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的一月十四日。
簡寒舟十八歲生日。
那天,有個小姑娘已經提前約了他。
兩人約的是晚上八點,地點是兩人周末補習的那個咖啡館。
簡寒舟知道那個小姑娘是想給他過生日。
在那之前,小姑娘就明里暗裡的打聽過他喜歡什麼。
還旁敲側擊的問過他好幾次。
他每次都覺得好想笑。
問的那麼的笨,真以為所有人都跟她一樣看不出她的心思嗎?
然後,他一次又一次的,無情的摧毀了她的希望。
他每次都能看到她那雙無辜又狡黠的眼睛裡,瞬間黯淡的光亮。
簡寒舟其實是有些後悔的。
但不等他安撫,小姑娘那雙黯淡的眼眸又再次亮了起來,像是永遠都不知道什麼是挫折一樣。
她的眼裡永遠有星光閃耀。
那天晚上,他八點不到就到了,他知道那個小姑娘一定會提前到。
他甚至能夠想到小姑娘在見到他時,用那雙帶著星光的眼睛看著他,一臉欣喜的說「簡寒舟你來了」!
她每次都是那樣。
明明約好了時間,她總會提前到,然後滿眼喜悅的看著他。
但這一次,早到的是他。
時間還早,還不到八點,他坐在咖啡館裡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
這一看就是四個小時。
小姑娘失約了。
她沒來。
簡寒舟不是沒想過給她打電話,不是沒想過問問她在哪,但那天不一樣。
他知道那天對那個小姑娘來說也不一樣。
所以他等。
一直一直,等到晚上十二點。
等到咖啡館打烊。
那天又下雪了,他站在咖啡館的門口,收到了一條消息。
是他等的那個小姑娘的。
他笑了一下。
如釋重負。
但下一秒,在他點開小姑娘給他發的信息時,臉上的笑僵住了。
【我突然間就想通了,就算我再喜歡你我也不要了。對不起,我已經沒有了再繼續糾纏你的勇氣,也沒有那份執著了,放過你或許也是在放過我自己。簡寒舟,生日快樂,你會一直一直的快樂。】
小姑娘給他發的。
他握著手機,覺得很可笑。
他甚至覺得這是不是就是一個惡作劇。
那個小姑娘,她一直古靈精怪的,一定是在故意跟他鬧著玩。
他想也不想的給她打電話。
關機。
冰涼的女聲告訴他,他撥打的電話已經關機。
雪還在下。
那天的鹿城很冷。
簡寒舟在那家咖啡館前不知道站了多久。
凌晨的路上已經沒有人經過了,手腳也都已經僵硬。
他看著手機上的時間,終於回過神來了。
他等的那個小姑娘不會來了。
就在幾天前,在小姑娘巴巴的看著他,跟他說「簡寒舟,如果我這次考試能夠考到年級前一百名,你就的答應我兩件事好不好」的時候;
在小姑娘說第一件事是想在他生日這天約他的時候;
在他反問「如果你說要做我女朋友,我也得答應」的時候,其實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他知道那個小姑娘一定會那麼說。
他也已經做好了答應她的準備。
但他沒有想到,小姑娘選擇了放棄。
他更沒想到,從那天之後,那個小姑娘在他的生活里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好像她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往後很多個睡不著的夜裡,他總是想,如果當時他早一點走向她,一切會不會變的不一樣。
可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如果。
-
「來過。」
簡寒舟沒有看宋棲,他的視線落在面前的這家咖啡館的門口。
他來過。
他站在這個門口,在那片雪地里,站到近乎天明。
「那天下了一場雪。」
簡寒舟收回視線看向宋棲:「跟你摔的五體投地的那天一樣大。」
宋棲:「???」
所有沉重的氣氛因為他的這句話瞬間瓦解。
宋棲翻了個白眼:「你才摔的五體投地,誰讓你那天走那麼快的!」
「我走的快?難道不是你自己在那作死的東蹦西跳?」簡寒舟咋舌。
宋棲:「????」
她詫異的看向簡寒舟:「過去那麼久的事情你為什麼記得這麼清楚?」
「你的意思是,你記得不清楚?」
簡寒舟掀了掀眼皮,語氣頗有點意味不明。
咖啡館燈還亮著,還沒打烊。
「簡寒舟,」宋棲抬起頭,很認真的看著他:「你是不是一直都記恨著我那天鴿了你的事情?所以你今天特意把我帶到這裡來,是想讓我重新給你過生日是不是?」
簡寒舟眸子微眯。
「真的,」宋棲的臉色有那麼點不可思議:「簡寒舟,我是真的沒想到,你的強迫症居然這麼嚴重!」
簡寒舟:「……」
他冷笑一聲:「行,你回去吧。」
「我不。」
宋棲站在這裡的時候,有一瞬覺得她好像回到了六年前在鹿城的時候。
「放心,我一定讓你被鴿的那個生日過的圓滿。」
說完,她看了簡寒舟一眼,大步朝著咖啡館裡走去。
簡寒舟抬眸。
他看著宋棲的背影,眼底閃過了一抹難以察覺的溫柔。
生日的圓滿對他來說並不重要。
他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他和她的人生,能不能圓滿。
咖啡館正準備打烊。
老闆見宋棲走進去,愣了一下,提醒她:「抱歉,我們店已經準備打烊了。」
「我記得你們店一直有甜點的,現在還有嗎?」宋棲問。
「有倒是有。」
老闆想了一下,走到吧檯那裡將剩下的最後一小塊黑森林拿了出來,「最後一個,你要嗎?」
「要。」
宋棲買了最後那塊黑森林,出去之前還找老闆要了個打火機。
簡寒舟一直沒進去。
但他將宋棲的一舉一動看的清清楚楚。
他看到宋棲買了最後一塊蛋糕,端到了他的面前,抬起頭看他的時候,她漂亮的眼睛彎的像是天上的月亮。
「你還記不記得,我生日的那次,你帶著我找了好幾家蛋糕店,買到了最後一塊小蛋糕。」
「其實你生日那天,我都已經預約好了,是準備給你親手做一個蛋糕的。」
「雖然已經過了很久了,我還是要跟你說句對不起。」
「還有。」
宋棲「噌」的一下打響打火機,火光一下子竄了出來,在兩人間照射出溫暖的光芒。
她滿眼喜悅的看著他:「簡寒舟,十八歲生日快樂。」
【作者題外話】:實在是抱歉,更完了。
今天白天家裡很忙,晚上出去吃飯回來的時候車子壞在了半路,等救援等了半天。
真的真的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