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脫衣服，只是做查體！」
趙原連忙跟老太太進行解釋。
老太太身邊跟著幾個人，都是年輕的面孔。
趙原昨天就注意到這些女子都喊老太太為老師。
做手術不是子女跟著，而是學生跟著。
這種情況挺特殊！
趙原做完體格檢查，與老太太說，「你的情況挺不錯，晚點可以做手術。如果沒有問題，那就簽術前協議了。」
趙原離開病房，有一個女子跟了出來。
她眼睛紅紅的，輕聲懇求，「趙醫生，請您一定要治好聞老師。她這一生都在為我們付出，像她這樣的好心人，不應該承受那麼多痛苦。」
趙原看著女子質樸的神情，「放心吧，我會盡力的。」
周廣臣跟趙原朝手術室走去，低聲告訴趙原病人的情況。
老太太是湘南偏僻鄉村的老師。
她原本有機會離開那個窮困的地方，然後她為了山裡的孩子留在了那裡，默默無聞地耕耘了幾十年，讓許多孩子順利走出了大山。
山里建了希望小學，她成為了校長。
支教的老師變多了，走出大山的孩子長大，有些在大城市落腳，有些回到鄉村，變成了一名老師。
她卻病倒了。
趙原看到老太太的病情，一開始十分驚訝，因為很難相信拖著殘破的身體，還能保持如此樂觀的心境。
「老太太當年教的一個孩子成為附屬醫院的學生。他並不認識我，給我寫了一封信，講述的都是老太太當年為孩子做的貢獻。我覺得這樣的病人應該要救治。」
趙原微微頷首，「周院，你是一個挺感性的人。」
周廣臣搖頭，「大部分時候，我也挺無奈的。畢竟病人太多，有時候想幫也幫不過來。」
趙原知道周廣臣是在謙虛。
自己為何跟周廣臣如此投契，歸根到底，兩人性格相似。
從那次一起高鐵搶救開始，趙原就能感受到周廣臣面對醫學的專注與純粹。
走入手術室，趙原就變成另外一個樣子了。
談不上金剛怒目，但表情十分嚴肅。
嚴肅也可以看成是性格嚴謹的外展。
很多人對名醫有誤解。
因為他們在電視上看到央媒健康欄目時，名醫面對鏡頭，都是和顏悅色，溫潤儒雅的形象。
其實真到了手術室，越是名氣大的醫生，對待工作越是嚴格，甚至苛刻。
以鍾老和秦老為例，平時相處都感覺鍾老是個好脾氣。
事實上，真到了手術室，鍾老的脾氣比秦老還大，據說當年曾經在手術台上用止血鉗，將一助的頭給敲破了。
正因為鍾老的嚴格，所以他培養出了鍾門四子。
醫療行業跟人命打交道，不嚴謹，出不了成績。
他們沒時間去寒暄，沒有精力考慮別人的想法，甚至在普通人眼中，他們有些古怪，甚至有缺陷。
但老天爺開了一扇門，勢必會給你關上一扇門。
沒有付出，腦子裡整天都是人情世故，他們也走不到很高的層次。
表面看上去，他們面對病人，沒有引起共鳴，但是，換個角度，他們對待所有病人都會一視同仁。
手術室內突然安靜下來。
團隊跟趙原第二次合作，都知道主刀的風格了。
有時候不罵人，抬頭看你一眼，就讓你受不了。
這是主刀醫生對手術室控制力的體現。
趙原第二次在同一個手術室做手術，對設備儀器已經熟悉。
床旁CT、機器人手臂、容量交換器、手術床，都是比較先進的。
自從趙原當了主任，開始研究設備，腦海里會有數字概念。
比如眼前的手術床，價格等同於一輛跑車。
「東西很不錯，但比我家裡的東西還是差了一點。」
趙原心裡有了對比。
會診醫生還是要有心理優勢的。
如果你進入別人家，露出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模樣，顯然會被人瞧不起。
上午很多人看了趙原的手術，獲益良多，口口相傳，下午來看手術的人多了至少一倍。
胸心外科直接就開始趕人，甚至還發生了口角。
「胸心外科太小氣了吧？憑什麼不讓我們進去看手術？」
「對不起，位置有限。」
「麻的，我記住你了。下次你跑我們科室瞎晃悠，絕對打斷你的狗腿。」
「就你們那個窮逼科室，我才不稀罕呢。」
「算了，晚上趙原還有一台神經外科的手術。咱們趕緊讓老大跟醫院申請位置吧。」
誰也沒想到趙原的手術會這麼火爆。
一部分人是覺得趙原的水平高。
另一部分人則是湊熱鬧。
一時間附屬醫院各大微信群都在討論「了不得的小師弟，震驚了整個醫院」的話題。
周廣臣正準備進手術間。
電話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號碼，是校長打來的，必須要接！
「趙原此次返校會診，影響力搞得不錯。下面很多人反應，想要觀摩手術。」
周廣臣有些為難，「這台手術即將要開始了，換數字示範手術室來不及。」
「那就下一台吧！」校長直接拍板。
「行，晚點我跟神經外科那邊聯繫一下。最後一台手術放在示範手術室進行。」周廣臣掛斷電話，無奈苦笑。
其實學校和醫院經常會舉辦名家會診，手術直播的活動。
每次雖然觀看數據不錯，但大家心知肚明，那是有水分的。
學生是為了掙學分，醫生是服從命令。
除非是超牛的頂級專家，那才會出現如此追捧的情況。
趙原儘管是知名校友，但還不至於有那個號召力。
但是，事實證明，趙原的吸引力還是很強勁的。
昨天做的就業指導演講，趙原的視頻不僅在學校官網發布，還被一些學生剪輯成若干小視頻，在學生當中瘋狂轉發。
有顏值有才華的年輕醫生，一旦有機會，受歡迎程度比那些網紅要大多了。
周廣臣走進手術室，跟趙原說明下台手術室要直播。
手術開了直播，有器械商贊助，老太太的費用全免！
趙原點頭表示了解，走到手術台旁邊，彎腰跟老太太說，「學生在外面等著你。」
老太太眉頭鬆開，「是啊，孩子們等著我。我要加油！」
趙原朝麻醉醫生遞了個眼神，「開始。」
隨著藥物注入體內，老太太緩緩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