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都有欺騙性。
比如節食減肥。
又比如網戀。
但通過不斷地重複練習，肌肉形成的記憶，不會欺騙你。
東區醫院的這群醫生在趙原上任之後通過幾年的鍛鍊，這批人的進步不僅外面認可，他們自己都覺得有點離譜。
比如東區醫院做腔鏡手術的那批主治醫生，放出去之後，到三甲醫院絕對能獨當一面。
醫生和醫生的區別，大部分差距在實戰的多少。
最頂尖的或許是較量天賦。
但絕多數都是普通人之間拼彼此付出汗水多少。
趙原最近在腔鏡中心的時間比較多，雙腺科那邊靠著乳腺癌手術日間模式，業績提升了好幾倍，所以腔鏡這邊的主任經常在辦公室蹲守，請趙原過去指導，說白了就是希望趙原搞個類似的術式出來。
腔鏡想要突破最重要的還是器械。
島國那邊的腔鏡技術比較厲害，主要是因為設備比較先進。
趙原熬了差不多一周，給蠑螈那邊提供了一個腔鏡的設計思路，當然配合這個設備，趙原還設計了一套操作方法，立即開始投入研究。
現在很多國家都能研發對應的內窺鏡，但島國還是公認的第一。
天華採購的是奧林巴斯的設備。
東區醫院這邊的設備是捐贈的。但設備是免費的，其他要花錢啊。
每年靠著消毒、清洗、浸泡、更換零件的售後服務，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手術的改良不是想像中，眨一眨眼就能整出來的。
醫療的每一個進步，最大的貢獻者是志願者。
實驗性質的治療，對患者而言，是最後僅存的希望，但也是催命。
大家看到的報導都是成功的。
但事實上，失敗居多。
本來能活一年，被治療後只能活一個月。
所以天底下看似免費的東西，往往是最昂貴的。
趙原返回辦公室，剛坐下沒多久，門被敲響，傳來熟悉的聲音。
「師父，我回來啦，想我沒?」
趙原抬頭一看竟然是張欽墨後面跟著孫良那小子。
兩人的變化挺大，張欽墨的頭髮剪短了，孫良還是那麼胖，戴上了帽子。
趙原笑著與孫良說，「把帽子摘了給我看看。」
孫良脫掉帽子，尷尬笑道，「看來是瞞不住了。」
孫良剃了個光頭。
趙原哈哈大笑，起身給兩人泡茶。
兩人跟趙原講了在國外進修發生的一些事情。
趙原有滋有味地聽著，兩人離開這兩年時間，自己的生活確實少了點樂趣，如今他們回來，而且還是變強了回來，讓趙原感覺沒那麼孤獨了。
「師父，這是我們給你準備的禮物。」張欽墨拿出一個禮盒，裡面擺放著一個字帖，「我們偶然間發現的，賣家是一個落魄的貴族，說是他的父輩留下來的，我們找人看過，是真品。」
趙原笑道，「那豈不是很珍貴。算了吧，你們還是自己收著吧。」
孫良道，「你喜歡字畫，我們又不愛這個。」
趙原皺眉，自己的一世英名怎麼就變成這樣了，認真道，「誰說我喜歡字畫了，那是外面在傳謠言。」
孫良愣了一下，「那你幫我們保管著，總可以了吧？」
「晚點我交給陳院長，讓他找個博物館，收藏起來吧。」趙原補充道，「東西所有權歸你們。」
張欽墨笑道，「反正送你了。一切按照您的意思來辦。」
趙原道，「明天考核你倆進修的成果。」
張欽墨頭瞬間變大了，「師父，你能不讓我倆緩緩？」
趙原搖頭，「一碼歸一碼。如果你倆能達標，我會給你們安排合適的位置。」
孫良信心十足，「我豈不是可以升副主任？」
趙原點頭，「只要夠格，當然可以！」
三人說話期間，胡麗進來送了一次水。
張欽墨看向胡麗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胡麗能感覺到張欽墨的敵意，但她並不在意，趙原之前跟她交過底，等張欽墨回來之後，自己還將擔任院長助理。
敘舊完畢，張欽墨和孫良來到地下車庫。
張欽墨皺眉道，「胡麗看上去妖里妖氣的。」
孫良笑著說，「你是先入為主，對人家有意見，所以印象不佳。」
張欽墨瞪了孫良一眼，「你站哪邊？」
孫良啞然失笑，「當然站在你這邊啊。」
話音剛落，手機響了起來，孫良用英語跟對方溝通一番。
「唐金約我晚上吃火鍋。」
張欽墨哭笑不得，「唐金教授總算等到自己的飯搭子了啊！」
晚上趙原參加同學聚會。
之前擔任院長欠了大家一頓飯。
柳莎這幾天被王恩麟喊到燕京參與一個課題的研討會，沒在白雲，所以沒參加這個同學局。
讓人意外的是，竟然有一個熟悉的面孔出現。
陸玟玟站起身，伸出手，「趙原同學，好久不見啊。」
趙原愣了一下，「太意外了。你來白雲，怎麼也沒說一聲啊。」
陸玟玟笑著說，「來開個會。本來打算悄無聲息就走的。結果被范穎發現了。」
陸玟玟以前是青春消瘦的美，現在有點玉潤的艷。
但趙原還是一如既往，讓陸玟玟感覺到距離感。
陸玟玟如今在市級醫院當領導，婚姻的問題也被同學熱議，說是離婚帶倆娃，但看陸玟玟的身材也不像有倆娃的樣子。
陸玟玟注視著趙原，內心充滿複雜的情感。
自己這輩子談過不少戀愛，但用心去追的男性，只有趙原。
趙原是自己永遠邁不過去的坎。
陸玟玟有時候想起趙原，會特別難受！最可怕的不是被拒絕，而是別人自始至終沒有將你放在心裡。
這麼多年過去，以為自己可以平靜地面對趙原，但真見面了，心情如同潮水般洶湧，不可控制。
原本陸玟玟打算跟趙原說說話，結果趙原接到一個電話，跟大家道歉，先行離開了。
回家之後陸玟玟看到新聞，才知道出了交通事故，趙原前往醫院協調。
趙原來到醫院，趕緊進入手術室。
病人的情況十分危險，有兩個已經失去生命跡象，有一個重傷的需要截肢。
趙原做了評估，大家都希望趙原能創造奇蹟。
最終他也只能給出截肢的建議。
看著哭得稀里嘩啦的病人家屬，趙原頓時覺得無力感襲來。
在醫院工作就是這樣，無論你在外界混得多麼光鮮，但面對死亡的無力感，會隨時隨地讓你拖入深淵。
作為一名醫生，真的無法做到時時刻刻滿懷信心，正面向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