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飛燕回到家先去暖閣見姨娘,正和初韻說著話,沈玉珏就火急火燎地在外頭喊她,「飛燕,出大事了!」
初韻一聽聲便皺了眉,轟戚飛燕走,「你們去別地兒聊,別煩我。他吵死了。」
戚飛燕笑了笑,「好。」
拉著沈玉珏去了侍郎府的暖閣,屁股還沒坐熱,昭陽公主、韋駙馬也緊隨其後趕到了。
不一會兒藺遠臣也來了,踏進暖閣扯了氅衣,「呦,都在呢。」
沈玉珏抬頭看他,「你也是為了明王的事來的?」
「不是。」藺遠臣道:「我來找若白,商量正事。他那還有點公務要處理,讓我先來這。」
沈玉珏不服氣地揚起下巴,「我們這也是正事!」
「行,正事。」
藺遠臣哼笑一聲,「你們商量你們的,我聽一耳朵。」
府上難得一下子來這麼多人,熱鬧得很,偏主子還不在,凌文不敢怠慢,讓侍從奉上茶和瓜果點心。
戚飛燕道:「小七他們功課做完了嗎?做完了就讓他們三個過來隨侍。」
「是。」
凌文應聲去叫,知道小姐這是想讓孩子們露露臉,畢竟在座的這幾位都是盛京城有身份的大人物。
他們幾個也難得聚得這麼齊。
一盞茶的功夫,沈玉珏已經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我怎麼也沒想到,明王居然會娶謝霓裳!一聽到消息,我就感覺被雷劈了似的!」
戚飛燕見他一臉激動,謝霓裳和情郎的事一攤開水面,和沈家的婚約便解除了,但到底謝家和沈家還有一層親戚關係。
沈玉珏生怕老侯夫人再心軟,做夢都怕謝霓裳砸他手裡。
如今聽到謝霓裳和蕭琅訂了親,又驚又喜,高興得找不著北,別說謝霓裳當王妃,就算當王母娘娘都跟他沒關係,只要別跟他就行!
戚飛燕從果盤裡叉了塊瓜,遞給昭陽公主,嘴上說著,「謝家本來就是蕭琅的人,以前是暗棋,現在直接明著站隊了。」
她眼眸微眯,「看來是覺得時局不利,雙方都急了,想捆綁到一起。」
昭陽看向戚飛燕,「我聽說戚嫣然被老三納入府中了,只等大婚後,便給她一個側王妃的名分。這下可真熱鬧了,老三倒真有這個閒心思。」
蕭琅是個好色之徒,再多女人他也不嫌多,何況戚嫣然和謝霓裳容貌氣質都出挑,各有各的美。左擁右抱,他樂得很。
戚飛燕只覺得造化弄人。
上一世謝霓裳嫁給了沈玉珏,這一世她橫加阻攔之後謝霓裳居然又跟了蕭琅。
她忽然間覺得有點好玩了。
蕭琅和謝霓裳才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如今這門裡還有一個戚嫣然,三個惡人湊到一起,想想都刺激,可太熱鬧了。
對於這樁婚事,眾人都秉持著「看好戲」的態度,沈玉珏更是樂了半天,笑得嘴都合不攏。
「飛燕……」沈玉珏悄悄湊過來,擠眉弄眼,「這眼瞧著大半年都過去了,你到底怎麼想的?打算如何安排我?」
戚飛燕知道他什麼心思,冷冷瞥他一眼,「我對你沒感情,沒想法,你少膩人。」
「你怎麼這樣啊。」
沈玉珏立馬委屈下來,「咱們好歹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知根知底,跟我你不吃虧。」
「滾。」
戚飛燕半點面子都不給,「再多說一個字,你就給我出去。」
「……」她真生氣了沈玉珏也不敢惹她,只能吃塊瓜堵住自己的嘴,老實下來。
昭陽和駙馬在一旁瞧熱鬧,撿樂,韋成安拍了沈玉珏一下,「你就是該。」
藺遠臣坐在不遠處聽著他們聊,在這裡面他算是個年長的,還算有幾分穩重,話也少,只是聽沈玉珏這麼說後多看了戚飛燕兩眼。
話題一岔開,轉頭又聊到了韋家。
之前韋家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拖了幾個月後皇上到底還是網開一面,打了韋二公子一頓板子,流放嶺南,韋尚書告老還鄉,韋家幾個哥兒都被貶為庶民。
對此韋成安挺看得開,「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能保住命就不錯了。這還多虧了我家公主的面子呢。」
昭陽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世事變幻,可他們的情意始終沒有變過。
「我已和父皇請旨,要了金陵一帶做封地,等過完年,開春以後就帶著駙馬過去。先在金陵安置下來,就將韋家的人都接過去。」
戚飛燕點點頭,知道她之前和昭陽的一番談話,她聽進去了。
對於這事,戚飛燕也有自己的打算,謝家在金陵隻手遮天,昭陽帶著駙馬過去自然能壓制謝家幾分,她和哥哥也會暗中給昭陽助力。
這次的江南之行,再加上韋家的巨變,也讓昭陽感受到了權力的重要性。
公主的身份再怎麼尊貴都護不了她一輩子,她想要保護自己,保護自己愛的人,那就只能踏上荊棘之路,走上權力之巔。
在某些方面,昭陽公主和戚飛燕達成了共識。
畢竟,她們可都是顧傾城教出來的。
「你可真是好福氣啊!」沈玉珏重重拍了韋成安一下,毫不掩飾對他們夫妻感情的羨慕。
韋成安像是故意刺激沈玉珏似的,小鳥依人般湊過去,蹲在地上抱住了昭陽公主,還往她懷裡蹭了蹭,像只撒嬌的小狐狸。
雪狐趴臥在戚飛燕腳下,都有些看不過去,頭往旁邊一扭。
耳邊是沈玉珏吱哇亂叫的聲音,戚飛燕摸著雪狐的腦袋牽了牽嘴角。
「這麼熱鬧啊。」
一道玉石輕擊般的清朗之音傳來,雪狐立馬爬起來迎了過去,眾人也紛紛跟江尹打招呼。
「尹兄,你可回來了,我們等你半天了!」
沈玉珏誇張地說著。
凌武推著江尹進來的,到了廊下正好江晏三人過來了,江晏便換了凌武,「武叔,我來吧。」
一進暖閣,戚飛燕便遞過去一個湯婆子,貼了下江尹的手背,「手這麼冰。」
「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江尹溫潤地笑著。
他們兄妹倆一向親近,眾人早就見怪不怪了,倒是藺遠臣看著兩個人擦過的指尖,眸底沉了沉。
江晏執弟子禮,給眾人奉茶,安排著兩個弟弟上前重新換了點心碟子,有條不紊。
「您請用茶。」
江晏將一盞新茶端到昭陽公主面前,垂著眼睫,行為舉止和幾個月前在江南的時候已全然不同。
昭陽看著他,彎著眼笑:「小傢伙現在蠻懂禮數的嘛,都不瞪我了。我瞧著是越來越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