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考進市裡的醫院,我一點都不驚訝,這段時間太忙,也沒和你談一談,不過現在也不用了,我在市區有一套空房子,等會走的時候讓小唐給你鑰匙。「看到張凡要拒絕,她又笑著說道:「放心不是給你的,我還沒那麼富足,你去市里人生地不熟的,暫時借給你,等啥時候你買房子了,再還給我。」
張凡在縣醫院的時候,她是上級,現在張凡考走了,她給張凡的感覺又是另外一種。「大氣而不媚俗,長輩多過領導。」角色的轉變,董樺把握的爐火純青。張凡不簡單,她不會放過這麼一個高手,現在拉攏好了,關節時刻就是特殊的助力。
由不得張凡拒絕。回到宿舍,東西已經收拾好了,鋪蓋什麼的都是醫院給配發的。自己就是幾套衣物,最多的還是書籍,醫學書籍又厚又多。第二天早晨,早早的張凡給李輝打了聲招呼,他要出去一趟。
巴圖家,門外上著鎖,張凡來了好幾次,都是這個樣子。「巴院,我走了,希望你能渡過這個坎。」張凡對著他家的大門輕輕的說了一句。巴圖勢利歸勢利、貪污歸貪污,張凡就記得巴圖,在他最困難窘迫的時候,曾對他說過:「在縣醫院我不僅是領導還是你的家長,有困難怎麼不說呢!」
路上,談不上悲與喜,李輝也沒話。他也頭疼,王莎和他從大一就開始黏糊在一起,都六七年的感情了,昨天兩人爆發了一次有史以來最嚴重的吵架。王莎沒考上,李輝考上了。走還是不走,李輝又是個不著調的人,在她面前都敢和小護士勾搭,去了市區,想一想就知道後果。「選我還是選市醫院?」
「我兩個都選。」
「滾吧!」最後,流著淚的王莎放手了。可李輝現在也不快樂。
市醫院,茶素市老牌三甲醫院,蘇聯援建的。老建築都是蘇式風格,院長黃雲早年大外科出身,很是重視外科發展,相對市區的其他醫院,市醫院的外科水平遙遙領先。他對骨一科上報的名額條件很是好奇,張凡報導,終於揭開了謎底。「高主任對這次入編很重視,我這裡都跑了好幾次。他能看上的絕對是個人才,希望在市醫院能施展你的抱負,不要讓我和高主任失望。」李輝他就沒見,醫院的鄙視鏈,對內科他不是很重視。
「來了,你早該來了,不過現在是最好的時間,骨一科這個平台絕對不會讓你後悔。今天先不著急入職,先去安頓好,晚上我組織科室里的同事給你開個歡迎宴。有好些個老資歷醫生,水平一般但是都很老道。你要有所準備。」
縣級醫院科室內也有競爭,但競爭不激烈。而到了市三甲這種級別的醫院,競爭很殘酷。同一時代的醫生,競爭一個主任,落選的往往會選擇離開,去往其他醫院。技術單位,老大不尿老二,有點水平的多少都有些傲氣,憑什麼老子就得聽你的!醫院要是強留,那就得給人家新開個科室去做主任。
好多市級三甲醫院,科室重疊的厲害,例如某醫院的骨一科、骨二科不分關節、脊柱,全都做,誰搶到病號算誰的。科室之間的醫生關係也很緊張,你多做一個關節我就少做一個,這都是錢,都是利益,關係能好嗎。
老高的科室,他剛被任命代主任,有個競爭對手,還沒走,科室氣氛不好,經常為了一個手術案例掙得不可開交。不是為了學術,純粹就是給老高添堵,這也是老高迫切的希望張凡早點來的原因。一個住院醫,能拿下正高才會做的手術。再嘰嘰歪歪,直接不用你們做,張凡上就成了。
晚上宴會,在離醫院不遠的一個大酒店舉行,好些個人都沒來,老高讓張凡見識見識的目的也沒達到。老高有兩徒弟,薛飛和周成福,三十出頭。兩人都是剛剛進的主治,手底下好幾個轉科醫生。護士長繆娟,三十多歲,老公是內科的醫生。人很精明的樣子,也很熱情。兩個副高,瘦高瘦高的是崔平軍,老高的師弟,當年一個師傅帶出來的,他是老高目前的第一打手,不過業務平平。另外一個李宏圖,搞關節鏡為主,人很和藹,不參與主任的競爭,是個老好人。
老高的主要競爭對手吳金喜,搞脊柱外科的。兩人鬧的很不愉快,一個不服一個。老高被任命代主任後,他也在尋找退路。他也有兩個徒弟,市裡的中醫院也是個三甲,規模小一點。吳金喜已經和中醫院的院長談好了,專門為他成立個脊柱骨科。
多年的媳婦熬成婆,能競爭主任的,都是水平相對拔尖的人物。市醫院的黃雲安撫吳金喜了好久,效果不行。老高和吳金喜兩人水平都在伯仲之間,不過老高性格好一點,老吳脾氣不是很好,下面的醫生喜歡老高多於老吳,這也是黃雲讓老高上去的一個重要原因。
骨科,醫院的耗材大戶,一個進口鋼板接近上萬元,各種縫合線、器械,利益巨大。骨一科的各個副高几乎都有自己的器械商。老高也不例外,這些器械商來頭不小,能在市三甲醫院招標成功,都有自己的一套。今天科室活動的經費就是老高專用器械商贊助的。
吃飯到最後的時候,老高專用的器械商人李瓊進來敬酒,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很耐看。和骨科的醫生護士都特別熟悉。「高主任,今天這個宴會的級別不低啊,可為什麼你們連一箱酒都沒喝完呢,薛飛老師都好好的。」
「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張凡我們科的新人,就目前他的水平,骨科領域主治以下,張凡算是第一人了。李瓊,茶素市的商界女強人,本事很大,張凡以後有事,可以找李老闆,幾乎沒有她搞不定的事情。」老高其實想說正高以下,張凡第一,那就太給張凡招仇恨了。
李瓊沾毛比猴都賊,一聽老高對張凡很重視,端著酒杯就說道:「好年輕啊,張老師,以後有事就知會一聲,但凡能幫的上忙,絕不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