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雪花啊飄飄,北風蕭蕭~

  「魏閹已死,爾等還不束手就擒。」

  畫面里,葉秦站在房屋焚燒的烈火當中,高舉著玉牌。

  有詞曰:玉如其人。

  生而佩玉,死而含玉,貼身的玉器是不會等閒地捨去,相當於捨棄生命,如《紅樓夢》里的賈寶玉摔玉的舉動,惹怒賈母:「這可是你的命根子。」

  成片的電影畫面中,最終沒有選用即興飆戲的片段。

  葉秦勾勾嘴唇,周一維算是保住自己「加錢居士」的頭銜。

  「剛才那一套,是北派的六合刀?」

  坐在他正後面的,是《倭寇的蹤跡》剛殺青的徐浩峰,邊上是吳晶的師哥,寇戰文,《春光燦爛豬八戒》的后羿,曾擔任《臥虎藏龍》的武指。

  「從起源上有這麼一說,但如今根源大為不同,六合刀多用形意拳理,散陰刀走的是八極路子,秦子這個八極功力到家……」

  徐浩峰說解一番過過嘴皮子癮,上身向前傾,輕輕喚了幾聲葉秦。

  「秦子,什麼時候有空,跟我飛一趟香江,王墨鏡的新電影我幫你說到一個試戲的機會。」

  「怎麼著都得11月中旬以後,這部電影一過宣傳期,我得馬上進新劇組。」

  葉秦心底對《一代宗師》並不感冒,一線天,才多少鏡頭,本來跟宮二會有感情對戲手

  但王墨鏡何許人也,有關一線天的戲份刪的只剩零零散散一點打戲。

  把張鎮都刪鬱悶,可能王墨鏡覺得理虧,結婚宴上專門送了一張紙條:以上不刪你的戲了!

  不過呢,香江是必須去一趟。

  《無雙》,算是一部及格線以上為數不多的港味佳作。

  ………………

  電影放映著。

  薛佳佳滿心歡喜地以為沈煉得了銀子,這下可以贖周妙彤自由時,畫面中竟然播出周妙彤幽會。

  「哎,你的偶像,好像演的是舔狗。」

  「就是好吧,他可是我們舔狗神教的教主,演舔狗可是本色出演!」

  沈聰嘿然一笑,悄聲附耳,美其名曰,怕大聲打擾到其他人觀影體驗。

  交頭接耳,鼻間能聞到洗髮水的味道,心猿意馬。

  但沒有做什麼越軌的行為,他可聽小哥說,很多小情侶在電影裡不檢點,殊不知影廳內部可裝有監控攝像頭,指不定在哪個時候被現場直播。

  「你,你離我遠點,影響我看電影。」

  薛佳佳一把推開沈聰,目光投向銀幕。

  就見劇情急轉直下,危局殺機乍現。

  脫出生天的魏忠賢,為了掩蓋假死的真相,又聯繫上趙靖忠。

  萬萬沒想到,趙靖忠,竟也是閹黨一員,還是魏忠賢的乾兒子,為獻媚先主,同時洗刷閹黨罪名,甘當帶孝子。

  結果計劃被沈煉破壞。

  新仇舊帳,非置三人死地。

  借刀殺人,讓哥仨去逮捕捉拿嚴大人、嚴公子。

  「哇,讓沈煉去抓周妙彤的情郎,編劇滿滿都是惡趣味。」

  薛佳佳滿眼冒光,這段感情線深得她心,爆米花吃的正歡樂。

  沈聰同樣看的有滋有味,武打戲照樣沒有讓他失望,最後那一刀,乾淨利落地斬斷嚴公子的手臂,直呼爽快。

  心裡腹誹,讓你搶教主的女人!

  借刀計不成,趙靖忠伺機行動,卻沒料到,盧劍星、靳一川已經從沈煉口中得知:

  「魏忠賢,沒有死。」

  盧劍星一臉懵然以後,才得知沈煉是為了兄弟仨兒,放走魏忠賢製造自焚假象。

  為求自保,兄弟三人商議儘早離開燕京。

  而沈煉,心心念念還是放不下他的周妙彤。

  沒想到,周妙彤卻一直記掛著被沈煉綁去詔獄的嚴公子,還他喵懇求相救。

  銀幕中的葉秦,眉梢輕揚,並不感到意外,眉骨的肌肉控制著,微微地顫抖。

  關鍵鏡頭還給特寫,扎心啊,老鐵!

  「嘻嘻,嘻嘻。」

  薛佳佳看著這一幕狗血劇情,尤其是看到葉秦飾演的沈煉,念周妙彤寫給嚴公子的書信:

  「這個編劇到底怎麼想出來的,這麼虐舔狗合適嗎?」

  「嘁,他可是舔狗神教的教主,我頂不住,但他一定頂得住。」

  沈聰語氣透著無奈,靠在椅背上,一副「累了,毀滅吧」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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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電影銀幕里的葉秦,一臉的錯愕,拿著周妙彤親筆的書信時,那副為難的模樣,心疼道:

  教主,挺住,舔狗舔到最後應有盡有!

  狗編劇不要不識好歹,趕緊讓葉秦跟劉師師在一塊,不然我可拔刀啦!

  而這一幕,小樹林們已經看不下去。

  「難道是葉子不夠帥嗎?」

  「難道是葉子不夠強嗎?」

  「為什麼不選葉秦,他明明心裡除了你,只有兄弟!」

  「為了周妙彤,不惜代價才弄到這麼多錢,難道不夠嗎!」

  觀眾席里,突然響起來:「愛情不是你想買,想買就能買。」

  「咳咳,手機鈴聲,手機鈴聲。」

  很快的,電影給出答案,原來沈煉時查抄周妙彤全家的執行者,親眼目睹仇人的她,怎麼會芳心相許!

  「我看你親手抓了我爹。」

  「我不知道我該感謝你,還是恨你。」

  劉師師的哭戲飽滿,台詞在到位的情緒下瘋狂地輸出,哽咽的哭聲一下子感染到觀眾。

  無數人看到這裡,對周妙彤屢次三番拒絕沈煉的厭惡,立刻煙消雲散。

  合著這一段感情,本就是不可能。

  雖然談不上潸然淚下,可暴雨梨花,每一次帶台詞的哭腔,都哭到恰到好處,搔到觀眾的淚點。

  我見猶憐!

  淚點低感性的女人,已經隱隱啜泣,再看到葉秦滿臉的內疚自責,如鯁在喉,不知道該說什麼。

  「沈,大人。」

  特寫鏡頭裡的劉師師,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眼神漸漸失去光芒。

  「師師,你的演技,進步很大!」

  劉師師的旁邊,陪同而來的蔡億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還是幾個月前,眼神渙散無光的一姐?

  如果葉秦在場,或許會解釋,呵呵,其實是體驗包剛好結束,小獅子變回原樣。

  「昂昂。」

  劉師師盯著銀幕,昂起下巴,頗為傲嬌高興,道:「接下來才最精彩,一條過,導演都誇我演的好。」

  話音落,就在二人無言以對的時候,趙靖忠率領著魏忠賢的死士們,闖入暖香閣。

  八面漢劍的劍光,對上繡春刀的刀影。

  鏘鏘。

  鐺鐺。

  沈煉最終勉強戰勝,但他的右肩也被八面漢劍刺傷,鮮血不止,這一切都是替周妙彤擋下的。

  正如她,在死士發射弩箭時,也替自己擋下。

  「若不是因為我,你也許不是今天這個樣子。」

  陰暗寂靜的街道上,葉秦背著劉師師,嘴角沁著血,吃力地行走,步履沉重,一步步逃離凶地。

  夜色黑暗,畫面清冷。

  聽到這一句話,驀然回首。

  神情蕭索,面色凝重,似乎在思考,如果當初沒有想著贖身周妙彤,哥仨的結局會不一樣嗎?

  不,也許在接魏忠賢任務時,已經註定。

  恍恍惚惚間,他自嘲哂笑:「或許,當我拿起這把繡春刀,已經是這樣。」

  瞬間,北風呼嘯,點點白雪從天而落,落在劉師師一襲的紅衣,落在葉秦玄黑的飛魚服。

  兩人紛紛仰起頭,亂發飄舞。

  劉師師取出白布,信手摁住葉秦流血的肩膀。

  這一刻,此前種種的糾葛恩怨都化作過去,他們之間,頭對頭,輕輕地一碰。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畫面,悽美,就差一首《一剪梅》。

  全場,沒有任何痛哭流涕。

  都是成年人,尤其在座都是明星大腕,自控力很強,只有一些真正走心的,眼裡含淚。

  「大冪冪,劉師師好像不像你說那樣,演技好好呀。」

  佟麗雅揩去眼角的淚水,完全沒有代入感,單純是被這種層層疊疊鋪墊而出的哭點,下意識地流下眼淚。

  「這……這……」

  楊小蜜瞪大著眼睛,眼眶微紅,兩滴眼淚流出,顧不上擦拭。

  明明在《步步》里,她的演技看起來不行,怎麼一部電影的工夫,幾個月的拍攝,就這麼突飛猛進。

  腦子茫然之際,斜睨了眼佟麗雅,又瞟向葉秦的座位方向,人影雖然淹沒在黑暗中,可面孔浮現在眼前。

  我也要樓哥調教我……我的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