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台手術必須考驗主刀醫生的綜合能力了。
因為病人油盡燈枯，生命儲能極少，體內的癌變面積很大，不允許任何細小的失誤。
麻醉團隊也十分豪華，可以說是整個粵省的麻醉醫生都被聚集過來。
至於護士以白露為首，都是有多年以上的老杆子。
不僅是人員，器械方面也得到多個器械商的贊助，美敦力直接安排了技術團隊支持，所以給白露打下手的人，足有八個人。
趙原做的準備工作很多，比如器械就花費了很多心思。厲害的外科醫生都會按照實際情況對某台手術進行定製器械。
手術開始，趙原朝麻醉看了一眼，「好了嗎？」
「麻醉完畢，可以手術了。」
「器械呢？」
「器械準備完畢。」
趙原從白露手中接過手術刀，開始做切口。
這台手術，趙原單是切口，就要做好幾個，如果直接拉一個大口子，對病人的創傷太大，估計各種儀器直接就報警了。
麻醉是讓病人的意識跟肉體短暫隔絕，不代表肉體遭到巨大創傷，就沒有任何反應。
老人的皮膚沒有脂肪，就像是清脆的一層紙，惡性腫瘤是消耗疾病，瘋狂地與正常的細胞搶奪氧分。
打開了空洞，將內鏡塞入其中，裡面的情況出現在視野當中，腫瘤密密麻麻覆蓋，讓臟器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德聞站在觀摩區，看到這一幕，眼中露出震驚之色，真心沒想到病人的內部情況比探查得還要糟糕。
唯一的慶幸，之前所有團隊都沒有貿然的手術，如果是二次手術，這台手術的難度將再次提升。
滋滋滋！煙氣開始冒了出來。脂肪很少，全是蛋白質，蛋白質中有富含硫磷等元素，這個煙的味道真的就像是煮沸了的尿一樣刺鼻。
趙原找到最薄弱之處，開始給腫瘤脫衣服。
有點像是剝蒜，想要去除蒜皮，找到分離的縫隙，慢慢揭開。
脫衣服的過程，所有人都很緊張。
腫瘤的外部有彈性和活力，裡面是腐爛的膿液，所以一旦弄破就比較麻煩了。
「有點牛逼啊，我發現趙原已經在做腫瘤栓塞術了。」
「那部分的粘連太嚴重，如果要切除的話，必須得把器官給切了，用腫瘤栓塞術，可以避免切除器官。」
「這個手術看得我眼花繚亂，很多地方不符合常規。」
「大神的手術，大家看看就好了。他的手術不能分開看，前面的操作跟後面的操作會有呼應。新手主要看手法和基本功。」
「這個手術對人體解剖的理解和認知，讓人頭皮發麻。」
這台手術其實對外直播，也無所謂，因為難度太大，推廣性沒有，想要複製，根本不可能。
半個小時後，趙原將一塊猙獰的腫瘤剝離出來，像是血葫蘆一樣，腫瘤表面有森然可怖的紅色血管，膽小點的人，看了直接要做噩夢。
腫瘤的惡性程度太高，甚至還在蠕動，灰黃色的粘液，散發著陰暗的氣息。
「釣魚線，結紮。」趙原的狀態特別謹慎。
這才是萬里長征走出第一步。
腫瘤切除之後，還得對淋巴進行清掃，很多手術明明切除腫瘤，為什麼一兩年之後捲土重來，原因就在於淋巴清掃得不夠仔細。
「刮匙！」趙原剛開口，白露就將刮匙放在趙原的手中，她與趙原的配合太默契了。
白露的身份類似與仙俠小說里的劍侍。
說得粗鄙一點，趙原屁股一抬老娘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
美敦力的刮匙沒有西門子的好，用起來不太順手，但沒辦法，還是要給美敦力增加露臉的機會，誰讓他現在是自己的新兒子。
論器械製造，特別是醫療器械的製造，這個在人體便利性上，真的不得不佩服戰車和島國。
表面看上去沒什麼科技含量，但在人性化上處理得體貼入微。
趙原的清掃淋巴走的是流暢路線，分離淋巴和血管，遮蓋保護血管，再迅速地扒拉刮匙，淋巴就像是火龍果奶昔里的黑粒一樣，被勺子颳了出來。
一下接著一下一下。大家都屏息凝神，因為處理不好，血管破了那就是大失誤了。
病人的腹腔血管跟乾枯的麥秸稈一樣，稍微有點牽拉，就可能裂了。
但，趙原的控制力極強，他在追趕速度。
他的腦海里仿佛有一個沙漏。
沙子代表病人的生命力，流速極快。他要在沙子漏完之前，將手術完成。
「之前都說秦院長是天華腫瘤手術做得最好的專家，今天這台手術之後，要換個說法了。」
「好好看手術，沒必要拿秦院長出來找節奏。他倆都是特別好的外科醫生，你給他們提鞋都不配。」
「這一手淋巴清掃，趙院長真的可以封神了。」
觀摩區聚集著不少副主任以上的醫生。
今天這台手術跨度大，所以來的醫生科室比較雜亂。平時一個瞧不起一個，但此刻他們的心情很卑微，因為在趙原的手術能力面前，他們都感覺到卑微。
很多時候，他們面對腫瘤和器官粘連得很嚴重，直接一切了之，然後再修復，填補。
而且，淋巴清掃得也不夠透徹，琢磨著手術之後，用化療來控制腫瘤復發。
他們用大家都這麼做的來解釋，作為不夠精益求精的理由。
再看看趙原的手術，人家不僅技術好，最重要的是，有要做到完美的毅力。
外科手術，百分之一的差距是很明顯的。
尤其是惡性腫瘤手術，有了百分之一的漏網之魚，後面還會有燎原之勢。
惡性腫瘤的二次手術，難度可不是翻倍那麼簡單。
江強站在觀摩區，眼中露出欣賞與感慨。
趙原一開始是拒絕收治病人的。
後期病人要求入院，條件很簡單，只要趙原來擔任主刀醫生，任何結果他們都可以接受。
趙原知道這台手術做得好不好，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因為全球數十個最好的團隊都無能為力，他如果完成不了，那也是情有可原。
趙原卻沒有擺爛、躺平，他用盡全身力氣，投入到這台難度極大的手術當中。
這也間接證明，病人家屬是的眼光，他們的堅持和選擇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