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研究和醫學臨床差異很大。
醫學臨床看的是效果，而醫學研究搞的是原理！
打個簡單的比方，進口的阿糖胞苷能用於血液病，而工藝不好的阿糖胞苷很便宜，但醫生不敢用在血液疾病上。
同種藥物的效應為什麼不同？
搞科研的要通過實驗尋找其中的差異。
大量的文獻，大量的數據，循證歸納。
竺海霞是華國醫學界的奇女子。
早在上個世紀初，她從民間偏方中找到了治療白血病的方法，利用三氧化二砷注射液治療白血病。
三氧化二砷很多人都覺得熟悉。
其實就是電視或者電影裡經常用殺人藥，砒霜。
上個世紀七十年代，黑省某個村莊出現了一大批癌症患者，竺海霞作為專家組成員實地走訪調查，發現一個被醫院宣判死刑的食道癌老人，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老人接受了當地一個老中醫的治療方法，不僅癌症症狀緩解，一頓還能吃兩個饅頭。
這個老中醫提供的秘方，三氧化二砷注射液治療白血病。
隨後竺海霞和他的同事開始了漫長的探索研究，發現了三氧化二砷可以治療白血病，砷劑對急性早幼粒細胞有誘導分化作用，並使癌細胞凋亡。
九八年，國際醫學界廣為接受三氧化二砷對急性早幼粒白血病具有治療作用。
隨後的幾十年，竺海霞帶領團隊致力於白血病發病原理和靶向治療研究，首創砷劑聯合全反式維甲酸協同靶向治療APL，使其成為第一個可基本治癒的急性髓系白血病。
寫論文靠耐心，也靠天賦，更靠運氣。
除了以上三點之外，趙原有一個巨大的優勢。
他可以從另外一個世界「偷」答案！
有了答案，便有了目標，從答案反推論證過程，比起未知，顯然要更有優勢。
當然，他知道以自己的水平，估計還不夠，因此還拉上了科研達人徐琴。
徐琴給他提供了許多思路。
熬夜寫出第一版論文後，趙原檢查了一下病句和錯字，然後投遞到了導師的郵箱。
等寫完論文，趙原發現已經是清晨，他悄悄地換鞋，沿著胡同慢跑。
返回住處，吳海也已經起床。
「聽說你昨晚一夜沒睡？」
「覺得睡不著，就乾脆起來了。」趙原笑著說，「放心吧，一天兩台手術，我還是能扛得住的。」
吳海搖頭苦笑，「行吧，你趕緊洗個澡，吃完早餐，咱們就去醫院。」
趙原洗完澡來到餐廳，桌上擺滿了早點，其中一碗綠色的豆汁，讓趙原下意識地皺了眉。
陳彤注意到這個細節，笑著說，「你師哥就好這一口。我猜你應該喝不習慣。還給你準備了牛奶。」
趙原笑著說，「我試試。」
拿著碗，沿著碗口，迅速地嘬了一口。
一股泔水味，從口腔直衝天靈感。
趙原努力面部管理，但還是露出苦態。
吳海被逗得哈哈大笑，「別勉強，還是喝牛奶吧。」
趙原雖然不挑食，基本什麼食物都能接受，但面對豆汁，還是舉白旗了。
儘管豆汁不好喝，但其他東西還是挺符合胃口。
趙原一如既往風捲殘雲，看得陳彤一愣一愣的。
沒想到斯斯文文的趙原，跟丈夫年輕的時候一個德性。
外科醫生這個職業太特殊了，有時候忙起來，一天可能睡不了兩三個小時，只能吃一頓飯，所以每次吃飯，都得抓緊時間，儘可能地攝入能量。
正常人有一日三餐的習慣，而外科醫生是進手術室之前一餐，下手術再吃一餐。
有些醫生為了趕時間，吃飯的速度非常快，狼吞虎咽的，甚至吃一頓飯，在2分鐘內就能搞定。
有時飯送到手，抽空就吃一口。
吃飯速度太快，食物沒有得到充分的咀嚼和消化，導致消化吸收功能下降。
所以大部分外科醫生的腸胃都不太好。
吳海帶著趙原來到醫院，通知助手，「等會要去看看今早要做手術的病人。」
儘管昨天已經見過病人，但手術之前還得確認。
因為病人的情況隨時變化，昨天身體情況不錯，在進手術室之前隨時可能有變化，尤其是胸心手術，需要做好縝密的診斷。
不然等病人進手術室，發現達不到手術標準，那就尷尬了。
吳海吩咐查房，那可不是小事。
這是院長查房。
胸外科的主任側著身體，將門推開。
吳海頓了頓，讓趙原先進去。
趙原沒有進去，而是看向吳海。
吳海笑了笑，將趙原輕推進去。
查房的順序，跟酒桌禮儀有點相似。
醫生查房，第一個進門的必須是技術大拿。
有時候院長是搞技術的，但不是醫院技術最牛的，查房時也不能第一個進入。
學術帶頭人要給予尊重。
這是行業規矩。
天華就曾經鬧過一個笑話。兩個主任醫師在查房的時候，為了爭奪誰第一個進去，兩人卡在門框，造成了擁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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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從肢體觸碰上升到拳腳相向。
沒辦法，同水平的醫生必須要掙第一。
尤其是治療同個方向疾病的醫生。
你如果退讓了，不僅是個人的退讓，整個團隊還會被別人壓了一籌。
不過，倘若吳海第一個進屋，並沒有問題，他不僅是院長，還是學科的技術權威。
至於讓趙原第一個進，也是合理的。
趙原昨天已經用實力證明自己的實力。
何況，趙原還是病人的主刀醫生！
病床上躺著一個老人，身上插滿了管子。
老人看到趙原之後，眼睛睜開，朝趙原虛弱地笑了笑。
旁邊陪同親屬是老人的女兒，年齡也有五十來歲。
他們顯然已經了解過趙原的情況。
能進專科醫院的病人，大部分都是有些人脈關係的。
老人是燕京人，年輕時當過兵，復員之後，進入政府工作，退休時級別不算高，但也不算低。
「等下要做手術，我再做個查體。」
趙原查得很細緻。
在趙原的體系里，這是手術的一部分。
很多醫生會覺得馬上就要手術，所有的檢查都做過，查體就是多此一舉。
不過，趙原覺得查體，一方面是最清晰的檢查，另一方面，也是給患者建立安全感和信心的機會。
老人從趙原的手掌感受到溫暖的感覺。
他能感覺到醫生對自己生命的重視！
趙原查體結束，朝師哥點了點頭，「情況很好，可以手術。」 「謝謝提醒，不然漏發一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