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三思

  直到葬禮結束後的一周里,待孫雅嫻頭七已過,凌游的身體也恢復了大半,視力與聽力也大有好轉。♗🍩 6❾𝐬hùⓧ.𝐜𝐎m 😂😺

  這一日,凌昀做好了飯菜,便去叫正在小院裡下棋的魏書陽和凌游,二人便說下完這盤棋再吃。

  而這時,魏書陽問道:「你什麼時候走?」

  凌游落了一子,然後說道:「明日吧,您呢?」

  魏書陽聽到這話,則是拿起手中的一顆棋子看了看三七堂的小院說道:「我,不走了,就留在這啦。」

  凌游抬頭看了過去,魏書陽便佯裝不高興的問道:「怎麼?不歡迎我住到這?」

  凌游趕忙擺手道:「不是不是,哪能呢。」

  魏書陽便呵呵乾笑了兩聲,然後嘆了口氣說道:「這裡,離那兩個老傢伙近一些,我無聊了,還能找他們去說說話。」

  然後將手中的棋子落下後,又指了指凌遊說道:「同時也能幫你看住三七堂,替你解決後顧之憂,你看怎麼樣?」

  凌游看著魏書陽,心中五味雜陳,點了點頭說道:「小子當然是求之不得。」說罷,也落了一子。

  魏書陽抬手拿起一個「車」,落下後笑道:「死棋了。」

  說罷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你小子,不在狀態。」

  凌游也站起了身,上前與凌昀一同,一左一右的陪著魏書陽往正堂里走,凌游邊走邊說道:「沒有魏爺爺,我挺好的。」

  魏書陽哼了一聲:「胡說八道,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你真當我老糊塗了?」

  凌游便苦笑了兩聲:「您心明眼亮的,我豈敢騙您呢。」

  隨後扶魏書陽落座後,凌游也坐了下來,然後說道:「秦老昨天給我打來電話,與我聊了很久,並說希望我這兩日能去京城一趟。」

  魏書陽聽後去拿筷子的手,微微頓了一下,然後開口說道:「你在猶豫什麼?」

  凌游端起碗,沉默了片刻後才說道:「經歷了此事,我...」

  說到這,他又趕忙補充道:「我倒不是因為別的,我只是怕......」說著他看了看魏書陽,又看了看凌昀。

  魏書陽心領神會,於是便說道:「小游啊,有一句名人名言,你聽過沒有?」

  凌游聞言一怔,看向了魏書陽,魏書陽夾起一塊菜後說道:「聽拉拉蛄叫,還不種莊稼啦?」

  一旁的凌昀聽後噗嗤笑了出來:「魏爺爺,這算哪門子名人名言嘛?」

  魏書陽便也呵呵笑了兩聲,然後對著凌遊說道:「你怕東怕西的,那你乾脆哪裡都別去了,就留下來陪著我們。」說到這又用筷子指了指凌昀:「小昀也是,哪裡都別去,就守在你哥身邊,咱們倆啊,一步都不離開他。」說罷便看著凌游,身子向前傾了傾:「這下,你看中不?」

  凌游嘖了一聲舌,苦笑道:「您老就別調侃我了,我知道錯了還不成嘛!」

  魏書陽聞言便帶著些玩味的說道:「小游啊,現在的你,可不是那個我親眼看著長起來,十幾歲時就敢口出狂言,要為蒼生立命的你了。」

  凌游低下頭嘆了口氣道:「以前是無知者無畏,初生牛犢不怕虎,現在看過了黑暗,便恐懼黑暗,魏爺爺,我也是人,我也有七情六慾,也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血肉之軀,僅此而已。」

  魏書陽笑了笑,看著凌遊說道:「我們小游啊,現在才是真的長大了。」

  說到這,魏書陽捋了捋自己的鬍子,然後欣慰的說道:「人吃五穀雜糧,就沒有不經歷生老病死的。所以,人就是人,就是要先懂得恐懼,才能克服恐懼,如果只知道無畏無懼的往前沖,那是莽夫,絕不是智者之為。」

  凌游聞言點了點頭,魏書陽便接著說道:「《論語·公冶長》中說,季文子三思而後行。那這三思,你可知是哪三思?」

  凌游搖了搖頭,魏書陽便說道:「三思,即為思危、思退、思變。思危是講,你只有有過經歷,你才能在日後再遇到險境時,去思考以前處事不對和危險的地方;而思退,則是知道了危險你才能退到安全的地方,等待時機;思變呢,就是一旦遇到良機,你要立馬出擊抓住機會,然後突破現在的險境。故而稱之為,三思而後行。」

  凌游聽後不住點頭:「魏爺爺,小子受教了。」

  魏書陽擺了下手,然後接著說道:「這次河東是一定要回的,而此次的事故,我想與秦老將軍的關係不大,那位老爺子心裡明鏡一般,而這次之所以你能遇此險境,卻沒能如意的化解,我想則是因為那秦松柏的眼界受限所致,他沒能充分理解秦老將軍派你到河東去的用意;雖說他現在官至一省的封疆大吏,可在看人和用人上,相比秦衛山來說,差的可不止一星半點。」

  凌游看著魏書陽搖了搖頭:「我沒有怪過秦家人,這也不是他們的錯,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太年輕了。」

  魏書陽吃了口菜,放下筷子說道:「這話分怎麼說,如果說你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鎮長,那現在是什麼處境還不得而知呢,被他秦松柏救了,咱高低得謝謝他;可話說回來,既然你現在已然頂上了「秦家親信」的帽子,那你的安全就應該秦家人負責,畢竟樹大招風,風險和機遇都是這頂帽子招來的,那你為這頂帽子粉飾加固的同時,這頂帽子,也理應為你遮風擋雨。」

  說到這,魏書陽抬了抬手又接著說道:「既然今天說起了這個話題,那麼我就還有最後一句要囑咐你。」

  凌游聞言便說道:「還請您老賜教。」

  魏書陽便捋了捋鬍子,緩緩開口道:「孟子曰: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凌游不解的看了看魏書陽,魏書陽趕忙擺了擺手:「我可不是讓你當縮頭烏龜,我是要告訴你,做人也好,為官也罷,萬不可讓自己深陷險境,對待君子,那咱們自當以君子之禮行之,但對待小人,你要萬分戒備,也不必固守君子之道,既然你現在頂著「秦家人」的帽子,大可以也可以扯虎皮拉大旗嘛,只要你做的事,是正確的,無私為公的,就不要固守本分,到時候落得個忠名,卻失了條性命。」

  說到這,魏書陽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凌游,然後說道:「我希望你當個郭子儀,可不願看你成那岳鵬舉。」

  凌游笑了笑:「小子知道啦。」

  說著,看了看凌昀,然後小聲的對魏書陽說道:「咱爺倆,喝點?」

  魏書陽聞言立馬來了興趣,趕忙點頭:「好啊。」

  凌昀卻對二人翻了個白眼不悅道:「一個大病初癒,一個血壓剛降下來,誰也不准喝。」

  魏書陽看了一眼凌昀,又看了看凌游,拿起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得!老實吃飯吧,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