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原來到療養院，從車裡取下讓胡麗專門買的零食、玩具。
鍾老的孫女看到趙原，先是特別生氣，後來趙原故意逗她說話，她才臉上露出笑容。
「臭趙原，你為什麼這麼長時間沒來見我？」
「我去工作了啊！工作才能掙錢，才可以買這麼多零食。」
趙原為了得到小女孩諒解，用盡了耐心。
旁邊的秦老和鍾老看到這一幕，啞然失笑。
「小趙，好像特別喜歡小孩。」
「他的年齡不小了，身邊的同齡人都有孩子，自己沒有，肯定會有些失落。」
「有沒有這方面的醫生，可以諮詢一下？」
「我跟他提過一次，但被拒絕了。他這孩子自尊心特別強。」
「嗨，這也是所謂的醫者不自醫吧！」
秦老和鍾老也開始為趙原的身體擔憂了。
前幾日，陳思探望過他們。
陳思無論是性格還是模樣都沒得挑。
臨走的時候，秦老的老伴兒將一個盒子硬塞給趙原。
趙原回去打開之後，發現裡面裝著名貴的藥材。
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毛病好像人盡皆知了。
……
天華國際醫療中心，方泊然正在做一台重要的手術。
方泊然帶領的脊柱團隊如今還是相當有名氣，每天手術多得排不過來，他以前周末還有時間飛刀，但現在周末的時間全部耗在自家的手術室。
這台手術之所以重要，倒不是因為病情特殊，而是病人的身份特別，是來自新國的一名企業家。
患者，五十二歲，男性，一周前在酒店的健身房做器材訓練之後覺得腰部酸痛，當時沒有太注意，以為勞累所致，但休息幾天之後，疼痛越來越嚴重，於是趕緊來到一家三甲醫院檢查。
檢查之後發現病情沒那麼簡單，核磁顯示：L2椎體上緣略凹陷，骨質連續性中斷。
診斷為：L2椎體骨質疏鬆性壓縮骨折、嚴重骨質疏鬆症，必須要進行手術。
聽說要做手術，病人立即就轉院到了天華醫院的國際醫療中心。
涉及脊柱的手術，可不是小事，一旦做不好就會出現下肢癱瘓。
方泊然是天華脊柱的領軍人物，所以他就成為這個病人的主治醫生。
對方泊然而言，這不算是個特別大的手術，團隊做過上千台手術都有了。
手術之前，他做了詳細的手術方案。
手術開始之後，他也足夠小心謹慎。
按照他的預估，採用介入手術，最多四十分鐘就可以結束手術。
至於費用嘛，抵得上做一般手術的十幾倍。
這種手術最好是多多益善。
方泊然雖不是天華最有天賦的幾個頂尖大咖，但在脊柱小學科也屬於峰主或者堂主的級別。
整個手術流程非常流暢！
在C型臂X線透視下，他將針尖進入椎弓根後，拔出針芯放入導針，將導針插入至椎體前1／3處，拔出穿刺針，插入工作套管。
隨後，操作手鑽，在鑽至椎體1／2處後，拔出手鑽及導針，再經工作套管置入膨脹球囊。
當椎體高度恢復接近正常高度，方泊然將骨水泥，通過套管緩慢注入。
手術做到這裡也就即將結束。
方泊然在這裡依然表現出足夠的謹慎，在手術室半場開香檳屬於大忌，「這個地方要謹慎，千萬不能導致骨水泥滲漏。注射針的針尖不要碰到交通支靜脈。」
方泊然注入2ml，觀察透視影像，右側椎旁出現一向上延伸的條狀影像。
他瞬間覺得無語了。
自己怎麼長了一張烏鴉嘴？
怕啥來啥！
「老師，是不是出現問題了？」
方泊然的面色鐵青，朝助手瞪了一眼，「注意觀察一下吧！」
骨水泥靜脈滲漏的發生率其實不算低，絕大多數時候無明顯臨床症狀表現。
做過上千台手術，方泊然也經歷過類似的情況，患者大多都躺一會就好了，也沒什麼特殊的併發症。術後沒有太多的處理，並不影響什麼。
儘管內心安慰自己，方泊然的眼睛依然在死死盯著影像。
今天對他來說真的是糟糕的一天。
顯影劑影位置不斷變化，經右心房、右心室，最後停留至右肺中。
做手術，誰都無法避免併發症的出現。
即便再如何小心，術前準備做得再如何充分，都不能避免。
但為什麼併發症發生在眼前這個病人身上呢？
「老師，會不會導致肺栓塞？」
「你能不能安靜一點！」
方泊然瞪了助手一眼。
助手感覺到了殺氣，他知道自己的話太多了。
病人處於局麻狀態，聽到兩人的對話，他雖然是新國人，但是懂華語的。
「醫生，是不是手術出現問題了？」
在手術之前，方泊然在講解手術方案的時候，會提到可能出現的問題，其中包括，骨水泥滲漏導致肺動脈栓塞。
當時，方泊然說得很嚴重，表示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但他知道在實際情況里，一千台手術只會出現2例。
這種概率對經驗豐富的自己來說，可以基本忽略。
方泊然強行讓自己鎮定，耐心安撫患者，「沒事，請放心。」
這個時候要怎麼弄呢？
如果繼續做下去，可能會出現極大的風險。
如果不做的話，手術失敗，自己的口碑將大打折扣。
他停止骨水泥注射，縫合切口。
做完一切之後，他親自將患者扶平。
經過一個小時的觀察，患者沒有出現肺動脈栓塞的表現。
方泊然這一刻安慰自己，雖然手術沒有完成，但至少沒有讓肺栓塞的情況發生，否則，那就是要演變成醫療糾紛了。
不過，接下來方泊然還得跟病人和家屬解釋情況，爭取獲得患者的理解。
一個小時之後，方泊然跟助手道，「送ICU觀察。」
病人這時候覺得不對勁，「不是說手術結束半天就可以下床行動了嗎？」
方泊然道，「在ICU觀察半天，就可以下床了。」
方泊然這一刻只能對病人進行撒謊。
他擔心病人的情緒會失控。
等病人進入ICU，方泊然掏出手機，趕緊給姚強打電話，「姚院長，剛才的手術出現問題，我需要支援！」
等方泊然說明始末，姚強在心裡暗罵了一句廢物。
「我這就給趙院打電話，你的運氣不錯，他已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