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麼說？」
明月乾脆放下筷子，回憶往昔，「你娘顧大將軍年輕的時候，特別愛玩，經常易容成男人招蜂引蝶，戚烽將軍也不管，由著她鬧騰。其實你娘那張臉，本身就夠招人的。」
說到這，明月看著戚飛燕，像是從她臉上看到了顧傾城的影子，神色有些恍惚。
「你這張小臉，還沒完全長開呢。」
戚飛燕：「……」這是重點嗎？
眾人卻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明月回神，輕笑一下，繼續說道：「我記得那年，江南一帶先是旱災，繼而蝗災，百姓們活得艱苦。那時候武家鏢局和明月堂都成立了，顧將軍讓我們建粥棚，賑濟百姓。
後來災民實在太多，只靠救濟根本不行，顧將軍便讓我們在蘇州城蓋了一座酒樓，就是現在的明月樓，雇了大批百姓過來幹活。」
戚飛燕聽到這就明白了，都說救急不救窮，讓百姓填飽肚子只能解一時之需，但想讓百姓安居樂業，「業」更重要。
武琳也想起曾經的盛況，「那時候幾乎是一夜之間，江南的災民全都湧進了蘇州城，都來求一份生計，有的甚至等不及編入名冊就開始動手幹活。
那麼多災民，想要收留就需要銀子，給你娘愁的，都想重出江湖去劫富濟貧了。」
「何止啊。」
雪翁冷哼一聲，「她甚至把人往崑崙山引，說什麼樹是死的，人是活的，崑崙山是個好地方，那裡住著兩個老神仙，什麼好吃好喝的都有。
她那張破嘴，還真有人信！」
戚飛燕忍不住莞爾，老娘也是病急亂投醫。
崑崙山的確是個好地方，也的確住著兩個老神仙，但就是沒有好吃好喝的。
不然兩位師父也不用每年都挑出幾個月下山遊歷，還是惦記著外頭的好酒好肉。
「後來呢？」戚飛燕知道明月和武琳她們要說的，肯定和鬼門有關。
明月姣好的神色閃過一絲說不出的冷然。
「屋漏偏逢連夜雨，壞事總是容易扎堆來。有良民，自然就有刁民。
有一些刁民吃不上飯，又不想幹活，就開始鬧事。
他們自稱鬼門中人，在井水裡下毒，毒倒了百姓，又逼著他們把賺來的銀錢都交到他們手中換解藥。」
武琳一拍桌子，「那幫人著實可恨！為首的是一對兄妹，當時我和明月等人也不幸中招，眼睜睜看著他們耀武揚威地住進了明月樓，還欺負樓里的人。」
她看向明月，眼中既有心疼，又有怒色，「那個當大哥的，不知從哪得知明月她們出身教坊司，便逼著她們唱曲，還要她們……」
武琳說不下去，明月想起從前受過的種種屈辱，也紅了眼睛。
戚飛燕攥著拳，爆了句粗。
「我要是在，一定揍爆那些人的頭骨！」
明月卻紅著眼笑了下，「你那會兒年紀還小呢。將軍帶諜影們趕到的及時，把那幫刁民從明月樓趕了出去。
那對兄妹也是不要命，竟然色膽包天，都看上了顧將軍，他們不知她的身份，只以為她是江湖中人，揚言要將她帶回山寨當壓寨夫人。」
戚飛燕聽到這，覺出幾分不對，「他們不是鬼門中人，而是山匪冒充的？」
明月搖搖頭，「那會兒根本顧不上這些，本來鬼門在江湖上的名聲也不好。你娘一聽這話都樂了，讓那兄妹倆先打一架，說誰贏了她就跟誰。」
「老娘是想讓他們兄妹自相殘殺。」
戚飛燕問：「然後呢，他們真動手了嗎？」
武琳點頭，「動手了，不光動了手，還打得極為兇殘。兩個人打得快要死掉的時候，忽然一道紫色的身影帶著兩個童女從天而降。」
聽到紫色身影，戚飛燕和小七等人脊背皆是一僵，都想起了在芙蓉苑看到的那抹紫色。
「是掌門！」
薛綰綰閃著幽藍色的大眼睛道，「那兩個童女，其中有一個是我娘嗎？」
明月和武琳想起那日場景，忽然同時靜默了下來，諜影們也記起從前。
毒諜道：「那日詭異得很，紫色身影一落，我們就像是被點了穴，全都動彈不得了，身上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是白日落雁。」三道聲音異口同聲，出自薛綰綰、玄翁和雪翁之口。
眾人詫異地看過去，薛綰綰解釋道：「我聽我爹說過，掌門絕招很多，有一招白日落雁，是她自創的一支毒香，所經之處寸草不生，人會變得麻木。」
她看向毒諜，「就像是，被點了穴一樣動彈不得。不過這種毒對人體無害，一個時辰後毒性就會自動解除。」
毒諜也是擅長製毒的，卻還是對巫妖欽佩不已。
雖然這種毒裝逼的成分很高，但能不知不覺不費吹灰之力將一群高手撂倒，著實不簡單。
明月詫異地問：「那為何我們沒有中毒？還有那些百姓，本來我們一點力氣都沒有，巫妖一來我們都好了。」
薛綰綰輕輕一笑，「這就是掌門的厲害之處。白日落雁只針對會武功之人，換言之只有有內力的人才能迅速將那種毒香捕捉、吸收。
而你們之所以能夠站起來，是因為掌門在不知不覺中就將你們身上的毒給解了。
我爹說，鬼門只有九品以上的高手，才能夠將毒下的不知不覺，解的得心應手。
整個鬼門除了掌門，還有兩個人做得到，一個是我娘，一個是她貼身的大丫鬟香姨。」
「原來如此。」
明月這才解了當年的困惑，接著說道：「巫妖一來，那對兄妹就趴下了，我看得出他們是想逃，但沒能逃掉。」
「何止。」武琳道：「我當時在頭兒身邊，看得真真切切。巫妖一來，他們就嚇得面如土灰，跪在地上抖若篩糠，哆哆嗦嗦地喊『主上』。」
戚飛燕差點驚得站起來，「他們是鬼門的人！」
「你娘也是這麼問的。」
夢諜打了個響指，「啪噠」一聲脆響，一幕畫面忽然沖入眾人腦中。
……
顧傾城揚眉看著紫色身影：「這兩個狗東西是你的人？」
巫妖：「嗯，是我養的狗。」
顧傾城：「你養的狗不好好看住了，放出來咬人？」
巫妖：「你想怎麼辦？」
顧傾城：「我想殺了他們。」
巫妖：「不成。我的狗，只能我自己殺。」
……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巫妖忽然起身，戴著紫色手套的手捏住了一男一女兄妹倆的脖頸。
而後，擰斷了他們的脖子。
「生是鬼門的人，死，也是鬼門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