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什麼算愛

  鄭謹川聽到這話的時候,不由得停下了手裡的筷子,他又何嘗不知道父親與母親之間,早就沒有了夫妻情分,只不過,這些年來,二人倒也從來沒有提及過此事,鄭謹川也始終裝傻,生怕父母有一天捅破了這層窗戶紙,所以今天鄭廣平突然提到這事之後,鄭謹川又怎麼會淡定。💀☺ ➅➈SнǗˣ.𝓒oM 🎃☝

  包房裡一時又陷入到了凝重之中,鄭謹川手裡的筷子,舉了半晌之後,才在銅鍋中夾了一大筷的肉,放在碗裡蘸了蘸料汁後,將肉送進了嘴裡。

  鄭廣平手放在桌上的杯子上,來迴轉動著,平時強硬的他,如今卻不知怎的,竟連抬頭去看兒子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陡然生出一種心虛的樣子。

  大概過了幾分鐘之後,鄭謹川一邊大口吃著肉,一邊開口說道:「我找您來,可不是聽您和我說這個的。」說這話的時候,鄭謹川的眼淚模糊了眼眶,只能借著升騰的霧氣,拿起一張紙,佯裝擦汗的時候,抹了一把眼角的淚花。

  鄭廣平聞言端起了酒杯,這才抬起頭看了看鄭謹川,隨之將酒杯放在嘴邊,想要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口,然後一飲而盡。

  鄭謹川此時放下了手裡的筷子,擦了擦嘴,然後看向鄭廣平:「那你什麼打算啊?」

  鄭謹川終於鼓起勇氣,想要問個明白,如果今天他不問清楚,恐怕日後,他更會為此事多多煩憂,還不如長痛不如短痛。

  鄭廣平想了想,然後說道:「我想讓你,做做你母親的思想工作,好聚好散,也未嘗不可。」

  鄭謹川聞言冷笑一聲:「好聚好散?她五十有餘了,把大半輩子都給到你身上了,現如今人老珠黃了,你鄭副省長現在卻如日中天,這叫個什麼好聚好散啊?」

  鄭廣平聞言張了張嘴,隨即又閉上了嘴,喉結不由的涌動了一下。

  「你回答我啊?」鄭謹川憤怒的低吼道,聲音裡帶著一絲哭腔。

  鄭廣平聞言看向他:「謹川,我.....」

  鄭謹川見狀一抬手,打斷了鄭廣平想要說的話:「這事你問我沒用,我在我媽那裡,可張不開這個嘴。」

  說著,鄭謹川頓了一下,然後接著說道:「你不是想找人做我媽的思想工作嗎?找我外公和大伯去。」

  鄭廣平聞言一怔,隨即低下了頭,他怎麼敢去找鄭謹川口中說的這兩個人,自己的大哥雖說已經離開了一線工作,可自小他就是大哥照看長大的,長兄如父這句話在他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鄭廣平對自己這個大哥,除了尊重,更多的是懼怕,縱使他今天的地位如此,可在大哥的面前,也是絕對不敢放肆的。

  而自己的岳父,雖說只是一個普通的工人退休,可對鄭廣平卻有大恩,也正是因為這份恩情,才促成了他與妻子的這樁從來就沒有過愛情的婚姻,如今兒子鄭謹川把這二人搬了出來,鄭廣平那個萌生已久的念頭,算是徹底被擊碎了。

  鄭廣平又將自己杯子裡倒滿了一杯酒,然後說道:「罷了,罷了。」說著,鄭廣平又仰頭喝了一大口。

  鄭謹川看了看鄭廣平,也將杯子裡剩下的一半酒喝了進去,隨即站起了身,邁步就朝外走去。

  鄭廣平見狀問道:「你做什麼去?」

  鄭謹川聞言停住了腳步:「回家,我和你沒什麼談的。」說罷,抬腳就走,沒有一絲停留。

  鄭廣平叫了他兩聲,可鄭謹川卻大步而出,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而鄭謹川下樓之後上了車,抬頭看了一眼二樓的那間包房的窗戶,興奮了一下午的這次父子談話,竟然是以這樣的結局收尾,這讓鄭謹川失望極了,原本以為,父親是為了自己的事找他談了談,可卻沒成想,二人聊的卻是這樣一個話題。

  啟動了車,鄭謹川便猛踩油門開了出去,一路朝著省常委大院回了家去。

  當鄭謹川到家之後,只見只有客廳亮著一盞昏黃的燈光,母親韓小霞半躺在沙發上,正翻著一本老相冊。

  鄭謹川換上鞋,走進客廳開口問道:「媽,您還沒休息呢?」

  韓小霞剛剛看著手裡的相冊出神,聽到鄭謹川的話,渾身一個顫抖抬起了頭,然後很自然的抹了一把眼睛,隨即笑罵道:「你這臭小子,走路怎麼沒聲啊,嚇死我了。」

  鄭謹川一邊朝母親身邊走去,一邊說道:「您也沒注意到我啊。」

  說著,鄭謹川將手裡的車鑰匙扔到了茶几上,然後看向了韓小霞手裡的相冊:「看什麼呢?」

  韓小霞搖了搖頭,直了直身子:「沒什麼,收拾書房,翻出來個老物件。」

  說著,韓小霞吸了吸鼻子問道:「你喝酒了?」

  鄭謹川一邊伸手去拿韓小霞手裡的相冊,一邊點頭道:「喝了一點。」

  韓小霞一皺眉,看了看茶几上的車鑰匙:「喝了酒還開車,你不怕出點什麼事啊?」

  鄭謹川聞言一笑:「沒事,我有數。」

  韓小霞抬手便在鄭謹川的大腿上打了一下:「什麼沒事,萬一出點什麼事,你爸都得跟著你受連累,以後不許了。」

  鄭謹川聽到韓小霞此刻還為了鄭廣平著想,又想起剛剛鄭廣平說的話,不禁有些心疼的看向母親,想了很久,才問道:「媽,你愛我爸嗎?」

  韓小霞聽到兒子這麼問道,捂嘴笑了起來:「你這孩子,胡說八道什麼呢?」

  鄭謹川很嚴肅的說道:「我沒胡說,認真的呢。」

  韓小霞看了看鄭謹川的眼睛,然後低下了頭,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什麼算愛啊?和他過了大半輩子了,苦也吃過,福也受過,現在反過來問我愛不愛他,你說呢?」

  鄭謹川一時語塞,然後搖了搖頭。

  韓小霞淡淡一笑:「婚姻就是這樣的兒子,共苦容易,同甘難。」

  說著,韓小霞環視了一下這偌大的客廳:「我和你爸剛結婚的時候,是你爸正當知青的時候,住在不足十平方的小土屋裡,那個時候,滿腦子想的就是什麼時候你爸回城,我也能跟著過幾天城裡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