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況,在醫療界只要帶上專家名號,多多少少年紀都在四十歲開外了,當張凡出現在馬文濤醫院的時候,王勇勇的老婆都快崩潰了。她沒有工作,家裡的一切都靠著王勇勇,要是王勇勇出個三長兩短,這個家就完了。
可沒辦法,王勇勇執意要做,她除了擔心再無任何辦法。今天醫院只有他老公一台手術,手術室外的長廊里,幽暗的燈光下,可憐而無助的女人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門口的長椅上暗自垂淚。
手術室內,張凡坐在角落裡假寐,不是他想睡覺,而是在腦海中構建王勇勇的膝關節立體圖像。手術前的一些準備就算他想做,李亮也會搶著完成。
陳舊傷,最大的難點就是瘢痕組織和血管再構,導致組織關係不清,膝關節內部如此狹小的地方形成瘢痕,出現膨大壓迫導致膝關節疼痛,而且因為膝關節內部血供並不是十分充沛,故此疼痛會愈來愈重。
消毒、刷手,無菌操作,外科醫生的立身之本。麻醉開始,張凡調整好設備後,開始手術。這個手術的難度要比古麗的手術難度高很多。
首先是陳舊性的損傷,而且王勇勇年紀也已經不小了。不像是古麗還在成長期,一些損傷經過時間的成長就會被機體自動調節完善,關節鏡的手術損傷相對常規手術來說小很多,而且後期恢復也快。
張凡開始手術,首先要選取一節肌腱,用手術刀切割成韌帶的形狀和長度,這個就是個細緻活,要耐著性子一點點的修補,一著急不是小了就室短了,未婚的人一般都做不了,太著急了!
張凡掌握著鏡子慢慢的一點點的切割。膝關節若想擁有靈活的活動度,它必須適應旋轉力以及吸收衝擊力,然後立即能夠做出緩衝準備。
膝關節屬於樞紐關節,人體進化的特別科學,當膝關節伸展的時候,受到膝關節的扣鎖機制,膝關節旋轉受限,這個功能就確定了人體的穩定度,要是沒有個扣鎖機制,站立的人體稍微受到一點衝擊就會左轉右轉!
王勇勇當年是專業籃球運動員,運動量巨大而且膝關節經常遭受一些強烈的旋轉或者伸展,所以他不僅是韌帶受傷,就連半月板都有損傷。
目前的損傷就是髕股關節複合體失調引起的相關疼痛。張凡手術的目的就是去修整這個已經變形受損的組織。
損傷的程度不小,想要調整,就必須對膝關節力學和人體整個一個運動學非常熟悉,這就是為什麼運動醫學的醫生可以看骨科疾病,而骨科醫生未必能治療好運動損傷。
特殊人群的特殊治療,不光指恢復其一般的生活功能,還必須達到一定的競技水平,這個要求就非常的高。
正真厲害的運動醫學專家幾乎都在美國,運動醫學的手術要求首先是儘可能少的損傷,畢竟手術再精準也未必能達到原來的狀態。
第二要考慮運動員特殊的職業生涯,一個和球隊簽訂幾千萬合同的運動員,受傷後沒有一定技術高度的醫生是不敢做的。因為手術不僅要解決運動員的傷痛,還要保證人家的職業生命,真的太難。
修補開始,調節,張凡結合王勇勇的體重加厚了他的韌帶,現在的他不需要去做極限運動,但他的體重卻加重了,而且還因為多年的病痛,讓他的患肢膝關節有一定的變形。
這個手術要考驗醫生大量循證醫學的功底,華國的醫學追趕西方的速度特別快,可就是循證醫學發展不起來。
全國搞循證醫學的幾乎都是兼職,為什麼呢?太耗費時間和金錢,而且短期內見不到成效,循證醫學需要大量的時間大量的病號去建立一個科學的檔案,常年去追蹤一個病種的病號,或許要追蹤這個病號患病後直到去世。
這種工作,在目前這個以經濟為中心的社會,很少有人能俯下身子不顧一切的去干。循證醫學在短期內看不出什麼優勢,可對於一個疾病的長遠治療有非常大的意義。
比如王勇勇的這個手術,到底是需要加厚或者減少韌帶的厚度呢?怎樣才能讓他的膝關節達到更好的效用。這個體系的建立,就需要一個國家去支持發展,靠某一個醫院或者醫生,滄海一粟而已。
解決王勇勇的疼痛,找個三甲的骨科副高就能解決,可要恢復保持他一定強度的運動,就不是一般醫院的醫生能做的到了。
這個時候,擁有系統的張凡就有了巨大的優勢,未來的醫療已經對循證醫學非常的重視。張凡等於擁有了好多好多已經成功總結的最優秀的成果去做手術。
手術做的很慢,知道怎麼做和去做好還有一個階段就是努力的階段,沒有大量的練習,就是知道結果,你也達不到。
張凡肝了兩年的系統,還有許多手術還未肝到熟練程度,可想而知醫學的繁雜。李亮看著顯示器中的電刀慢慢的切割著,膝關節太複雜了,目前還不是他能領會的,如果助手是老高,她就會和張凡探討,為何要這樣做?
修補好韌帶,目前醫療界對於後交叉韌帶是否縫合仍有爭論,可在未來已經證明,必須縫合。這就是優勢,這就是天才!
手術雖然慢,可很順利。止血、加壓包紮打石膏,後續的工作都有李亮來完成。「哥,這個手術太難了,我全程都沒看懂今天做了什麼。就見你切啊切,縫啊縫的,真的沒看明白。」
「嗯!這個手術首先得把膝關節的結構要刻在腦子裡面,然後還要去了解患者膝關節的受力習慣,是有點難度,慢慢來吧!別著急。」這個過程真的沒有好辦法,沒有系統,你只能靠著自己的努力和時間去填補。
要是李亮加油努力,還能進入大型三甲醫院,可能在三十五歲左右的時候就可以做這種手術,雖然達不到張凡的水平,可也能做到一般的恢復,可想要在這個時代達到張凡的水平,就要去最先進的醫院,而且還要放手讓你乾的情況下,最起碼得要五十歲左右才能達到這個水準。
殘酷,醫學就是這麼殘酷,技術大成的時候,醫生也老了,很多學科年輕學者可以在三十歲左右就有一定的建樹,可醫學不行,三十歲才起步呢。
那些各大醫院累到極點,睡在手術室地面上的醫生們,並不是作秀,其實還有更可憐可嘆的事情,並不能讓外行知道。
傳出來的一些照片只不過是一些鳳毛麟角。是,現在華國的醫療,是讓人不滿,各種弊端,各種潛規則,可這些是醫生能決定的事情嗎?不能因為這些醫生無法去改變原因,而去否定那些拼過命,熬過肝的醫生。他們真的很辛苦。
當年的非典,可怕嗎?外行也僅僅是知道會傳染會致命,可那些有家有口的醫生,明知道進去可能就會死的時候,一個又一個,寫好遺囑,義無反顧走進疫區的時候,他們怕不怕?不怕的是傻子。
非典結束,進過疫區的醫生獎賞就是孩子高考加十分,這十分彌足珍貴!這是孩子的父母用命換來的。
當年沒有一個醫生說是脫了大褂說不幹了!沒有!這種疫病,醫生不去死,誰去死!國家特種行業的從業人員真的都不容易,裡面的好多東西都不是行業內部的人員能決定的。
來來!孩子在家我比上班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