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夜雨漲秋池,山城此時下著夜雨。
細雨綿綿,卻沒有半點兒降溫,天氣如常一般悶熱、潮濕,氣溫高達三十七三十八度。
難怪章一白非要把衛生間的激情戲,放到這個時間段,外部環境讓人心浮氣躁,壓抑沉悶,契合這場戲的氛圍。
莫文味在下,葉秦在上,兩人大汗淋漓,汗味交雜,在狹窄逼仄的衛生間裡,繼續地咚。
沒有任何的親密舉動,連車胎都沒有挪到半步,純意識地交流,目光交匯。
攝像機仰面直拍著葉秦,潛泳鏡面至少他認為是一個大大的累贅,直接剔除側拍輪廓眼神的機位。
可誰讓他現在只是一個合格的演員。
「呼呼。」
氣息低喘,呼出的空氣,就像他們的眼神,碰撞在一起,裡面的氧氣明明微弱,卻如助燃劑點燃目光的火花。
剎那間天雷勾地火,火焰爆炸,火光沖天!
砰的一聲,莫文味不像走戲時主動,她一把推開蠢蠢欲動的野獸,神情複雜地望著,望著葉秦一屁股坐在地上。
潛泳鏡面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慢慢地消退。
章一白大喜若望,附耳叮囑李為劼:
「拍下來,給他特寫。」
水汽消失,定格的畫面里,葉秦不是悵然若失,死灰復燃的火苗越來越烈,蘇丹取代了吳濤,打開一扇新大門。
「這遍過了!」
伴隨章一白的吼聲,葉秦猛地一激靈,仿佛坐過山車,從角色中抽離的片刻,情緒忽而谷底,忽而谷峰,很不穩定。
「章導,我先回賓館。」
莫文味輕吁一口氣,把助理遞來的毛巾,轉交給彎腰捂臉的葉秦。「托你的福,片子可以還給章導。」
然而,他遲遲沒有抬頭,雙手摁壓著眼睛,沉默不語。
莫文味安慰道:「洗個澡,調整下狀態吧,明天eason報到,他可是一個樂天派,不喜歡看人苦臉。」
「嘶!」
葉秦拼命地揉眼眶,「潛泳鏡面太小,勒死我啦。karen姐,你剛剛說什麼來著?
……………
7月15日。
蔣文麗回來的第二天,終於上演正室、小三和兒子的戲碼。
葉秦坐在方形的木桌前,餐桌擺著四菜一湯,湯是白開水,菜是炒春菜、炒春菜、炒春菜。
他喵的章一白摳搜到,讓道具組把自己買的春菜全炒了,只給一盤葷菜,回鍋肉。
可葉秦肯定不能碰,關鍵還得吃!
「不識好歹,愛吃不吃。」
蔣文麗,像一般的母親,總把最好的菜夾給子女,一筷子回鍋肉放進小川的碗裡,沒料到叛逆的兒子又給夾出來。
葉秦夾著一口春菜,就兩口米飯,含在嘴裡,既不咀嚼,也不吞咽,語氣嫌棄地說出台詞:「不好吃。」
蔣文麗弓背,頭髮凌亂,有氣不能發道:「這不是你愛吃的回鍋肉嗎,特意給你買的鮮豬肉。」
葉秦又扒了兩口,兩腮塞得微微凸起,口齒依然清楚道:「沒有我爸做的好吃。」
蔣文麗微微一怔,又在這裡,蔣娘娘第11次卡殼在這裡,沒有往下繼續說詞。
「cut!」
章一白從導演椅,跑到桌前,蔣文麗這樣的演戲狀態,大大出乎所料。
「蔣老師,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場面的氣氛尷尬而凝重,蔣文麗總不濟因為開小差,跟兩個小輩道歉,眉頭緊擰著,哪有幹練潑辣的蔣娘娘風範。
葉秦偷摸摸地夾一塊回鍋肉,雖然拍攝時長太久,熱菜變冷,可好歹是一枚肉。
成天水煮白蘿蔔、紅蘿蔔、水蘿蔔、青蘿蔔,他吃得整一個兔八哥。
章一白嚷嚷道:「哎,秦子,食物道具不要亂夾啊!」
「章導,這還不是您鬧的,三盤春菜,偏那盤迴鍋肉我還不能吃。這飯我都吃兩大碗,沒一口肉墊吧,人受得了,嘴受不了!」
葉秦說完,又動兩下筷子,夾兩口帶肥的豬肉進嘴,「好吃,章導,您要不再讓道具組炒兩盤?」
吃戲往往一次搞不定,在平常想吃就吃,不想吃就停,演員如果在戲裡就沒有這個自由。只要導演說沒好,再不想吃也不行,甚至食物餿了,臭了,那也得啃。
而楊大寶貝,在《雲中歌》,連飯菜都要借位不吃,就nm離譜!
「炒,我親自下廚,你能吃幾盤給你來幾盤,只要你不嫌增肥!」
葉秦跟章一白默契地拌嘴,沉悶的氛圍慢慢地緩和。
「秦子,文味,對不起啊。」
蔣文麗揚起一抹歉意的笑容,「讓思春一個孩子留在賓館裡,不放心。」
嘚,沖西北圈公主被打發走,落個清淨,起碼再干一碗飯。
葉秦竊喜道:「蔣老師,理解。只是吃飯而已,我還能連干十八碗。」
章一白笑罵道:「你以為你是武松啊!」
…………
吹神到來倒計時。
「這件衣服怎麼樣?」
葉秦翻箱倒櫃,從大皮箱裡來回換穿帶來的幾件衣服,簡直像準備見女神。
林彬撓撓頭:「哥,都可以,只是迎接程醫生,不用這麼熱情吧?」
葉秦撇撇嘴,那是你不知道後世eason有多火。
只是現在,人氣熱度追不上周董、林駿傑、二哥,畢竟聽歌消費的生力軍,眼下是80後、90後。
有種說法叫,「少年奶茶倫,中年程醫生」。
正值青春韶華,追求流行時尚,無可厚非。
等真正遇到心境變化、情感波折,不管熱戀、失戀、掙扎、失眠,還是想哭,想笑,想瘋,想鬧,eason真如醫生,給你開一劑良藥。
他的歌,始終是一種「你有病,我是藥」般的存在。
mp3、手機、電腦,無論什麼平台,歌單再怎麼洗牌,總少不了他的幾首歌。
可惜香江粵語歌壇已經沒落,不再是霓虹歌漢化盛行的黃金時代,沒法封為「第三代歌神」。
從房間出來,一路走到賓館門口。
看到一頭捲曲的泡麵頭,圓臉細眼的人影,葉秦小興奮地打招呼:「吹神!」
莫文味雙手抱懷,介紹道:「eason,這就是剛才跟你提到的年輕新星,演技很棒,當演員前是個歌手。」
「我知道,我知道,《煙花易冷》,年度最佳歌曲金曲獎提名嘛,惜敗給傑侖的《青花瓷》。」
程奕迅笑得鐵憨憨,「作詞作曲都是你,哇,好厲害,叫葉秦對不對,你好,你好,我是你粉絲!」
葉秦:0.0
「哈?」
「eason,情歌天王,總算把你盼來!」
轉過頭,就見章一白領著班底,夾道歡迎,熱烈鼓掌,然而程奕迅臉色不滿,掛著的笑容向下扯,「章導,你叫我情歌天王?」
章一白一怔,不明白哪裡出錯。
錯透啦,可以說梁靜如是情歌女王,可喊程奕迅「情歌天王」,簡直是侮辱他演繹富含哲理韻味的歌曲。
莫文味打圓場道:「eason,章導是開玩笑的,真正有實力的歌手哪裡需要什麼稱呼!」
程奕迅苦哈哈地搖頭,「如果真有稱呼,那麼會用什麼詞啊?」
「當然是k歌之王!」葉秦勾勾嘴唇。
程奕迅頓時哈哈大笑,笑弧克制不住地瘋狂上揚。
呦,行啊,小伙子,小嘴抹了蜜!
「章導,我什麼開始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