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兩難之棋

  而此時進到書房裡的秦老坐到了書桌後面,秦松柏見狀,先是走到了秦老的書桌上,拿起了秦老的茶杯,去泡了一杯茶後端到了秦老面前,然後才在牆邊的椅子上也坐了下來。

  隨即就聽秦松柏問道:「二叔,您這樣安排,是為何意啊?」

  秦老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沫,然後頭也沒抬的說道:「這一年來,凌小子在你的手下做事,你覺得,他可有進步?」

  秦松柏想了想,然後認真的回答道:「嗯,相比於我去年初見他時,沉穩了許多,想事情也周到了許多,身上少了些稜角,也多了些城府,我覺得,這對他來說是好事。」

  秦老喝了口茶,接著問道:「別光挑好聽的說,說點不足的地方。」

  秦松柏聞言又斟酌了片刻,然後開口道:「小凌這孩子,哪樣都好,就是這身上啊,太多的刺,得罪人是常有的,這些刺,您也看到了,沒少給他自己帶來傷害。」

  秦老聽後搖了搖頭,秦松柏就不再說下去了,只是看著秦老,秦老沉默了片刻,才抬起頭看向了秦松柏說道:「我倒是不覺得凌小子身上的這些刺,是什麼壞事,反而這卻是他身上最寶貴、最與眾不同的地方,世間總要有那麼幾個身上帶刺的,來戳破一些問題,撕開一些事的遮羞布嘛,要是人人都學的圓滑的像條泥鰍,那這天下,就亂了。」

  秦松柏點點頭:「您老說的,不無道理,可......」秦松柏到嘴的話有些說不出口。

  秦老卻一眼就看穿了秦松柏的意思,於是接話說道:「可他凌游,現在是你的准女婿,你不希望他身上的刺,為他、為艽艽、為你、甚至為整個秦家樹敵,對嗎?」

  秦松柏一時語塞,躲開了秦老犀利的目光後,點了點頭。

  秦老見狀便說道:「我一早就算到這裡了,我知道他們兩人真的在一起之後,你秦大省長就會這般審度。」

  秦松柏想解釋:「二叔,我想您誤會了,我並不是那個意思。」

  秦老擺了擺手,示意秦松柏住口:「你什麼意思,我並沒有誤會,我知道,你無惡意,也沒有私心,你為女兒,為秦家著想,是應該的,所以,你無法開這個口,那麼就由我來開,我把凌游留在京城,兩全其美,豈不是更好。」

  秦松柏聞言就站了起來:「二叔...」

  秦老壓了壓手,示意他坐下,秦松柏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下來,隨即就聽秦老嘆了一口說道:「人無完人,我並沒有打算批評你什麼,你有你的打算,這實屬正常,艽艽是你的掌上明珠,父母之愛子,則為其計深遠,這是人之常情,凌游是一塊好鋼,好鋼的歸宿,就是將其用在刀刃上,而不是讓其受到過分的保護,只做刀背,你的謀劃,對凌游而言,很不公平,你還是不了解他,如果你真的執意這般做了,你可有想過後果?」

  秦松柏確實是有私心,而且也做了打算,待凌游和秦艽的事一旦敲定,就會將;凌游放置在一個清閒且不得罪人的衙門口,這樣一來,他就只管與秦艽好好過日子就罷了,他不希望凌游涉及太多,這並不是一種私慾,只能算是一種過分的保護吧。

  可秦松柏這一步棋還沒等落子呢,就早已被秦老給算了出來,這是在凌游和秦艽還沒交往之前,秦老就算到的,他太了解凌遊了,他更了解秦松柏,他知道,一旦凌游和秦艽的事定下來,秦松柏的這一步棋,是非走不可的。

  可後果呢?後果秦老自然也早有預判,那就是凌游會陷入在兩難之境地,他是一個責任感很強的人,他一旦與秦艽正式走到了一起,那麼他就不可能輕易的拋棄秦艽而去,但同樣因為凌游是一個責任感很強的人,所以他絕對會受不了過著清淡如水的所謂平靜日子,此子血里有風,他應該是個行走江湖打抱不平的俠客,而不是被保護在籠子裡的金絲雀。

  所以秦松柏這一步棋,如果落子,那麼就定會將上凌游一軍,讓凌游輕易破解不得。

  可秦老不希望讓凌游陷入進這兩難之境,於是,他打算親自來破了秦松柏的這步棋。

  秦松柏慚愧的低下了頭:「二叔,我知道後果。」

  秦老瞥了秦松柏一眼,然後說道:「所以,我不可能讓你早就那般後果出來。」

  頓了一下後,秦老緩緩開口道:「上次,我與凌小子聊天時,他有表達過,待曹家的事解決之後,他想繼續走到基層去,說,河東省的高層,很多人都對你與他的關係,多少有了些揣測,所以他繼續留在紀委,也沒有太大的意義了,這事,我允了。」

  秦松柏聞言趕忙說道:「二叔,凌游在紀委的工作,做的很出色,而且在我身邊,於他、於我,都不是一樁壞事。」

  秦老擺了擺手:「我當初,在尚遠志那裡,虎口奪食般的將凌游挖到了河東,一來,是他初入仕途,放在你身邊有個關照,我也放心;二來,是打算用他這把利刃,給同樣初到河東的你,殺出一片有利的局面;現在凌小子也學有所成,從一個雛鷹,已然可以獨自高飛了,你在河東,也順利的站穩了腳跟,局面也大幅度的被打開了;再加上,凌小子與艽艽之間現在的關係,都意味著,你們二人該分開了,再在一處共事下去,才是真的於他、於你,反倒成為了一樁壞事。」

  秦松柏聞言一時無法反駁,秦老說的句句在理,而且自己的那點心思,也在秦老的面前絲毫沒有秘密般的都全部被揭露了出來。

  於是他只能問道:「那,您老對凌游,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呢?」

  秦老喝了口茶,然後悠悠說道:「凌小子是把刃,不是一顆棋,我需要尊重他自己的意見,他也有權對他的人生做規劃。」

  於是頓了一下後,秦老放下茶杯說道:「先讓他去中央黨校培訓些時日,做個過渡,然後再從長計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