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飛燕一聲「你試試呀」說出來，簡直是赤裸裸的挑釁。
再好的脾氣都要怒了，更何況謝霓裳本來脾氣就不好。
「那我們便不客氣了。」
謝霓裳命府兵，「進去，把人給我找出來！」
明王府的府兵們剛邁上台階，戚飛燕就上前一步踢在一個府兵的胸膛，黑甲衛們有樣學樣，紛紛抬起腳來。
王府的府兵，哪裡能是黑甲衛的對手？
頃刻之間，一個個全被踢下台階，翻了個滾。
那叫一個狼狽。
謝霓裳目瞪口呆，她知道戚飛燕膽子大，卻沒想到她膽子這麼大，這麼看來在金陵的時候她還是收斂了。
「戚飛燕！」
謝霓裳冷下臉來，「你是不肯讓我們進去了？」
「笑話。」
戚飛燕冷冷一笑，「這裡是我家，堂堂將軍府，你說搜就搜，憑什麼？」
「憑我是明王妃！」
謝霓裳揚著下巴，一臉倨傲。
戚飛燕嗤笑一聲，「明王在我這都沒什麼面子，何況明王妃。今兒這門，你進不去。再敢上前一步，咱們就真刀真槍地試一試，要是不小心傷了你，可別怪我。」
說著，她從劍鞘中抽出長劍，在空中淺淺揮舞了兩下，撲面而來一股劍氣懾人心魄，謝霓裳臉色變了變。
戚飛燕只是隨手揮這麼兩下，她都能感覺到臉頰生疼，不敢想這麼鋒利的刀劍劃破身體會是怎樣的疼痛。
可是明王的眼睛還在流血，太醫們忙活半天血還是嘩嘩地流，若只是傷著的那隻眼睛還好，可另一隻眼睛也跟著流血，睜都睜不開，這要是真的瞎了怎麼辦？
難道她真要和一個瞎子共度一生？
「戚飛燕，你最好別攔我。」
謝霓裳冷冷道：「你別忘了，戚嫣然也在明王府。」
戚飛燕淡淡挑眉，「所以呢？」
「我不管你和王爺之間有什麼過節，可你傷了他的眼睛，若王爺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你擔待不起！」
謝霓裳一眯眼睛，「戚嫣然是你的堂姐，你敢得罪我，可以想一下她會是什麼下場，她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她最好別有好日子過。
戚飛燕嘴角一個極淡的冷笑，「你拿戚嫣然威脅我？」
謝霓裳不知戚嫣然和戚飛燕之間的種種過節，只知道姐妹二人關係貌似有些微妙，她倒是能懂戚嫣然的感受，明明她才是戚家的嫡長女，卻被戚飛燕占盡風頭。
換做是她，心裡自然也不會平衡。
只是畢竟是姐妹，一個家族裡的孩子，哪怕內部爭鬥得再厲害，也終究是一家人，戚飛燕還能真不顧戚嫣然死活嗎？
「戚嫣然可是說，和你姐妹情深，關係可好呢。」
謝霓裳胡謅了一句假話，但戚嫣然在王府確實沒少拿戚飛燕說事，天天我五妹如何如何，借著戚飛燕給她撐腰，裝腔作勢的。
可她提一句戚飛燕，只會讓謝霓裳更討厭她，甚至把對戚飛燕的恨都轉嫁到她的身上。
戚飛燕一聽謝霓裳說這話就知道是假的，只是她也並不懷疑戚嫣然會借她和哥哥的勢為自己撐腰，畢竟她如今在王府是孤立無援，戚家不頂用了，她又不在王府，前世戚嫣然對她的那些陰謀和算計，無非仗著她們是姐妹。
她對付自己人心狠手辣，可對付旁人，人家憑什麼慣著她，只會比她更加心狠手辣。
戚嫣然遇到謝霓裳，才是真的惡人自有惡人磨。
「我大姐姐真是這樣說的？」
戚飛燕淺淺嘆了口氣，「她是我堂姐，我們就算再怎麼爭風吃醋不過都是女兒家的那些事，我當然還是希望她能夠過得好，還請明王妃看在我的面子上善待她一二。」
她說的煞有其事，謝霓裳聽得心頭一諷。
果然，被她猜對了。
謝霓裳眼底閃過一絲冷芒，架子又端起來，「那還不趕緊放行，讓我進去。把薛肅交出來，我回去對王爺也好有個交代。情況緊急，我沒有和你開玩笑。」
「薛肅不在我這，年前就走了。」戚飛燕說。
謝霓裳自然不信，一定要進去看。
戚飛燕道：「王妃既然來了，不請進去喝杯茶也不合適，不過家裡還有老人和孩子，你們大晚上的這麼多人闖進去也不合適，那就放兩個進去吧。哥哥，行嗎？」
她轉過頭去，一本正經地詢問江尹的意見。
江尹明顯不願意，看向明王的府兵滿臉不耐。
他極為冷淡道：「一盞茶的功夫，人要是找不到，就給我滾。要是不滾，那我便進宮面聖，咱們好好論論。」
謝霓裳自然不想把事情鬧大，江尹是堂堂刑部尚書，要是要搬出律法來把他們都抓進去，那就麻煩了。
她可沒忘在江南的時候江尹就生怕他妹妹受委屈，還特意派了一支黑甲衛去保護戚飛燕，弄的她爹如臨大敵。
江尹是個不好惹的，她知道。
謝霓裳帶著兩個府兵進去了，黑甲衛一路跟著，盯著，那兩個府兵便是想搜也不敢搜，只能走馬觀花地看看，一盞茶的功夫，一無所獲。
謝霓裳還不甘心，想再找找，戚飛燕和江尹已經不耐煩地擺出了送客的態度，府門「啪」地在謝霓裳面前關上了。
碰了一鼻子灰，還無功而返，謝霓裳心裡既覺丟人又覺煩躁，可這裡畢竟是京城，不是金陵，不是她的地盤，她說了不算，人家不給她面子，本質上是不給蕭琅面子。
她又能說什麼，怪她自己嫁的男人沒本事嗎？
回到王府，請來的太醫全被蕭琅轟了出去。
鬧得很是難看。
「怎麼回事？」謝霓裳問自己院子裡的人。
丫鬟小心湊上來，戰戰兢兢，「陳太醫說，王爺是誤食了毒丸，導致兩隻眼睛全部受損，只怕要徹底失明。」
……老天。
謝霓裳身體一軟，差點癱倒在地。
果真是瞎了。
一個瞎子，就算再有才幹，也離那至尊之位無緣了。
前途盡毀啊！
她正萬念俱灰，忽然看到不遠處一道單薄的身形同樣搖搖欲墜。
戚嫣然靜靜望著前方，神色肅傷：終究是嫁錯了人，一步錯，步步錯。
這一切，都是戚飛燕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