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你男人」，讓戚嫣然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既惱戚飛燕說話太過直白粗魯，又疑她說這話有幾分虛情幾分假意。
戚嫣然上前逼近一步，杏眸里迸射出精銳的光，「五妹，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是不是後悔和三皇子退婚了？」
戚飛燕一哂，「你哪隻眼睛看出我後悔了？」
戚嫣然細細觀察著她的神色變化，她的冷嗤讓她覺得自己活像個跳樑小丑，就好像她一心想要得到的東西完全不被她放在眼裡。
她就不信，她不想當王妃，不想母儀天下，坐上那至尊之位！
「咱們姐妹之間最好坦坦蕩蕩，誰也不要在誰面前裝。」
戚嫣然微微揚起下巴，不想在戚飛燕面前丟了氣勢。
「如今三皇子已經被封為明王殿下，聖眷優渥，又有皇后扶持，將來入主東宮指日可待。我看上的男人，自然是天底下最有本事的那位。你呢，哪怕以前瞧不上三皇子，如今總得對明王殿下動心了吧。真要動心了就說出來，咱們是姐妹，我又不會笑話你。」
「呵。」
戚飛燕生生被這番話給氣笑了，先是搖頭淺笑了一下，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
她笑得太過猖狂，也讓戚嫣然漸漸掛不住臉，沉聲道：「你笑什麼？」
戚飛燕笑容一收，冷冷道：「笑你好笑啊。」
她搖頭輕嘆，「你和蕭琅真是天生一對，那腦子恐怕都是長在一起的。
只是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屎嗎？」
面對這赤裸裸的侮辱，戚嫣然當即怒得紅了臉，「戚飛燕！你敢侮辱皇子！」
「我有何不敢？」
戚飛燕表情冷冷，「那蕭琅，你當他是個香餑餑，可他在我眼裡，連畜生都不如，我對他動心，倒不如去喜歡一條狗呢，至少還能沖我搖搖尾巴。」
她說完，雪狐就十分上道地在她掌心晃了晃尾巴。
「瞧，我家狐狐都比你懂事。」
對上戚嫣然鐵青的臉色，戚飛燕漠然道：「我的確是瞧不上蕭琅，以前瞧不上，現在依然瞧不上，我瞧不上的是他那個人，和他的身份無關。
至於你，你巴巴地跑過來找我要人，是因為蕭琅這次去江南根本沒有知會過你對嗎？
不僅走的時候沒打招呼，恐怕連封書信都沒給你寫吧。
所以你才著急了，怕蕭琅移情別戀，怕他不愛你，不要你了。」
戚嫣然身形狠狠一顫，差點沒站穩身子。
戚飛燕每一句話都像是利刃捅進她的心臟，讓她氣憤，讓她神傷，可偏偏又無可奈何！
她畢竟是閨閣女子，又不能像戚飛燕那樣沒人管，想去哪野就去哪野。
她的聰明頭腦她的心機手段也只能使在內宅里。
這兩個月，她過得煎熬，她在病中身子還沒大好，祖母那邊、爹和娘隔幾日就過來打聽她和蕭琅的事，尤其是蕭琅被封為明王后，祖母就催得更緊。
她知道，大家都是怕夜長夢多，畢竟她現在雖然沒個名分，可在世人眼中她早已是蕭琅的人。
可是，他都封王建府了，為什麼還沒有信守承諾將她接回府呢？
她都委身做妾了，不需要他八抬大轎，只要一頂小轎就能將她抬回王府，可到現在他那邊都沒個信。
如今這又算什麼？她像個沒名沒分的外室……
她戚嫣然可是堂堂戚府的嫡長女啊！
便是做王妃也是有資格的！
戚嫣然夜裡睡不著的時候，也會揪著枕頭想：這一步棋，是不是走錯了？
但不論她和蕭琅之間發生了什麼，戚嫣然都不想讓戚飛燕看了笑話去！
「你少挑撥離間，我和明王殿下好得很。」
戚嫣然梗著脖子，維持著她最後一絲姿態和尊嚴，「他怎麼可能移情別戀，又怎會不要我。我想，他是想法子要將我封為王妃，給我一個真正的名分。」
戚飛燕看著她搖搖欲墜的自尊，輕嗤一聲，「這話你說出來，自己信嗎？」
又是一記冷刀，戚嫣然氣怒盈眼，「戚飛燕！」
「這裡不是你家，別嚷嚷。」
戚飛燕嫌她吵，冷冷道：「你和蕭琅的那點破事，我壓根不關心，可你非要跑到我面前蹦躂，我就不能讓你舒服地回去。
戚嫣然，你一向以戚府大小姐自居，可你自個兒知道你這個大小姐，不如我這個五小姐值錢。
因為這戚府的軍功是我爹娘打下來的，這戚府的宅子是皇上賞給我爹的，戚家軍認的小姐也是我，和你沒有半點關係。」
戚嫣然雙手攥得緊緊，像是被戳中了內心最脆弱的一面，眼神針扎似的冷冷盯著戚飛燕。
「你還別不服，你說我仗著爹娘嘚瑟，的確，我就是嘚瑟。可你有嘚瑟的資本嗎，你爹是逃兵，僅憑這一點，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嫁給蕭琅做正室！」
轟隆！
殺人誅心，戚飛燕的話宛如一道響雷劈白了戚嫣然的臉。
戚嫣然瞪大眼睛，她忽然想起在宮裡，皇上看她時那冷漠又冰涼的眼神，當她說出她是戚煊之女時，皇上的眼神盛滿了厭惡。
只那一眼，她就知道她前途無望。
皇上瞧不上她爹，連帶著她也跟著瞧不起。
戚飛燕繼續誅心，「你攛掇著戚家人給我下藥，想讓我成為蕭琅的女人，尊我為正，不過是想踩著我往上爬。你知道蕭琅要的是戚家軍，你想借我的手得到戚家雲諜，等得到了你想要的，你就會一腳把我踹走，甚至……活活勒死我，要我的命。
你對我的嫉妒，對我的恨，我都感受得到。
那我對你的恨，你感受到了嗎？」
戚嫣然猛地抬眼，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她說的坦誠和攤牌是假的，戚飛燕才是真正和她攤開牌面，打開天窗說亮話。
戚嫣然不知道戚飛燕一個只會舞刀弄槍的二百五為何一夜之間會如此靈光，好像開了天眼，把一切都看透了似的。
她也笑了起來，只是這笑容三分狠厲三分譏嘲。
「你恨我，又能如何？我照樣是戚家大小姐，是你的大姐。」
戚飛燕面無表情，冷冷淡淡，「很快就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