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那就好。」
青茶拍著胸脯深深吐出一口氣,「嚇死我了,我就怕小姐一言九鼎。」
他們家小姐一向最重承諾,答應的事情上刀山下火海也會去做。
「一言九鼎那是對君子,對小人犯不上。」
戚飛燕冷笑,「我的承諾,沒那麼賤。」
既然回了戚府,那便收拾些衣物再走,戚飛燕也想拜祭一下父母。
按禮,她還在孝期,需要為父母守靈的。
只是皇室和戚家都在拿孝道壓她,卻又不顧孝期逼婚於她,若爹娘還在世,早就提劍將那些膽敢欺負她的人給打跑了。
上香,磕頭。
戚飛燕跪坐在蒲團上,看著父母的靈位,心中作痛,雙目赤紅。
爹,娘,女兒回來了。
過去數年,女兒過得苦,哥哥更苦。
是我太蠢,被親情蒙蔽了雙眼,也被婚姻所困,失去了自己,也失去了哥哥。
既然你們保佑我回來了,我便不會再重蹈覆轍,我會護哥哥周全,也會護住戚家軍!
——這便是她今生今世的使命!
*
連夜趕回藺府,楓林苑還燭火通明。
江尹和藺遠臣都沒睡。
戚飛燕蹙眉,「哥哥怎麼這麼晚還不睡?」
「你哥擔心你,幾次三番要去戚府,被我攔住了。」
藺遠臣打了個哈欠,滿臉無奈。
他和江尹也是從小一起長到大的兄弟,雖年紀相仿,但江尹的心智成熟度遠在他之上,鮮少會為什麼事情著慌。
戚飛燕便是那個例外。
他疼這個妹妹,真是疼到骨子裡。
他們兄妹之間的感情那麼深厚,外人很難插進去。
江尹將戚飛燕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確認她毫髮無傷,臉色才緩和了些。
「哥哥沒睡也好,我剛得了藥,正好給哥哥試試。」
戚飛燕淨了手,從懷中掏出一隻玉葫蘆。
她擼起袖子,滴了一滴雪肌露在掌心,搓熱後輕輕覆在江尹小腿上。
貼上的一瞬間,仿佛有一股熱源順著小腿蔓延到四肢百骸。
肌肉動了動,江尹有了反應。
戚飛燕和藺遠臣驀地抬頭,這藥管用!
江尹也很久沒有感受到小腿帶來的力量了,只是聞著這藥味,覺得不對勁。
「這藥是誰給你的?」
戚飛燕又滴了一滴,道:「戚嫣然。」
藺遠臣一驚。
「她給的?她會好心給你藥?這裡面不會有毒吧?」
戚飛燕繼續用內力給哥哥搓揉小腿。
「我試過了,沒毒。」
江尹神色卻冷沉下來,「沒毒,但有麝香。」
知道瞞不過哥哥,戚飛燕點頭,「嗯,有。」
江尹拍掉她的手。
「我自己來,你出去。」
戚飛燕看著哥哥緊繃的神色,無聲笑了下,「哥,沒事。」
她又要伸手,江尹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兄妹二人僵持到一起。
凌武在一旁看得大氣不敢喘,悄悄湊近藺遠臣,不解地問:「世子爺,怎麼了這是?」
藺遠臣板著臉道:「麝香對女人身體不好,聞久了難以受孕。」
「啊?」
凌武驚呼出聲,瞪大眼睛,「大小姐心腸竟如此歹毒!」
後宅里的腌臢手段,真是令人嘆為觀止,連自家姐妹都能下此毒手。
戚飛燕面不改色,對上江尹深邃的眼眸。
「哥哥,我根本不在乎這個。」
江尹聲音發沉,「我在乎。」
戚飛燕聽著這四個字,心中不受控制翻湧激盪。
她試圖緩和一下氣氛,「麝香還有很多別的功效呢,還能開竅醒神,活血通經,消腫止痛……」
「還說?」
江尹連一滴藥都不讓戚飛燕碰了,不容置喙道:「你出去,讓凌武來,不然這藥我不會用。」
眼看哥哥要將玉葫蘆摔出去,戚飛燕嚇得趕忙抱住江尹的手,賠笑道:
「行行行,我出去,別生氣嘛。」
不敢再惹哥哥,戚飛燕將玉葫蘆交給凌武告訴他怎麼上藥,便退出門去,候在廊下。
藺遠臣走出來,也有些生氣。
「難怪你哥生氣,你也是,明知道裡面混了麝香,還敢拿來用?」
戚飛燕站得筆直,神情嚴肅。
「哥哥的腿傷得太厲害了,我遍尋名醫,三皇子府上那位神醫是治傷高手,醫術遠在我之上。」
怕哥哥聽到她說話,戚飛燕又退了幾步,走到院子裡,繼續道:「給哥哥治腿的藥方我這裡有,只是裡面有幾味舉世罕見的名貴藥材,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戚嫣然給的那瓶藥雖然摻了麝香,但是管用的,方才哥哥的反應你也看到了,只要管用,咱就得用。」
藺遠臣二話不說,「我把那位神醫從三皇子府上請過來不就行了?」
「沒那麼簡單。蕭琅將他藏得嚴實,那薛神醫不知有什麼把柄在他手裡,對他尤為忠心,只聽蕭琅一個人的命令。」
藺遠臣看向戚飛燕,「怎麼說的你好像請過他?」
當然請過。
就是知道不好請,她才如此寶貝戚嫣然給她的這瓶藥。
便是知道戚嫣然主動給她雪肌露是想要害她,讓她難以受孕將來不會威脅到她的地位,她也跳進了這個陷阱。
反正她也沒打算嫁給蕭琅,更不會給他生孩子。
「得找到薛神醫,弄清楚薛神醫和蕭琅之間的糾葛,想辦法把人給挖過來。」
戚飛燕眸中閃過一抹堅定的光。
藺遠臣磕巴都不打,滿臉躍躍欲試,「你說,怎麼挖?」
「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
戚飛燕一錘定音,伸手攬過藺遠臣的脖頸和他商議,「咱們兵分兩路,你去找人,我去弄藥。」
這一世她無論如何也得治好哥哥的腿,不會再給蕭琅機會拿薛神醫來要挾他們。
*
不得不說,藺遠臣還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
只用了不到三天,就找到了薛神醫的住處,蕭琅將人養在城郊的一所宅子裡。
「行,我去看看。」戚飛燕將地圖收好,揣進了袖口。
藺遠臣道:「你得當心,蕭琅將此人藏得隱秘不說,那宅子外還暗設不少機關,輕易難以闖入,我派了不少人去都無功而返,差點中招。」
「不怕,我可以。」戚飛燕雲淡風輕。
蕭琅擅機關術,可他的機關術在她眼裡就是小孩子的把戲,連她和哥哥小時候玩的地宮遊戲都不如。
她娘所著的戚家雲諜中,囊括古往今來所有的機關秘術。
這也是當年蕭琅執意要娶她,從她這裡得到戚家雲諜的原因之一。
是夜,戚飛燕就闖進了城郊的梧桐別苑。
一進去她便眯了眯眸,當即認出這便是當年蕭琅和戚嫣然私會的秘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