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9章 對規則當常懷敬畏

  凌游聞言說道:「您多慮了。」

  鄭廣平輕嘆了口氣:「或許吧,但,鄭叔叔過不了自己心裡這關。」

  頓了一下,鄭廣平又說道:「而且,在疆藏這段時間,我也想明白了不少,過的也很快樂,比以往的幾十年政治生涯過的都快樂,每天想的,就是怎麼把一個地方發展起來,每天很充實,晚上回去了,倒頭就睡,踏實。」

  凌游聽到這話,不知道該為鄭廣平感到高興,還是為之感到心酸,看著鄭廣平消瘦許多的身形,以及那因為高原反應,出現在臉頰處的紅血絲,和那皸裂的雙手,不禁濕了眼眶。

  凌游這一刻的心疼,不是對一個曾經的高官,如今的落寞而心疼,更多的是為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長輩,如今的隕落而心疼。

  鄭廣平見凌游不說話了,於是便笑著一拍凌游的肩膀:「聽說,你去了嘉南,立了大功,叔為你高興,但也著實為你揪了一把心啊,你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叔相信你總有一天會比我走的更遠。」

  說罷,鄭廣平看了一眼手錶,然後說道:「快回去吧,我也得走了,訂了明天一早的飛機。」

  凌游見狀張開嘴還想挽留,可鄭廣平卻絲毫沒有打算留下的意思,已經邁步朝計程車走去,走了兩步,鄭廣平站住了腳,然後轉頭對凌遊說道:「你在吉山,有時間,替我照顧一下謹川他們娘倆,我趕回來一趟不方便,就當叔,拜託你了。」

  凌游聞言趕忙說道:「這是自然的,我拿謹川,當自家弟弟看的。」

  鄭廣平笑了笑,然後點頭道:「那我就放心了,叔謝謝你。」說著,鄭廣平又微微朝凌游欠了下身。

  凌游看到這一幕,突然覺得鼻子很酸,上前兩步,可鄭廣平已經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計程車調轉車頭之後,鄭廣平降下車窗,對凌游笑道:「快回去吧,替我向艽艽轉達祝賀,叔祝你們小兩口恩愛百年,早生貴子。」

  說罷,不等凌游開口,鄭廣平升起車窗後,便示意司機開車。

  凌游看著漸行漸遠的車尾燈,夜風吹在臉上,一種深深的落寞打在凌游的身上。

  回去之後,小院裡的人已經散了,秦奶奶和常國軍等人被安排到了左右廂房,秦老則是在正堂和魏書陽下著象棋。

  看到凌遊走進屋的身影之後,秦老便落下一枚棋子之後,開口問道:「你這小子,大晚上的跑哪去了。」

  魏書陽也側頭看了一眼凌游。

  凌遊走到二老的身旁,注視了片刻秦老之後,然後說道:「沒,來了個朋友,去見見。」

  秦老打量了一下凌游,凌游這個人在他的面前,但凡撒謊或者遮掩什麼,秦老一眼就能看的出來,於是便說道:「什麼朋友,來了就走,這麼匆忙。」

  凌游沉吟了片刻,還是說了實話:「是,鄭廣平,我鄭叔。」

  秦老聞言手中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後唔了一聲,想起了鄭廣平是誰,隨即便放下了棋子說道:「英雄也難過美人關,此人之所以落到如今地步,究其原因,只有一點。」

  秦老賣了個關子,凌游便急切的看向了秦老。

  就聽秦老隨即緩緩抬起頭看向凌游:「太順了。」

  凌游聽話咽了口唾沫,沒說出話來,而一旁的魏書陽則是笑呵呵的插話道:「少年得志,為大不幸,人在年輕的時候,走的太順了,不見得是什麼好事,不是有句老話講嘛,吃一塹長一智,有些人一輩子過的順風順水,等真遇到坎坷的時候,一旦倒下了,扶都扶不起來的。」

  秦老聽到魏書陽的話,臉上這才露出笑意,然後繼續下著棋。

  二老隨即便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起了此事,誰也沒有看凌游,可句句話,都是說給了凌游聽。

  就聽秦老說道:「人嘛,是懶惰的,貪婪的,這是人性使然,一旦太順暢,就沒有了居安思危的防備,可不就飄飄然了,所以說,無論到了什麼時候,都得記得這兩句話,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

  秦老抬手吃了魏書陽一個『馬』之後,又開口補充道:「對規則,常懷敬畏之心的人,大多不會出錯。」

  魏書陽聽後點了點頭,然後便直了直身子,看向了凌游:「你秦爺爺說的,你要記下,更要謙虛謹慎的走穩你的每一步,頭腦要清醒,始終清醒著,切不可忘。」

  魏書陽捋了捋鬍子,然後輕嘆一聲說道:「你現在,可不是以前,那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少年郎了,有了家庭,就代表你又多增了一分責任,你要對你自己負責,更要對你的家庭負責。」

  凌游聽到二老對他的囑咐之後,欠了欠身說道:「二位爺爺的話,凌游謹記一生。」

  魏書陽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突然開口問道:「確定嗎?」

  凌游一怔,隨即回道:「確定。」

  魏書陽瞥了凌游一眼,隨即說道:「誰問你了。」

  說罷,魏書陽抬手拿起一個『炮』,便朝秦老剛剛吃掉魏書陽『馬』的那個『車』打了過去。

  秦老見狀臉色大變,伸出手攔道:「我沒看到,我沒看到啊,馬還你,不算,不算。」

  魏書陽和秦老經過幾次交流,二老平時也時不時開上幾句玩笑,秦老這人是個真性情,尤其現在與魏書陽親上加親,所以也只當魏書陽是一個老朋友,對於玩笑等話並不在意。

  所以就聽魏書陽看了看凌游低聲說道:「你爺爺要是還活著,他如果和你秦爺爺下棋啊,兩個人一盤棋,能下上三天三夜。」

  秦老聞言,知道魏書陽話非好話,於是便問道:「什麼意思?」

  凌游噗嗤一笑,然後解釋道:「我魏爺爺給我爺爺起過一個外號,叫凌三步。」

  凌游頓了一下,然後笑道:「每下三步,必悔一棋。」

  秦老聽後不光不惱,反倒替凌廣白辯解起來:「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悔上一步,又如何呢。」