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我在電影演舔狗

  「演得好。」

  葉秦聽到誇獎,莞爾一笑。

  自己可是跟演活魏忠賢的金世傑飆戲,不落下風。

  驕傲!

  但是,該認慫還是要認慫,對路陽報以歉意道:「路導,一不留神就演嗨了,要不按劇本重拍?」

  「不,就這條,準備準備拍下一條。」

  路陽並不生氣,反而稱讚道:「秦子,你那個『得加錢』,很有靈性!」

  葉秦摸摸鼻子,這算是把加錢居士的名頭搶了,這下該咋整,畢竟周一維,可是十年龍套無人識,一句加錢天下知,沒了這個「加錢」,那豈不是只能叫——

  「很潤居士」?

  「秦子,落好位置,準備開拍啊!」

  路陽的話,打斷葉秦的遐想,他暫時拋下雜念,全身心投入,接下來演的是一場文中帶武的戲。

  趙靖忠安插在魏忠賢身邊的小太監,看到沈煉因為錢財放過魏閹,立刻暴露身份,露出袖裡劍,打算行刺,然後被葉秦一刀結果。

  接著,跟魏忠賢合謀,製造自焚假象。

  這麼一場戲結束,再拍完剩下的武戲,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

  嘩啦,麵包車的門一推開,葉秦裹著一條浴巾,全身濕透,匆匆地跑向房間,迫不及待地洗澡更衣。

  「哥,怎麼啦?」

  林彬緊隨在葉秦身後,看到他突然駐足在房間的門口不動,一臉疑惑。

  「沒什麼。」葉秦斜睨了眼走廊過道的攝像頭,心裡莫名地一突。

  咔噠,就在此時,劉師師房間的門打開,她還有另一個女演員說說笑笑地走出。

  細細一瞅,緣分吶,《步步》里的玉檀,竟然是同一個劇組,似乎演的就是被加錢居士描述「很潤」的姑娘。

  「秦,秦哥。」

  玉檀猛然一驚,看了看葉秦,望了望劉師師,會心一笑道:「我先走了,不耽誤你跟師師對劇本。」

  對劇本?

  喂,小姑娘,我警告你不要亂講話啊,我可告你誹謗啊,我的劇本不是螢光的!

  葉秦刷卡打開房門,「我先洗澡,一會兒你再到我房間?」

  「呸,誰到你房間。」劉師師輕啐一口,臉頰氣鼓鼓的。

  「那到你房間?」

  劉師師神色一僵,「就,就我們兩個人嗎?」

  在旁邊看戲的玉檀憋著笑,葉秦趕緊補充:「彬哥,你去請一下陳舒編劇,就說商量下之後師師的戲份。」

  與此同時,監控攝像頭閃爍出紅光,內部的夜視紅外補光燈正在運作,應對光線昏暗的環境。

  「卓老大,他回自己房間了。」

  攝影狗仔扭頭看向卓威,這位叱吒八卦界的超級狗仔,眼下坐在保安監控室抽著煙。

  「咻咻咻。」

  他單手滑動腎4的屏幕,玩著《水果忍者》,手速驚人地切水果。

  「盯緊點,盯緊點,買到這個VIP座位,可不便宜,說什麼都要從他們身上撈點東西。」

  「那必須的,他們錄製最新一期的《快本》,收視率打破台史紀錄,直接干到4.4%!」

  攝影狗仔感慨道:「時下可是最受關注的螢屏情侶,遠超流星雨的楚雨蕁跟魚塘哥,真能實錘他們戀情,嘿嘿,卓老大,是不是會所走起?」

  時間慢慢流逝,終於苦熬到葉秦走入劉師師的房間,然後逗留長達3個小時。

  「哈,這也太持久了吧!」

  攝影狗仔揉揉眼睛,強打起精神。

  就見監視畫面里,房門打開,葉秦,還有陳舒走出,卓威登時不高興:「怎麼是兩個人同時出來!」

  攝影狗仔提議道:「卓老大,師師、編劇,跟葉秦共處一室,還是劉師師的房間,不是更刺激嗎?」

  「屁,這誰會相信,八卦也要講基本法。」

  卓威眼睛骨碌一轉:「能不能把那個編劇P掉?」

  …………

  3月24日。

  一處明清老宅,置景組已經重新布置成教坊司下轄的官方女支院,暖香閣。

  今天是劉師師的首秀,她飾演的周妙彤,是青樓的頭牌。

  閨房雕欄玉砌,幽雅清香,她靜靜地坐在床榻上:「你這個人最有意思了。來暖香閣,花了錢不上床的,就你獨一份。」

  沈煉從未把周妙彤當成隨意蹂躪發泄的玩物,在他的心目中,落入紅塵的女神照樣是女神。

  哪怕被別人侮辱,他也不能褻瀆。

  「等我攢足了銀子,贖你出來。」葉秦語氣堅定道。

  「我的總旗大人,你那點俸祿贖我?」

  「再說了,這裡是教坊司的女支院,沒有刑部的批文,誰都出不去。」

  耳邊聆聽著劉師師的台詞,有氣無力,喜歡吞字,葉秦心底無奈,調教幾天,愣是一點兒長進都沒有。

  行吧,就當周妙彤在暗無天日的女支院裡,猶如行屍走肉,說話做事毫無生氣。

  這麼一想,我艹,唐人一姐,演技牛皮!

  「我先走了。」

  葉秦緩緩地起身,表情克制,滿滿禁慾的樣子。

  他花銀子,不是饞周妙彤的身子。

  「下次來不必換衣服了。」

  劉師師聲音微顫,不是不舍,而是畏懼。

  她之所以淪落到官女支,之所以家破人亡,當年執行這一命令的,就是沈煉。

  化成灰,都認得這一張可怖冷血的面容。

  葉秦背對著,不敢直視女神的目光,「怕你不喜歡那身官服。」

  「這兒誰不知道你是錦衣衛沈大人。」劉師師揚起一抹嘲弄的笑意,簡直是自欺欺人。

  「行,這條過,攝影組、燈光組趕緊布點。」

  路陽砸吧著嘴,穿過人群,一把攬住葉秦的肩膀,小聲嘀咕:「秦子,你找的周妙彤不行啊。」

  「眼神好像沒焦點,講台詞聲音太虛,咳,感覺有點木。」

  「要不,我們重拍?」葉秦道。

  「算了,就這樣吧。」

  路陽嘆一口氣,「要不是工期趕,換在平時,肯定要重拍。」

  「一個北舞出身的非科班演員,要求就不要那麼高。」

  葉秦安慰道:「而且友情價,300萬,要啥自行車呢?」

  「也是,湊合吧。」

  路陽悄聲道,「不過陳舒說,你經常到她房間裡對劇本,怎麼不見一點兒進步?」

  「呵呵,進步,能做到不退步,你就得在殺青宴敬我3碗酒!」

  「啊,退,退步?」

  看到葉秦投來「你懂的」眼神,路陽目瞪口呆,在風中凌亂。

  一直到重坐回導演椅,腦袋嗡嗡地一片空白,默默地長嘆一口氣,《繡春刀2》,女主角絕對不再找不靠譜的!

  如果被遠遠就位的葉秦聽到,非冷笑三聲,「呵呵,然後找楊小蜜演北齋?」

  「第37場第11鏡第1次。」

  「action!」

  葉秦翻窗而入,從懷裡取出一疊銀票,這些都是跟魏忠賢交易而來,小心翼翼地攤平。

  每一張,都是五百兩。

  其實,明朝時的銀票形同廢紙。因為朝廷不會管理運作著一樣金融產物,導致銀票貶值得非常厲害,民間幾乎無人肯用。

  貨幣流通最廣泛的硬通貨,是白銀。

  掌鏡把鏡頭對準葉秦,這次輪到他的獨角戲。

  已經拿到銀票銀子,完全可以贖周妙彤出來。

  「妙彤。」

  「這兩千兩銀子,贖你出去以後,咱們一起去蘇州。」

  「你喜歡吃什麼就吃什麼。」

  「你覺得好不好。」

  語氣平平淡淡,但葉秦控制著面部肌肉,笑肌慢慢地展開。

  每說一句,笑弧就上揚一分。

  望著銀票,滿腦子開始徜徉在蘇州的美好日子,忽然間,屋外傳來動靜。

  是妙彤,還有女支院老鴇的聲音!

  滿心歡喜地打算推門而出,把銀票甩在

  給老鴇,今天就帶女神回家,逃離這座殺機四伏的紫禁城。

  因為,在兄弟三人接下任務的剎那,他們就已經陷入死局。

  魏忠賢要隱瞞假死的真相,必殺他們。

  趙靖忠要隱瞞假傳聖旨的真相,必殺他們。

  韓曠要追查魏忠賢死亡的真相,一樣必殺他們。

  如今,只有帶上心愛的姑娘,還有兄弟,到南鎮撫司,尋覓一線生機。

  然而,當他走到門口,隔著一扇紗窗,兩眼瞪大,難以置信地看到自己的女神,竟向他人投懷送抱。

  「這個人不一樣,要贖我出去。」

  「傻子,我才不會要他的錢呢。」

  「我只希望,給我贖身的人是你。」

  目睹著女神與情人幽會,三言兩句都像是一把把刀,插在葉秦的心房。

  女神壓根沒看上自己,更不稀罕自己贖她出來。

  至始至終,只是他一個人的單相思。

  監視器畫面里,雙眼儘是殺氣,緊緊地攥著銀票。

  雖然自己沒有穿飛魚服,沒有佩繡春刀,可依然是錦衣衛沈大人,誅殺女神的情人,易如反掌。

  但是,看著屋外情投意合的二人,他哂笑一聲,把銀票默默地摺疊,揣入懷裡。

  終究是錯付,可她依然是心目中的女神。

  既然是女神喜歡的人,殺了他,女神一定會落淚難過,甚至記恨自己。

  只要女神能開心,我什麼都可以。

  因為我是舔狗沈煉。

  他就像從沒來過一樣,背對著攝像機的鏡頭,腳步無聲,卻每一步踏得沉重,留下卑微的背影,失落心碎地離開。

  路陽眼前一亮,拍攝的這一場,一個機位在屋外,對準的是劉師師,另一個機位在屋內對準葉秦。

  可以說,這是一場鞭屍。

  男女主演的獨角戲,不比則比,一比,劉師師越看越彆扭。

  每一次,路陽忍不住喊「咔」時,但一瞥葉秦的獨角戲,又不忍心打斷他漸入佳境的表演。

  太nm血淋淋!

  最殘忍的畫面,就是女神跟別人甜言蜜語。

  而你,灰溜溜地離去。

  你看那個人,好像一條狗。

  等葉秦徹底走出畫外演完,路陽才喊道:「cut,重拍。師師,秦子,你們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