合理啊。

  傅辭深很會掩蓋自己的內心情緒,照道理來說,不至於在這種平和的環境下,露出這副神色的。

  「你害怕我頭上的針?」

  其實,喬珊珊是不想問的。

  因為她覺得這個理由非常的可笑,男人是什麼人,怎麼可能會害怕這些根本沒有傷害的東西。

  傅辭深沒有開口,把玻璃杯放到了喬珊珊的身邊。

  喬珊珊徹底愣住了,男人不回答,不就是證明,是真的害怕嗎?

  她咽了一口口水。

  她沒有嘲笑傅辭深,每個人,都會有自己恐懼的事物,自己沒必要用這個來打擊男人。

  「你要是害怕,你先出去吧,我等會來找你。」

  傅辭深原本是想拒絕的,但是看到喬珊珊真誠的眼神,還是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男人有些懊惱,他沒想到,小時候的恐懼,現在依舊還是恐懼。

  這種感覺,非常的不好,就像是恐怖常常陪伴在自己的身邊,他克服不了。

  阿衍一直都在門口看著,老大這副神色,是鮮少有的。

  他趕緊走上前,以為是裡面的情況非常複雜「嫂子怎麼樣了?」

  傅辭深擺了擺手「她沒事。」

  阿衍愣了一下,喬珊珊沒事,那麼男人露出這個表情,難道是自己有事兒?

  這可真是破天荒啊,頭一遭。

  不管何時何地,在他看來,老大都是非常的睿智的那一個。

  「那您沒事吧?」

  傅辭深撐著扶手上面,示意阿衍回到他剛剛所在的地方。

  他回憶著小時候發生的事情,面容有些猙獰。

  記憶的深處,傅辭深還只是一個五六歲出頭的小男孩,西瓜頭,背帶褲,被打扮得十分精緻。

  他抱著手裡的遙控汽車,媽媽說,今天要帶他去宴會上面。

  這個時候的他,根本不知道宴會是什麼東西。

  媽媽的形容中,宴會非常的豪華,有很多人,還有非常多的好吃的。

  還有人陪他玩,總之,是跟遊樂園一樣有趣的地方。

  那個時候的傅老爺子,還沒有現在這年輕,滿頭花白,雖然有星星點點的白頭髮,但是絲毫不影響帥氣。

  媽媽看到爸爸下來之後,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我們走吧。」

  媽媽開口了,但是爸爸並沒有回話。

  傅辭深不知道這個時候,氣氛已經非常微妙了,只知道,爸爸跟媽媽兩個人在說什麼事情。

  他抱著自己的玩具小汽車,坐在沙發上面,安安靜靜地擺弄著。

  因為媽媽說了,他必須要乖乖的,等會才會帶他去。

  媽媽看到爸爸不說話,笑了笑,追問道「怎麼了,出什麼意外了嗎?」

  「現在已經六點了,再晚的話,我們就要遲到了。」

  傅辭深雖然還很小,但是家教禮儀這種課程早就開始學習了。

  他很清楚遲到意味著什麼,所以睜著眼睛,有些奇怪地看著爸爸跟媽媽。

  爸爸突然開口了,把媽媽的手,從自己的胳膊上面掰了下去。

  「今天我自己去就好了,你帶著辭深在家裡。」

  傅辭深眨了眨眼睛,自己不可以去宴會了嗎?

  大概是媽媽灌輸了太多,他對宴會的現場也太憧憬了。

  所以聽到爸爸說只能他一個人去的時候,下意識地認為,是爸爸要一個人去玩。

  「爸爸為什麼不帶我去呀!」

  他的聲音軟乎乎的,只是話音落下,哥哥就穿著西裝打著領帶下了樓。

  「因為爸爸要帶我去!」

  此時的哥哥,應該已經有十八歲了,已經成人了。

  媽媽看到哥哥打扮得這麼莊重,突然頹然起來。

  「所以,你還是不願意帶著我跟辭深去?」

  那個時候,傅辭深不知道為什麼媽媽突然這麼說。

  現在他明白了,那會,外界都說是自己的媽媽勾引了爸爸,所以見不得人。

  爸爸一直都讓他跟媽媽避著,像是金絲雀一樣養著他們。

  所以媽媽才會非常期待這一次的宴會,打扮得非常隆重。

  但是哥哥那句話出來的時候,媽媽更像是一個笑話,打扮得這麼好看,依舊還是個見不得人的。

  隨後,就是媽媽跟爸爸的爭吵聲。

  傅辭深看到哥哥嘴角流露出的那一抹鄙夷,那個時候不清楚,這個時候卻明白了。

  那是哥哥在嘲笑,嘲笑他跟媽媽的不自量力。

  爸爸的脾氣應該是被媽媽激怒了,猛地甩了媽媽一巴掌,隨後看著不遠處的女僕,冷冷的說道「把人看住了。」

  傅辭深一直以為,自己的童年是非常完美的。

  但是越長大,越發覺得,這所謂完美的童年,都是媽媽營造給他的。

  至於爸爸,一直以來,都是為了自己。

  爸爸跟哥哥走後,他嚎啕大哭,他覺得這一點都不公平,原本是自己的,竟然被哥哥搶走了。

  他有些不開心的質問自己的媽媽「為什麼我不能去,是不是因為你,我才沒有辦法去的。」

  那個時候是童言無忌,但是到了現在,完全就是催命符了。

  「你不要在說話了好不好!」

  媽媽雖然情緒已經崩潰了,但依舊是好言好語的說。

  雖然說出來的話不好聽,但是並沒有指責。

  傅辭深不懂,一直都在吵鬧。

  最後王晴受不了了,直接把桌子上面的東西全部都砸了。

  隨後是客廳的花瓶,各種能砸的擺件,一件都沒有留下。

  女僕一開始還會勸阻兩句,後面勸不住了,不知道從哪裡掏了一根銀針出來,直接扎在了媽媽的身上。

  傅辭深驚訝,非常的驚訝,他看到媽媽被扎了之後,直接就昏過去了。

  那個銀針,就跟剛剛歐陽坤拿出來的一樣。

  當時他還小,看到媽媽突然安靜下來了,有些不理解,反而是笑呵呵的看著保女僕「媽媽怎麼安靜了呀,睡著了嗎?」

  女僕點了點頭,直言不諱「夫人太吵了,睡一覺就好了。」

  傅辭深天真的以為女僕是為了媽媽後,直到後來,他漸漸長大。

  這種手法,也是一次又一次的發生,最後,媽媽走了,死了……

  他深吸一口氣,回過神來,才發現喬珊珊已經從書房裡面出來了。

  「你在這裡發呆很久了。」

  喬珊珊的嗓子已經好了,大師兄的手法,不能用傳統的針灸來比擬,所以速度快,也是非常正常的。

  傅辭深不知道喬珊珊是什麼時候過來的,剛剛他在回憶自己的童年,一時間,就忘記了這麼身處的壞境。

  喬珊珊看著動作遲鈍的傅辭深,愈發疑惑起來了。

  從進入書房,歐陽坤拿出針的那一刻,男人就不對了。

  雖然後來清楚了,男人這樣子,是因為害怕針,但是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害怕。

  她出來,也是為了問清楚。

  誰承想男人竟然在這裡發呆,剛剛雙眸那叫一個空洞。

  「你跟我來。」

  喬珊珊快步走到男人的身邊,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腕,兩個人到了她的房間裡面。

  「你要跟我說嘛?」

  喬珊珊並沒有威脅男人,反而是用商量的語氣,問男人。

  傅辭深突然撲在喬珊珊的懷裡,深吸一口氣後,語氣竟然有些哽咽。

  「我不想說,但那是我非常不好的精力,所以我很討厭針灸的針。」

  喬珊珊那可真是想破了腦袋,都不知道男人為什麼會對針灸的針有這麼大的大恐懼。

  如她剛剛所言,這個東西根本就沒有殺傷力。

  更不可能作為暗器,傷害過男人。

  那麼這種恐懼,來的就非常的突兀了。

  「那我以後都不會讓這個東西出現在你面前的。」

  傅辭深已經給了她大概的解釋了,她也沒必要刨根問題,並且男人顯然是不想說,才會有這麼一番話。

  「好,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